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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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 第4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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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你的食宿,每月还给你几钱银子作零用钱,你帮我打下手干几年,不用三五年,这厨师长便属于你了。怎么样,考虑一下哈,我盼望着你的好消息。”

“前辈,不好意思,我……我其实想……想干几天就走了”王婆留嚅嗫说道,他是个不惯撒谎的人,觉得欺骗和哄瞒忠厚长者是一件非常可恶的事。他不想跟苏二学厨艺,就没有必要敷衍他老人家了。不学就不学,直截了当答复人家,绝不能吞吞吐吐,模棱两可。

苏二大失所望,惋惜地叹息一声,默不作声地继续炒菜。苏二是个五十来岁的老男人,衣着一般,一张布满皱纹和显出倦意的老脸镂刻着岁月的风霜,他像是那赶了很远很远的路的旅人,浑身散发着疲倦。王婆留与他拉家常,问寒问暖。知道他有五个孩子,其中四个是女孩,最少一个是男孩子。苏二说到他的儿女们,眼中绽放出异样的光彩,乐呵呵对王婆留道:“丫的,想当年,我三十多岁才结婚,很着急要个儿子。可我老婆肚皮不争气,一年一个女儿,连添四个女的,真是急死人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儿子我没法向老祖宗交待呀,我只得吃着补药跟我老婆干哪事。咳,祖宗积德,总算赐我一根独苗。我四十多岁才得子,所以我儿子现在才七、八岁。咳,家中儿女多,不容易呀!四个女儿已嫁了三个,也给我添几个外孙了。这些小家伙和我小儿子一样的饥饿,整天价要吃要拉,逼得我这五十开外的人还到海船上谋生,寻找事路。这下西洋的海船风险极大,如过鬼门关,十去一还。要不是这船的掌柜给的雇佣人工高,许诺给我一年一百五十两的银子,我才不敢接这要命的营生哩。咳,每年一百五十两银子的雇佣人工,相当一个大明朝九品县官一年的薪俸了,我为这笔钱拼命也值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唉!没办法了。”苏二自然而然的叨唠道,他口中虽然好象向王婆留诉说苦衷,但从他的表情来看,相信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开心了。

苏二一边炒菜,一边顺手拿起酒壶喝酒,因此他喝了很多酒。王婆留留意他喝酒的速度与时间间隔,估计他做一顿饭下来,至少喝掉一斤酒。苏二说他没醉,其实是醉得很厉害。苏二乘着醉意问王婆留结婚没有?说他第四个女儿还没嫁人,他说他很欣赏王婆留是个诚实可靠的人,愿意把他小女儿嫁给王婆留。苏二说这话时,态度诚恳,一点也不象开玩笑的样子,关心后辈之情显而易见,这让王婆留很感动。他不禁暗暗告诫自己:“我绝不能把毒药投在卤水盘中,这样我就在不经意间谋杀整整一船人了。我无论是有多大的仇恨,有多大的理由,绝不能谋杀象苏二这样为家人生存拼命的好父亲!”王婆留困于义理人情,知道自己无法实施无差别杀人计划。冤有头,债有主,他必须有针对性地投毒。可是那些锦衣卫就不是好人吗?他们拿起刀来是个战士,放下刀来想必也是个好父亲吧?王婆留想得越多,心中越发抓不定主意,感到无比困惑与惘然。

王婆留知道人生有些事情他不愿意面对,却需要他作出艰难的快择。人类任何标榜正义的战争都不得不要面对滥杀无辜的事实,但有些杀戮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倒霉鬼必须为他所处的位置或环境为统治者付款埋单。

“愿谅我吧。我不得不要做这样阴险的事了。”王婆留心中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几经挣扎后,最终决定向锦衣卫们下手。

苏二乘醉做好最后一盘海鲜汤,此时他已喝了不少酒,站立不稳,端着这盘汤水出门,弄不好说不定一头栽下大海去。他只得又支使王婆留把海鲜汤锦衣卫们送上去。王婆留闻言正中下怀,他一直发愁没机会投毒,想不到机会却在不经意间就有了。王婆留把海鲜汤端到船侧的走廊上,看看左右没人,探手入怀,掏出核桃药丸,把毒药投到海鲜汤中。

王婆留小心奕奕把海鲜汤端到锦衣卫们吃饭的船舱上,看见杨虎、陈龙、幽冥五子和二十多个锦衣卫士俱在哪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猜拳行令,痛饮雄谈。人人快活得就算神仙见了他们也自愧不如。这些家伙干掉三坛二十斤装的老烧酒,桌上装菜的大木盘子不几十个,菜肴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中游的,一应俱全,水陆齐备。杨虎、陈龙他们也没招呼王婆留一起分甘同味,按照旧时惯例,一般花钱雇请厨子干活的富商地主根本不把厨子当人。厨师是个低贱的行当,在厨房干活的人只配吃些残羹剩饭。故古代的厨子很多人都有把食材暗暗藏起来或暗中偷吃食物的坏习惯。

王婆留对这帮借国家的库银,满足自己的私欲的贪官污吏也很看不惯。这些舔饱人民膏血的“耗子”都该死!王婆留望着锦衣卫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发觉的冷笑,心中念叨道:吃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晚餐!笑吧,这是你们最后的笑颜!……

