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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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缭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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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羯不以为然:“王子尚且年少,爱玩是天性,你与他年纪相差不多,自然比我这老了十几岁的人要更了解他的心态,你去跟着他便可,为何还来问我?”
白玛觉得这句话有些难懂:“为什么申屠将军有时候说话文绉绉的,不像是大漠的风格啊。”
“我是文人。”申屠羯笑道,“曾经。”距离现在有多久,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白玛还是听不懂,索性摇了摇头,就去追赶王子了,申屠羯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白玛!记得让他在帐子里等我!”白玛没有回应,但他是一定会照做的,申屠羯笑笑,将马牵回马棚,望着清澈的星空有些出神。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说的就是此地的荒凉之景吧,遥遥无际的大漠,也只有这点缀黑夜的星辰能慰人心之寂寥吧。
他就是多愁善感,才会因为机关算尽而反算了亲卿性命吧……只愿这次,他不会重蹈覆辙。
少年十分听申屠羯的话,因为他不仅是自己的爱人,更是在文学与武学方面的良师,多年来一直教导自己,因此他也养成了言听计从的习惯,本想去找父王撒个娇,却因为他一句话而改变了主意,立刻回到自己的帐篷,乖乖的等着申屠羯对今天他表现的总结。
申屠羯的脸色较比之前玩耍的时候阴沉了许多,撩开帐幕,便将之前少年因赌气而扔出去的马鞭甩在地上:
“你的胆子还真是大,身为大漠的战士,居然连仅次于兵器重要的马鞭都敢丢弃,我该夸你神勇无敌吗?”语气中尽是暗嘲,这让少年很是不舒服。
申屠羯平时与他欢声笑语,一旦严肃起来十分可怕,至今他都没有适应申屠羯如此大的反差,甚至有些人格分裂的意味。但毫无疑问,这般严厉对他是没有坏处的,所以只能默默的受着。
申屠羯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马鞭,甩在空中,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你以为只靠这,就能让汗血马完全听命于你吗?别做梦了,再通人性,它也只是一匹牲畜,狠不下心,你怎么做首领?”
少年没有出声,有些胆怯的低下了头,却又被申屠羯喝起:
“抬起头来!你是未来的单于,高高在上的大漠之王,不可以向任何人屈膝低头!”
一听这话,少年也来了气势,站起身来直视着申屠羯,虽然身高矮了很多,可还是执拗的把下巴抬起,努力做着藐视申屠羯的高姿态:
“我是图兰王子,大漠未来的单于!决不允许你区区护卫看不起我!”
作者有话要说:

☆、〔贰〕兄弟之爱

图兰并不是个有心机的人,或许单纯是塞外蛮夷的通性,然而申屠羯却不得不认真的考虑他的未来,在与他一般大的时候,他已经在马背上抢天下了,虽然没有成功,最终也一无所有,但回想起当年,他仍不感觉自己留有什么遗憾。年轻嘛,有这段经历,也就足够了。
大漠的可汗共有三个儿子,大王子哈伦,二王子索乌塔,与小王子图兰。或许人都有对老年得到的儿子有私心,老可汗异常宠爱小儿子图兰,但这份宠爱过分成了溺爱,甚至情爱,老可汗甚至从不肯轻易让心爱的小儿子离开军营,这也造成了图兰的武艺比不上两个哥哥的局面。若是没有申屠羯的保护,图兰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父亲对儿子的宠爱和溺爱都很好理解,可情爱呢?这不能怪老可汗,图兰的母亲就是一位美人,栗发碧眼,口若朱丹,图兰继承到了她的所有优点,然而妻子的早逝让老可汗常会把图兰当成是他的母亲,因此,只要图兰撒娇,就是要星星月亮,老可汗也会尽力给的。
而这份美貌也成功的征服了大漠的士兵,就像对待已逝的王妃那样,虽不及白玛那般忠心耿耿,却也会顺从的听命,就是这样单纯美丽的他走进了大漠子民的心中,一如母亲那般善良温柔的对待所有人,全部族上下,也就只有一个人会仇视他。
——索乌塔。可汗的第二子,图兰的二哥。
这是个相当难缠的人物,日后必会对图兰造成威胁,须尽早除去。
申屠羯的远虑应当让大漠人感受到他的棘手,他的深谋将会把他们所有人推向无间地狱,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图兰能享尽一声荣耀,这个男人就是恶魔!
意识到这一点的,或许并不止一个人。
“阿羯,”图兰踮起脚尖,抱住了申屠羯的脖颈,将身体的重心靠在申屠羯身上:“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不是王子,只有和你在一起的的时候……我才能卸下重担。这份王者的荣耀,实在太沉重了。”
申屠羯爱抚着怀中人的头,语气中尽是温柔:“我知道你很累,可在人前,你必须要拥有王者的威严,痛了,累了,才能躲在我的身后表现出你的脆弱,毕竟,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图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可是……我并不想……”
“别说你不想做可汗,我懂你的心情,你不想与兄长手足相残,也不想涉足纷杂的世事,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着纯真,但是,你放弃,不等于别人为巩固自己的权利而不伤害你。图兰,要想安稳的度过一生,你只能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只因为,你生在王家……”
“生在王家,就注定一生要被禁锢,被束缚吗……”图兰忧伤的垂下眼睑,连星点的希望都熄灭了。
申屠羯拍拍图兰的后背安慰他:“好了,想点开心的,晚上吃些什么。”说着,摸了摸图兰的腹部:“玩了一天,你肯定饿了。去找可汗,他定会为你准备丰盛的晚宴。”
“哼!你又轻薄本王子!”
