她特别羡慕能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新妇,还有她们接受众人祝福时候的笑容,以及,那个传说中的洞房花烛夜。但是洞房夜究竟要干些什么,她实在是一窍不通,闻所未闻,因此她对这个充满了好奇。
第3卷 第88节:拜天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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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什么,你快说呀!”
“还……还那个了。”他吞吞吐吐地说道,脸快红到脖子根了。
她似乎猜到什么了,只觉得心跳加快,又是害怕又是好奇,一时间竟没有勇气追问了。
他以为她还没有明白,踌躇了一阵,就慢慢地伸出两手来,拇指相对,其余手指半握,小心地贴在一起,做了个象形手势,“喏,就是这样了。”
“洞房?”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想这样的话自己怎么可以轻易地脱口而出?
他连忙点头,“嗯,就是这个。只要她知道咱俩‘洞房’了,那么就算再怎么想阻挠也没办法了。”
牧云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样,这样不好吧。我还小,‘洞房’不是大人间的事情吗?”
“怕什么,又不是现在就真的这样,就是对她这样谎称就是了。当年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就是双双私奔出去,在外面拜了天地洞了房,结为真正的夫妻,回来之后卓文君的家人们就不再反对了。这就叫做‘生米煮成熟饭’,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她想想也是,洞房兴许就是在一个卧房里点燃两根红蜡烛,一男一女睡在床上盖一个被子,如此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肯定没什么可怕的,就算是真的洞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是洞房之后,真的就能和他成为夫妻,谁也不能拆散他们,那该多好啊。
“那行,等你病好了,咱们就拜天地吧。”
赵源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自是喜出望外,身上的病痛好像也随着好心情的来临而眼下烟消云散了。他翻身下地,穿上鞋子,到灶台边剩余的一点柴禾里寻觅一番,很快就找到三根细细的树枝,折去多余的枝杈,将它们并排地插在门槛与石头台阶之间的缝隙里。接着,他又取了打火石,将它们一一点燃。
“好了,咱们现在就可以拜天地了。”他拍拍手,眉飞色舞地说道。
“就这样?”她迟疑道。望着眼前这三根弯曲不平的小树枝,她实在无法和这些年来出席皇宫祭祀大典时候,所见的那些高大粗壮的高香联系起来。
他回答道:“不怕,老天爷若是欺善怕恶,厚富薄贫的话,那么拜它还有什么意思?只要咱们诚心请它作证,就算简陋些也没关系。”说罢,就冲着牧云伸出手来,“怎么样,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牧云有些忐忑有些犹豫,可是想到若是这样就能长长久久地和他在一起了,那么就算再怎么简陋再怎么朴素,也不成问题了。于是,她欢欢喜喜地接受了他的邀请,和他手挽手地双双跪地,既紧张又兴奋地望着面前的三根“香烛”,幸福的感觉快要从心底里洋溢出来了。
赵源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稳一下情绪,然后手按胸口,仰头望着门外那湛蓝的天空,明媚的太阳,洁白的云彩。而后,他脸色肃穆,郑重其事地立誓道:“皇天后土,俱为见证,我赵源和牧云两情相悦,患难与共。如今结为夫妻,必心如磐石,不可移转;情如松柏,四季常青。从此以后,夫妻同心,相扶进取,倘若富贵,绝不相忘。若违此誓,甘受天谴。”
第3卷 第89节:拜天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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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誓完毕,他转脸看了看她,示意轮到她了。
尽管环境过于简陋,是她以前想都不曾想到的,可她想到赵源都不怕,她怕什么。何况,这拜天地,决定终身大事,无论如何都是极为神圣的,看到赵源这样认真,她自是格外虔诚。
“皇天后土,神灵在上,我贺兰牧云遭逢劫难,孤单无依,幸得赵源好心收留。九死一生之际,幸得赵源出手相救。故而感恩戴德,无以报答,惟愿与他结为连理,比翼双飞,永不分离。苍天为证,愿为永久;长河滔滔,永无尽时。若日后我稍有二心,有负于他,则天降重谴,死而无怨。”
她将她在诗经里看到的美好词句撷取出来,放进誓词里,以便证明她对他的依恋,她对他的钟情。
发誓之后,她转头看看赵源,只见他正定定地望着她,眼睛里闪耀着一种令她感同身受的光芒,那是忠贞,那是诚挚,那是动情。
两人一起俯身,庄重万分地,一连叩了三个头,仪式就这样结束了。
接下来,他们四目相对,总觉得好像还缺了点什么似的。赵源努力地回忆着他旁观别人婚礼时候的见闻,终于想起来了极重要的一项,那就是交杯酒。
这里环境简陋,连个酒坛都没有,就更别提酒了。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取了两只豁了口的粗瓷大碗,舀了一瓢白开水,各倒进去一些,两碗“交杯酒”这就炮制出来了。
“来,咱们一人一碗,饮了这交杯酒。从此你我就是夫妻了,相濡以沫,同心到老。”他仿效着别人婚礼时候,主持婚礼的喜娘的固定辞令,极认真地说道。同时,恭恭敬敬地把“酒碗”递到牧云手里。
牧云盈盈地微笑着,接过碗来,满心喜悦地,照着赵源的教导,小心翼翼地端着碗,穿过他的臂弯,凑到自己眼前,然后慢慢地饮了下去。
平日里平淡无味的白开水,此时竟似乎变作了琼浆玉液,格外甘甜,每饮一口,都在瞬间甜到了心底。仿佛,她现在正穿着红红的嫁衣,满头珠翠,和金冠玉带,英姿勃发的新郎对坐在一起,在周围众人的祝福声中,共饮交杯酒,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一对儿。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休想拆散他们。