当晚子时光景,船上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怪事,不知道吃了什么?肚子这么痛,害的我三更半夜都要起来上茅厕!”一个锦衣卫从茅房里挣扎出来后,踉踉跄跄向着自己所住的船舱走去。他还没走上几步,迎面看到一条黑影从房屋里跑出来,看那黑影也是一付作急投胎的模样。砰的一声,两个锦衣卫当头碰上了,一齐滚在地上。一个锦衣卫大叫:“肚好痛啊,我去茅厕,你挡着我干什么。”另一个刚上完茅厕回来的锦衣卫也叫道:“肚好痛啊,我还要去茅厕!”不过他们喊完这句话时,都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是再发不出声音了,一会儿便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经这两人一喊,整个海船的人全都惊醒了过来,船夫水手们纷纷下床,冲到锦衣卫船舱卧室看个究竟?众人看见地上横七竖八倒卧着锦衣卫的尸体,不由脸色大变,暗叫不妙,俱吓呆了。不消片刻,杨虎、陈龙等二十多个锦衣卫全完了。只有幽冥五子还有些呼吸,一个船夫便道:“他们中毒了,快给这几个道长灌水催呕,或者还有救?”船夫说完,打上海水就给幽冥五子灌水催呕。

第二十六章 下海逃亡

过了不多久,杨虎、陈龙等二十多个锦衣卫全歇菜了。王婆留利用一次宴席把二十几个武装到牙齿的锦衣卫一窝端了,他也说不清是悲还是喜呢?任何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或者说穷凶极恶的强盗看见仇敌死在自己面前时,顶多觉得解气或痛快而已,一般不会笑。当一个坏人被处决时,那怕这个坏人是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行刑的刽子手也会多少感到有些难受。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看见同类死在自己面前所有人都会感觉到恐怖和难受,这是人类的本能反应。王婆留在暗中看着二十几个锦衣卫一一在他面前死去,心情也是十分沮丧,恶劣至极。他觉得这是无可抗拒的命运大手逼着他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换了谁落到这种境地,也自然而然作出同样的选择。

船夫水手们乱成一团,人人忙得不可开交。有人睁大一双眼睛恐怖地尖叫起来;有人诅咒下毒的人活该千刀万剐,断子绝孙;更多人忙碌着救人,但那此锦衣卫都是死翘翘的,任由船夫水手们如何抢救都是徒劳,回天无力。王婆留听见船夫水手在大骂投毒的人,这些难听的话传进他的耳朵里虽然让他感到不舒服,但他没有着恼。他以很平静态度面对船夫水手们的辱骂,颇有几分宠辱不惊的从容心态。

船夫水手们继续努力抢救幽冥五子。一个水手扶起赵时茂,伸手摇了摇赵时茂的身子,见这老道还有一口气,就伸出古铜色的大手,用大拇指在赵时茂的人中上用力地压着。赵时茂居然醒过来了,但他却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嘴紧闭着似是无力张开。

船夫水手们都一脸的关切,脸上露出忧虑之色,都向天祈祷,希望赵时茂能活过来。王婆留也靠上前去看他,眼见赵时茂大难不死,他也不知发生什么事?虽说他看见赵时茂活过来心中有些焦急,但叫他再次出手杀死赵时茂,他却办不到。人无恻隐之心不是人,更何况王婆留还没凶残到虐杀病人的地步,叫他残杀老弱病残,他当然无法下手。他愤然投毒是一时兴起的念头,此时杀人的激|情已过,他已提不起的勇气再次杀人了。

“唉!”王婆留在暗地里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道:“他既然是鬼使神差活下来,也许上苍眷顾他?他命不该死,由他活着吧,我惹不起他,躲着他就是了。”他一念之差,饶过这赵时茂的性命,这牛鼻子并不领情。后来赵时茂屡次带领官兵,找王婆留报仇,倒也给他制造不少麻烦。

那赵时茂终于悠悠醒来,有气无力的喘息,看他那样子,确是趟过死亡的三途河畔了。赵时茂向扶着那个水手眨眼示意,那个水手顺着他的目光搜摸他的胸口,摸到一个小葫芦瓶,便掏出来在赵时茂面前晃了一下,看见赵时茂眨眼示意,似乎对水手说他要吃这些药。船夫水手们正愁找不到药救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小葫芦瓶的药丸倒下一把,送到他的嘴边。赵时茂艰难地把药含在嘴里,好一阵才把药丸吞咽下去。

咕叽一声,赵时茂吃药后却是不断呕吐,看他吃的药物几乎全都吐了出来,而且越吐越凶了。

难道说这是解毒药?水手满腹狐疑地向赵时茂投去询问的目光。却见赵时茂艰难伸出右手抖动了一下食指。他这个动作让水手感到信心十足,他确信这是解毒药无疑。于是水手把葫芦瓶的药丸倒出,分别灌喂钱丹、孙碧海、李稀陈和杨玉京等几个人。钱丹把药含在嘴里,却是半天也吞不下去似的。水手似是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将旁人递过来的水袋塞子拨了,凑到钱丹嘴边。钱丹、孙碧海、李稀陈和杨玉京吃药后都猛烈呕吐起来,看来解毒药很有效。

王婆留自始至终在一旁袖手旁观,冷眼看着船夫水手们救人,却什么也没有说,既不阻止众人救人,也不过来帮忙救人。

幽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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