望着图兰微怒离去的背影,申屠羯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这般可爱,人世间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只是他对他太过严厉,使得他的童年都变得黯淡无光,以后,他肯定会恨他的。
申屠羯叹了口气,右手捂着心脏,似是问神明,又似是问自己:
“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
图兰向来喜欢撒娇,护卫通报一声,就撩开帐幕,径直走到可汗的王位边,坐在可汗的膝上,软软的贴着父亲:“父王,图兰今天打到一只野鹿,追了半个时辰呢,就想给父王补补身体。”
可汗抱紧了疼爱的小儿子,欣慰的笑着:“图兰懂事了,知道用鹿茸来孝敬父王,这可是中原人珍贵的药材呢,父王高兴!今天大摆宴席,众位大臣都有赏!”
可汗与坐下的大臣们都是看着图兰长大的,印象中,他也一直是那个喜欢在大人们的膝间跑来跑去的可爱孩子,所以并未感觉他这样有什么不妥,只有一人恨得咬牙切齿。
大王子哈伦用眼神争得了父亲的同意,走到座上,笑着抚摸弟弟的脸:“王兄几日没见,王弟又可爱了几分,来,让王兄抱抱。”只要是以兄长的身份去爱图兰,可汗自然是不会阻拦的,除可汗外,图兰也最亲近哈伦,自然兴奋地张开了手臂:“王兄最疼图兰了,每次回来都会第一个找图兰。”
图兰感觉有些恶心,申屠羯要他伪装成不懂事的样子,以蒙蔽他人双眼,为的就是怕人对他出手,从而保证他的安全,却忽略了图兰内心的痛苦,虽然被父兄爱着很好,可在挚爱的他们面前也要戴上面具,好辛苦。
哈伦揉了揉弟弟栗色的长发,语气中满溢着慈爱:“图兰又长高了几分,这样虽好,可出于王兄的私心,还是希望你一直保持着这般天真可爱的模样。”
可汗笑了:“因为图兰长大,哈伦你就老了啊。”
哈伦刚想回答,就被座下一声轻蔑的笑打断:“是因为图兰一直这般不谙世事,王兄你就不必多此一举除掉这争夺王位的绊脚石了吧,甚至还可以作为男宠爱他,多么幸福。”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呼吸一滞,倒不是因为怀疑向来温和的哈伦王子会为抢夺王位而残杀兄弟,而是将弟弟作为娈童宠爱,从古至今,这种断袖之爱都是不被认同和允许的,现在居然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出来,何等大胆。
“放肆!索乌塔,不要以为你是本王的第二子,本王就不能处置你。中原人有一句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帝尚是如此,何况你一介王子。”
座下的索乌塔嗤笑出声:“父王为何不说是您太过纵容哈伦与图兰?我是第二子,不及长子神勇多谋,不及幼子可爱讨喜,就要一直受您冷落,为何您不多考虑我的心情?”
可汗被慑的一怔,张口想反驳,却发现索乌塔说的句句属实,他竟无言以对。握着图兰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收紧,疼的后者惨叫一声,意识到自己做了过分事的可汗立刻揉搓图兰被捏痛了的手,不停的道歉:“图兰,父王不是有意的,别怪父王……”
索乌塔知道可汗根本不为他刚才的话所动,再怎么尽力都是白费,他终究还是得不到亲情吧……
索乌塔转身,脚步沉重的走出营帐,望着墨色的天空,双拳紧握,修剪的整齐的指甲刺不破掌心的皮肤,但疼痛却能让他保持着清醒。
……既然得不到亲情,就用这天下来补偿他吧……
“别对图兰出手。”索乌塔猛的回头,正看到坐在柴草上,用短刀削着木棍的申屠羯,后者连头都没抬,声音却是比这塞外的寒风还要冷。
索乌塔轻蔑的笑了一声:“一介来历不明的护卫也想命令本王子?没有图兰,你现在已经埋于塞土之下了。”
申屠羯也笑了:“我是为你好,如果害他,最后死的是谁可就不一定了。”
“你!……竟如此狂妄!”索乌塔冷哼,“看来棘手的不是图兰,是你啊。”
申屠羯没回答,举起削好的木棍对着月光看了看,满意的“嗯”了一声,随后从腰间取出一柄弯刀,绑在木棍的顶端,制成了一杆类似于矛的兵器,从柴草垛上一跃而下,在索乌塔面前晃了晃:“比试一把?你要是赢了,我就让图兰退出王位的争夺,我要是赢,你就放弃……”
“你明知道我没有胜算。”索乌塔咬牙切齿的打断了申屠羯,自从这个人数年前浑身是伤的出现在边塞,他就没得过片刻的安宁,本以为自己的敌人只有兄长哈伦,万万没想到,可爱的弟弟也成为了自己的劲敌,如果没有申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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