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娘当然不是只为了说这几句话:“表哥,只要我父亲不同意,这事情还是成不了的。”
赵鑫风眼神一亮,却又立即暗淡了下去,看向悦娘的眼神带了复杂。他垂着眼睫,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我就姑且信你一回。”他终于说出了实话:“我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母亲她威胁我,只有娶了你,她……她才会有一条活路!”
悦娘心里一紧,她只知道当初赵鑫风爱着的那个女子嫁人了,却不知道是他出卖自己的婚姻换来的,难怪他对她如此不喜,也难怪他一心一意想要自立门户。
“姑姑她并不是一定要你娶我,只是要一个门第相当的儿媳罢了。”悦娘淡淡道,“只要父亲不满就可以,你也不必表现得与平时的性子相左,只要露出对她的情深与不想娶我的决心就可以。父亲也不会要一个强迫来的女婿。至于……姑姑那,她总是心疼你的,她可以威胁你,你也可以威胁她。”
话毕,悦娘也不多说,她的神色满辨,全都掩盖在了眼睫之下,福了福身,道:“今日逾矩了。”她转身就走,也没有看赵鑫风的神色。
她前世踏进了一个死局,她只是他和她母亲博弈的牺牲品罢了。
她的脚步到底带了几分凌乱,心底却是沉甸甸的。
她细细品了品自己的思绪,却是几分心酸,几分苦楚,几分不甘,几分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第四章 密议
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贵族圈之间也没有秘密,这件事倒是被当做八卦被津津乐道了好长一段时间。
连二姑娘谈起来的时候都带了几分不屑:“母亲真是明智,当初姑姑果真……”她也没说下去,私下说长辈的不是,传出去就不好了。只是眉目间的不以为然露出了好几分,又道:“这也不是避风头避个几年就能解决的,还以为回来又能变成香饽饽了?”
赵鑫风拐带四品大臣之女私奔,当然这四品大臣,在父亲眼里,就是小户了。当时父亲也是被气急了,在他看来,他肯把嫡亲的闺女嫁给他,已是恩赐,没想到赵鑫风倒是硬气,那他又何必上赶着要嫁闺女。国公爷到底是国公爷,不管多疼妹妹,也不可能在小辈面前失了脸面。
而那女子,亦跟前世一般远嫁。赵鑫风也远离京城,在军营里谋了个差事,在别人看来,就是避风头,可是悦娘却知道,他是真正去打拼的,这也是他仕途的起点。只是今生唯一不同的是,悦娘没有和他定亲。
二姑娘这样说的时候,姐妹几个在一起做针线。四妹妹一如既往地静默,眼底却带着几分思量,连悦娘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悦娘倒是心中一动,四妹妹和她是同龄,只小了几个月罢了。赵鑫风这会声名狼藉,已是不大可能和她这样的公府嫡女结亲,但庶女却是可能。
想到这,她心底却是一阵不舒服,但赵鑫风这样下了父亲的面子,自家的女儿倒是都不可能了。可是……还有其他人家啊!
她勉强稳住心神,才发现原来她还没有释然。前世他已经接受她,如果她没有难产而亡,是不是再过几年,他也会爱她呢?越是这样想,她手下的荷包已经不成样子。
“三姐姐,你怎么了?”还是四姑娘心细如发,发现了悦娘的不对劲。
悦娘勉强一笑,便随便扯了个谎:“母亲让我们做个屏风给徐老太太,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呀,我倒是没有想到,也不知道徐老太太凶不凶?”二姑娘拍了拍头。
悦娘和四姑娘对视了一眼,都笑了。二姐姐说是姐姐,却还不如两个做妹妹的稳重呢。
四姑娘道:“二姐姐怕是上次被那林老太太吓坏了?”说完便捂着嘴笑了。
原来那会二姑娘去林府,倒是见识了一出恶老太整治媳妇的戏。害她见了这种老太太总是有几分怯意。
悦娘倒是被逗乐了,开玩笑道:“二姐姐要是嫁去了林家,可不要被老太太整治了。”话没说完,二姑娘脸色便是大变,悦娘却继续道:“这可倒好,二姐姐或许还能稳重点。”
“小心我撕你的嘴!不过,我要是去林家,我可要让她看看我的厉害!那林太太也太可怜了。”二姑娘忿忿道。
没想到一语成箴。当然这是后话了。
姐妹几个欢声笑语不提。国公府却是一片欢乐,连朱氏也带着几分笑。
“大少爷来信了!”杜嬷嬷在一旁伺候着。
朱氏却是迫不及待地读了信,越是读,眉目间的喜色却是越浓:“盛哥儿和奋哥儿要回来了!”
杜嬷嬷也是欢喜,这大少爷和二少爷一去就是大半年,这会儿回来,夫人定是极开心的。
“还有个好消息,祝先生也是要来京城!”朱氏到底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不是仅仅精通于内宅争斗的妇人,对朝堂的形势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杜嬷嬷却是不知为啥是好消息,不过她却是知道,今晚这老爷必是来太太屋里的。
果然,天色还有点亮,刘国公便风尘仆仆过来了。饭毕,刘国公便和朱氏说话。
“两个哥儿快回来了。”刘国公也是欢喜的。
朱氏也微微一笑:“难得的是祝先生肯出山!”
