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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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清穿)-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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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殷真又怎么能不知道,这个男孩子,爱着自己。
只可惜……他心里早已有了别人。
从前世的时候,就被另一个人占据了。
殷真最后又叹了一口气,他忽然很想抽烟。
~~~~~~~
周静海去了L市之后的第五年,殷真早已转向了政界发展。年纪轻轻就是厅级干部,然而却只有越发的忙碌。他找了一个漂亮的经济学博士做女朋友,渐渐地已经不会再在偶然间想起那个有着漂亮眉目的男孩子。
但是,却又在这时听说了他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性向相同,在原先的公司里,和殷真最熟悉的也就是他曾经的副手。被对方拉出来喝酒,殷真第一次没有在他脸上见到痞子一样的笑容。
“你知道吗?”对方开口就问了这样一句话。
“知道什么?”
然后殷真就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同情。
“那个叫做周静海的小孩……事故死了。前几天的时候,一个朋友告诉我。”
周静海……殷真想了一会儿,眼前才终于浮现出来,那张总是带笑的脸。
副手有些讶异,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喂喂!你们分了也有四五六年了吧?不会这么长情吧?难受得说不出话了?”
殷真打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说:“我是想那个周静海到底是谁!”
副手又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这么绝情?以前看你们俩好成那样,还以为你喜欢他。”
殷真白了他一眼:“也就是喜欢而已。又不是爱他,哪儿来那么多伤心。”
副手暗暗松了口气,殷真看在眼里,有些失笑。
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心口这里,忽然空了一片。
对于那个孩子,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吧。
不过就像是刚才说的。

番外一

瑞和三十一年,冬腊月初九,和硕端亲王允祈薨,卒年六十。上亲临其丧,辍朝五日以示其哀,痛悼之。
日后史书上,在皇上的年表里,必定要有这么一句。
皇后瓜尔佳氏心中想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纵横的皱纹之中,竟然仍旧有些湿意,也当真是……没料到,这时候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身侧陪伴了自己近六十年的余嬷嬷忙劝慰道:“娘娘也不必担忧过甚,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平素一贯身子健旺,这么点子小病症,过几日必定好。”
瓜尔佳氏叹了口气,略笑了笑。她哪里是为了如今生病的皇上而觉得心里难受?她是为了……为了她自己。
这么一辈子,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雍正五年的时候,她被先帝爷指婚给那时候尚是五阿哥的皇上,到了今年,整整四十五年相伴,大清朝的几代帝王,还从没有元后能够陪伴皇帝这么些年。
说起来,这算是她的幸事,约莫,她和皇上也是有缘分的吧。
旁人说起来,也都说,皇后娘娘好福气,和皇上一直相敬如宾。
她听了,只是在心里冷笑。
可不就是相敬如宾?
分明是夫妻,彼此间却只有客气和恭敬了。
若是她和那位二十三婶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这一辈子,或是连她自己都觉得,真是了无遗憾了。
但是她却知道了,便无法自欺。
她知道,并且一直都清楚,皇上的心,不在她身上。
也不在后宫任何一个女人身上。
瑞和元年,大年初五,刚刚改了元,喜庆劲儿还未过去,她竟是撞见了那样的场景。时至今日,她都还觉得,那是幻觉也未可知。
犹在父丧热孝之中啊……皇上竟是就能够……
虽则皇上自己说的,不像是她想象的那样。可就是她亲眼看见,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皇上那种怜惜和深情的举动的神色,无论如何,都不是单纯叔侄之间的拥抱。
她知道皇上是在……乱.伦!
而另外一个人,就是那在几日前,终于死了,先帝爷的亲弟弟,皇上的亲叔叔,大清和硕端亲王!
毕竟是结发共枕之人,皇上的心思,她略少也知道一些儿。她知道皇上心里没有她,皇上心里没有瑞亲王府任何一个人,她以为皇上心里只有天下,只有那把椅子,但是那一眼看到的东西,让她知道自己错了。
皇上心里有一个人。那个人却是个男人!
初时她心里头真是恨啊……哪怕皇上搁在心上,是个再不堪的女子,哪怕那是先帝爷的哪个妃嫔,她都不会如此愤恨。
为什么偏偏是个男人?还是皇上自己的血亲!
不知廉耻,秽乱无道,媚主幸上!
她是这么想的,而那时候,她也的确这样说出口了。
端亲王垂着头瞧不清楚神色,皇上却沉着一张脸,眼神冷冽,她一时间觉得,面前不是熟识了十多年的五爷,她面前这个人,阴冷狠绝神情,竟好似是盛怒中的先帝爷。
顿时将后头的话全咽了下去,她再不敢言。
或是,根本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她就在那一个眼神之下,踉跄着退回了先时踏进来的那扇门。
~~~~~~~
皇上并没有威胁她,不许将此事说出来,或是其他什么话。关于她看见了的那件事,皇上根本就绝口不提。
但是她如何能不清楚,她必须噤口。甚至,她还要帮着他们遮掩。因为她与皇上,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默默地将那件事掩藏在心里头,至今竟是也有三十来年了。
从初时煎熬无比,每每见到那人出入禁宫都在心中咬牙切齿,到后来百般寻衅,自欺欺人,再到如今平淡——现下她竟是会为自己落泪而惊讶了,不是早就以为,不会再为了皇上和那人的事情而让自己动容了么?