中午的阳光正值明媚,照耀进破旧的屋子里,暖洋洋地洒了一地,好像给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一层华贵的金子,让原本粗陋的摆设都变得不凡了起来,让这对虽然年纪不大,却脉脉相对,爱意浓浓的“新婚夫妇”越发地欢喜,仿佛对面的爱人在金色阳光的沐浴下,变成了美丽的神。或者,一个英姿盖世,一个绝色倾城。
四目相对了好一阵子,两人才不约而同地从愣怔中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不到终身大事,根本用不着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用不着热闹的爆竹和丰盛的宴席,用不着红盖头和红蜡烛,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完成了。不知道这世上,还能有几对夫妻能如他们一般,出凡脱俗,不拘一格。
第3卷 第90节:“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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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源知她羞涩,就主动说道:“以后,咱们就是夫妻的,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彼此称谓了。从现在开始,就改过来,我叫你‘云儿’,你叫我‘阿源’,或者‘夫君’就好了。”
牧云低垂着眼帘,强忍着笑,答应了一声“嗯,夫,夫……”在赵源的注视和期待下,她终究还是没能将“夫君”这两个字完整的说出。她恨不得眼前裂开一条地缝,好让她钻进去躲避,否则真是羞也羞死了。
“怎么不叫啊,我在这听着呢。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她手捂发烫的双颊,嗫喏了半天,这才忍耐不住地笑出声来,“哈哈哈……你也真是好意思,有你这么小的‘夫君’吗?要是让外人听到了岂不是笑话死?”
他倒是泰然自若,侃侃而言,“这有什么,我都十四岁了,马上就要成年,变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了,怎么就当不得一句‘夫君’?难不成你这么快就反悔,不愿意做我的新妇了?”
“那,那我不叫你夫君,直接叫你‘阿源’好了。”
他知道她实在不好意思那样称呼,也不强逼,而是见好就收了。“好吧,你就这样叫吧。”
她这回总算是落落大方了,很爽快很自然地来了一句,“阿源。”
“云儿。”他含笑回答,“云儿,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喜欢的人,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不要你受半点委屈,不要任何人欺负你。”
她低着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嘴巴上却不那么温柔,“嘿,你说得好听,跟偷吃了蜂蜜的熊瞎子似的,谁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能不能做到,现在我不说什么,你以后看我表现就是了。”说着,他伸出手来,将牧云拉了起来,朝床边走去。然后,他拉着她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笑眯眯地说道:“好了,已经拜过天地,喝过交杯酒了,咱们现在要做点什么了。”
她的心突然怦怦地加速跳动着,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她赶忙把手抽了回来,警惕地问道:“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同时,身子稍稍地往后缩了缩。
赵源摆出一副“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直截了当地说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洞房’了。”
“你要真洞房,还是假洞房?”
“那咱们究竟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
牧云顿时语塞了。为了掩饰窘迫,她低了头,装作百无聊赖的模样摆弄着衣角,其实手心里已然湿漉漉的满是汗水了。
赵源倒是并不理睬她的犹豫,不考虑她的为难,自顾自地脱了鞋子,挪到床内侧,俯身趴了下来。他背上的大片伤口虽然全部结痂了,却也不能随便触碰,而且还在隐隐作痛,根本不敢平躺。
“算啦,强扭的瓜不甜,我赵源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实在不想和我‘洞房’,就由着你。”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眼睛,不再和她计较。
第3卷 第91节:“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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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尴尬地站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间不知所措。待了好一阵子,也不见他再说话,更不见他睁眼,甚至听到他渐渐发出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这家伙,不会真这么快就睡着了吧?昨晚睡,早晨睡,晌午睡,现在都中午了,亏他还能睡得着。和他家猪圈里那头脏兮兮、臭烘烘,吃了睡睡了吃的肥猪差不多。他要是再这样下去,估计还真得变成肥猪了。
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他们共同的甜蜜,共同的患难,还有他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