“两个小子倒是有点本事,我以前倒小瞧了他们。”刘国公语气中到底还是带出了几分自豪。
“老爷这是为何要请祝先生出山?天下大儒多的是,我倒是没瞧得出这祝先生有何过人之处?”朱氏这话说得大气,连刘国公也不得不承认,朱氏在内宅女眷中绝对是值得他尊重的。
朱氏刚嫁进来,就面临着国公府人丁凋零的困境,她只生育了一子,提拔姨娘,也只是生下一个庶子。尽管夫妻两苦心经营,国公府因连着几代未拥有实职,实际上已开始露出颓势。朱氏并没有跟一般的当家主母一般打压庶子庶女。可以说刘府是京都唯一一个嫡庶如此和睦的家庭。因为朱氏懂得,要瓦解国公府如今的颓势,必须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尤其是两个小子,任务更是艰巨。至于姑娘,也是培养得极好的,就是为了能够胜任一家的主母。这其中的苦涩,却只能往肚里吞。都说朱氏贤惠,她却是被逼的,不得已的,做好这个主母,确实不容易,因为刘国公势必是要振兴国公府的。
“这祝先生尤其擅长医道。”刘国公说得颇有深意。
朱氏心中却是一动,这医道,门道可深了点。有些话也不必说得太过明朗,朱氏却道:“要我看,不若在我们家设个院子,让祝先生为两个哥儿授业。”
刘国公也露出了几分满意,祝先生是有名的大儒,请来做私学的先生,倒是没有一点破绽,一来确是希望两个小子成才,二来也可以掩饰祝先生来京的真实意图。
“就设在芳草阁好了,不过我们家独占了祝先生一人,怕是有些不妥。”
朱氏道:“此事定然让老爷满意。”
刘国公把事情交给朱氏,却是极其放心的,他不禁握了握朱氏的手:“这些年倒是辛苦你了。”
朱氏望着他的神色,却也只是淡然一笑。辛苦如何,不辛苦又如何,反正这辈子啊,也就这样了。
第五章 徐家寿宴
接下来的日子,悦娘就一心一意在家里做着她的宅女,偶然出去的一次,就是给徐老太太贺寿。
贵族圈里的潜规则,贺寿带着女儿去的,一般就是去相看的。徐老太太的大寿倒是绝顶的热闹。这小姑娘云集,真是热闹得有点过头了。
一个院子的女眷,都是身份极高的,最低的也是伯府的女眷。去的人都是爵位世家。
徐老太太坐在首位,精神是顶好的,老太太打扮地很低调。但是独独露在外面的那个镯子却也是绝无仅有的。一身料子那更不必说。
二姑娘也老实多了,姐妹三人端坐着,矜持地维持着公府的体面。在这种场合,三等公爵,的确是不算什么。而大家都是明白人,徐老太太那是为她的孙子相看媳妇呢!
三个姐妹都自觉高攀不上,在宴会上极其低调,万一闹出笑话,这可就毁了。
说起这徐家,那是滔天的富贵,不比刘家,虽是公爵世家,却没有任实职。徐家承袭的也只是二等公爵,主管的却是税收,各种商号也是遍布天下,几代承袭下来,要说国库,说不定都没有他家丰厚。
这拜寿,竟也跟选秀似的。这姑娘按照身份高低,一家家给老太太送礼。老太太看到喜欢的,又会问上几个问题。
轮到刘家三姐妹的时候,三人也极其规矩,送上了做的绣品。朱氏也是秀外慧中,让三个姐妹合绣了一个屏风,倒是没有厚此薄彼之意。老太太却是眼尖,这屏风是极一般的山水屏,这山水云却是绣得极好,精致得好像是真的一般,这山气势磅礴,带着一股豪气,这流水潺潺绕山,尽显婉转温柔,而这云也是缥缈不定,带着几分调皮。
徐老太太便细细打量了这姐妹三个,她是知道这刘家的,配他们家门第却是低了点,但这三个女儿真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女子,特别是那绿衣女子,却是风华绝代;而那穿着黄衣的看着也是赏心悦目,气质婉约;这粉衣女子倒是差了一筹,但格外活泼有生气。再看这山水屏,徐老太太便大概猜出了这山水云是哪位姑娘的手笔。不要小瞧这绣工,这却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的。
于是徐老太太倒是发问了:“这山绣得极好,是谁的手笔?”
果然不出意外,绿衣女子便是上前了一步:“小女不才,老太君过誉了。”
回话回得也是极为得体,应对从容。徐老太太有了几分喜欢,暗暗记在心底,便挥了挥手,让几个小辈下去了。
悦娘却多了几分忐忑,她本来以为也就走个过场,哪想到老太太会突然问话,刚刚老太太问话的时候,她感觉几十道目光刷刷盯在她的身上,像是要把她的后背盯出个洞来,这种感觉是极其难受的。
她也只是皱了皱眉,这种宴会可真是考验人。她坐在母亲身边之时,却发现了母亲的若有所思,而二姑娘和四姑娘倒是坦然,毕竟一开始心理就摆得正,徐家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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