纵使是皇上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人,纵使皇上会为了他头疼脑热而牵心挂怀而将其他人都忘在脑后,纵使皇上会为了他的一言一行而改变早就打定了的主意。
纵使他如今老了死了,皇上也衷情不变。
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皇上这几日的病,除了因为他过世,还因为……
他必须要被附葬在泰陵,这个缘故吧。
雍正七年时,早就定下了,泰陵东北与西北,分别附葬怡亲王与端亲王。
纵使是皇上,也不能改了先帝爷的旨意,令他附葬在自己陵寝之中。
生前只能有叔侄名分,死后又要葬得远隔千里——瓜尔佳氏心中忽地升起一种快意。
生不同衾死不同||穴,纵使心意相通,这一辈子,又算得了什么?
又……算得了什么?
就像是她,占着这样名分,为皇上生下了三儿两女五个孩子,旁人艳羡尊荣富贵,儿女双全。
可她这一辈子,又算得了是什么?
瓜尔佳氏忽地流泪,身边的嬷嬷宫女们都不知所措。过了片刻,她却是自己止住了泪,道:“皇上尚且亲去二十三叔府上吊唁,明儿我也得表表心意。二十三婶子一向喜欢漂亮的皮子,上回皇上赐下,收拾些好的给她送过去。也请她进宫里说说话,免得伤心太过。”
嬷嬷们忙道:“娘娘想得周到。端亲王福晋必定感念娘娘的情意。”
她便端庄一笑,却有些出神。
~~~~~~~
相较起来,究竟是她比较不幸,还是那位二十三婶子比较不幸?
她一早就知道皇上和端亲王之间的暧昧,可那位婶子,却直到现在都分毫不知晓。不得不说,二十三叔真是好手段,掩藏得滴水不漏。
时至今日,那位婶子也还以为她自己才是二十三叔的心头宝——不过就算是做戏,就算是补偿,就算是假情假意,端亲王对她的好,也真是叫人嫉妒。
那才是真正的,爱如珍宝,当眼珠子一样疼。
分明端亲王福晋二十来岁的时候就不再能生育了,端亲王却一直将事情瞒了十几年,直到先帝爷过世了,才缓缓地透露了出来。
王府里只有生下了弘意贝勒一个的侧福晋,连个庶福晋都没有。偏那侧福晋还是个没福,当年在盛京的时候没了,弘意一直都只当福晋才是他的亲生额娘。
京里宗亲贵妇们说起来,都道便是当年八福晋,也没有这样的专宠。
做女人,被丈夫这样护着宠着,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哟。
先前瓜尔佳氏也不是没有羡慕过,可打从她得知了那惊天之秘,便明白了一切。
宠爱福晋,不要侧室,不过是为了……和自己侄子相好。
她在心里鄙薄厌弃恶心着那个人,可偏偏时常能看见他福晋仍旧一副懵懂毫无所查的模样,处处炫耀着自己的幸福。
有时候,真是恨不得抓住那位婶子摇晃一通,将所有的事情都揭露出来,叫她脸上也显现出凄苦愤怒仇恨的神色。
就好像,她当年时常在镜中自己脸上瞧见的那种神情。
可终究是忍受到了现在,每每见到那位婶子,瞧着她仍旧带着几分从草原上带过来的爽利和这些年来被端亲王养出来的娇纵,手中拧着帕子,面上却是端方亲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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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关,皇上的病情仍旧不见起色,且念及皇上年岁,朝中人心浮动。
小年的上午,瓜尔佳氏见了自己的长子,二阿哥永玢,晚上的时候,外头就报,四阿哥永瑄在外头等着请安。
她心里焦躁得很。
若是皇上就此一病不起,继位的无非是她三个儿子之中一个。她的身份只有更加尊荣,地位只有更加稳固。
可为什么……她心里却没有一丁点儿快意?
她厌恨了那么些年的两个人,在一月之内,就要相继过世……为什么不觉得快意?
闭上眼睛,又叹了口气,瓜尔佳氏起身,从长春宫殿门走出来,身边的人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不敢贸然询问——皇后一整日心绪不佳,并没有谁敢撞上去。
只是迎面却又来了一个人。
是她的小儿子,七阿哥永瑛。
瓜尔佳氏很想转身回去,再也不见这些不孝的儿子,却听见永瑛道:“皇上如今犟着性子不吃药,额娘千万去劝上两句。”
回过头,瓜尔佳氏看着这个平素她并不喜欢的小儿子。因为端亲王最喜欢他,所以她就偏要讨厌他。但是现下她发现,端亲王偏爱她这个幼子,不是没有缘故的。
永瑛又道:“皇上和额娘才是夫妻一体,这时候约莫也只听额娘一句话了。”
瓜尔佳氏一怔,一种辨不清楚的滋味泛上心头。
是难过,酸涩,怨恨,痛楚,不平,抑郁……
最终是一声叹息。
瓜尔佳氏扶住永瑛手,低声道:“夫妻一体……可不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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