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赫黑)天际传说- 第35部分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赤司已经维持不了悠然的步调，几乎是扑着冲了过去。黑子被推了出来，纤细的身躯上插满了各式导联，冰蓝色的发如流水般，铺洒在苍白的枕上。
医生摇了摇头，赤司心下一沉，胸口闷得让他窒息。
手术失败了。

天际传说35（双赤黑，人鱼文）
夜凉如水。
赤司隐约感到有人坐在自己床边，温热的吐息撩动着他的耳廓，有点痒。
故意装作没睡醒的样子，任凭那个人的手从他的眉毛开始，顺着脸颊慢慢摩挲到唇。赤司张嘴便咬，果不其然，听到了人鱼青年吃痛的声音。

“征君真的很恶劣，明明醒了。”赤司贪婪地盯着那张清秀的脸，只是一个月，他却觉得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听他说话。“上来一起睡吧，哲也。”赤司拍拍身下宽大的床铺，诱哄着人鱼青年和自己同床共枕，语气像极了某些挥舞棒棒糖的怪叔叔。

黑子垂下眼帘，薄如蝉翼的睫毛轻颤。“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赤司有些惊讶，“为什么？”“因为我……”冰蓝的眼透着浓浓的悲哀，人鱼青年姣好的面容在赤司面前碎成一块块，发出玻璃破裂的声音。
“哲也！”赤司猛地惊醒，房间里漆黑一片，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赤司坐了半晌，捂住自己的眼睛。
一夜无眠。

※

办公室内，面前厚厚一叠报表密密麻麻都是数字。赤司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核对，枯燥的工作，却不得不谨慎小心。王座上那个男人将星联的军费财政大权悉数交给他处理，这是个好差事，却也极耗心力。前几天，赤司已经接到了更换皇太子的正式文书，这个当口，多少人盼着他赤司征十郎出错好将他从云端踩到泥下。

赤发青年一贯都是工作狂，看起文件来全无时间概念。从清晨到太阳西下，不吃不喝不休息，手上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想站起来拿点资料，剧烈的胃痛让他脸色一变。
多年的胃病，先前有黑子陪在他身边，逼着他吃东西，或者直接将可口的点心塞到他嘴里，所以胃病很少发作。
“赤司君要好好爱惜身体才行。”蓝发副官温和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闭上眼，告诫自己不可以再做无用的感伤。死死按住胃部，赤司四处寻找胃药，从最上方的格间一直找到最底下的抽屉，总算得到了想要的药瓶。

两颗药下去，疼得没那么厉害了，赤司脸色却还是有些泛白。扣扣，两声敲门声，“我是绿间。”“进来。”来人是帝光的同窗们，一个个都是身高傲人的繁衍者。他们一进来，办公室立刻热闹了。

“小赤司，我得到消息，三天后就会正式对外宣布你的位置。”黄濑一身雪白银亮的军服，匀称的肌肉和无暇的五官，居然把军服穿出了几分时装的感觉。
“我知道。”相比起众人的欣喜，当事人倒很平静，“我前天就拿到了盖章文书。”绿间瞪大了眼，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也不给他们露个口风？该说他不愧是王将么，真是沉得住气啊！

紫原打从进门开始就在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慵懒的他压根就没在意几人的对话，“赤仔，你办公室总是有好多小点心，曲奇什么的，现在怎么一个都没看到？”青峰大大咧咧地坐下，脖颈间的伤疤更添男人味，“因为是阿哲做的吧。”

“真太郎来得正好，过来帮忙。”赤司将余下的报表放到绿间面前，示意他帮忙。青峰和紫原无心的对话提点了绿间，见赤司泛白的面孔没有半点意气风发的喜悦，绿间深吸一口气，“黑子他，还是老样子？”

“嗯，没有恶化，也没有好转，”赤司自己泡了咖啡，抿了一口便整个儿倒掉。习惯了黑子的味道，其他的，完全无法入口。“三天后，哲也会进行第三次手术。”
那位人鱼是他们共同的痛。除开帝光时期的情分，他们一大帮人高马大的繁衍者，竟然让人鱼来帮他们引开可怕的敌人，真是莫大的讽刺。

两天的时间在忙碌中匆匆流逝。第三天，赤司的皇太子身份正式公开。星联五千多家媒体同时直播，将这位二十五岁的俊美青年吹得天上地下。坎特雷拉一战的英勇事迹当然被文字润色后反反复复播出，而他在机甲研究、战术分析的一些成果也被拉出来大肆渲染褒奖，甚至连帝光学院时代的作业都不放过，将这位新皇太子描绘得出神入化。

赤司理所当然需要做一些演讲，内容是其次，树立公众形象才是重点。
媒体的闪光灯耀眼无比，赤司淡定如常，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王者的从容。
现在的他，当真是万众瞩目。
赤司的思绪却回到了十年前坎特雷拉那片苍凉的大地。皇兄赤司征纪的生辰，也是这样的风光无限。同天生日的他，只收到了唯一一份祝福——名为黑子哲也的小人鱼，给他唱的一首不成调子的歌。

他牺牲了众多年轻的军人，牺牲了整个洛山部队，牺牲了那个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蓝发副官。他也得到了渴望多年的一切：父亲的认可，真正的实权，荣耀与地位。

古话说，“有舍才有得”。只是，舍弃了今生的挚爱，得到了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赤司笑得非常得体，完美无缺。

整个世界映在他的眼底，一片黑白。

结束了漫长的演讲，和一堆走过场的仪式，赤司总算可以喘口气，坐在车上闭目养神。“阁下打算去哪儿？”“医院。”通讯仪响起，赤司接通了，眼睛却疲惫得睁不开。

“赤司君？还是说……征十郎君？总之，恭喜。”

猛地睁开眼，赤司第一反应是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确定不是在做梦。
他今天听到了无数声“恭喜”，却没有哪一声像现在这样，让他有落泪的冲动。

“哲也，叫‘征君’吧。”对面的人也不多问，乖巧且顺从，“征君。”赤司勾起一抹笑，温柔满溢，“再叫一次。”“征君。”

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赤司飞快在医院的走廊里跑着。理智上知道这个地方禁止跑动，但他实在无法抑制内心汹涌的感情。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插上羽翼飞到那个人身边。
很快，黑子的身影进入视线。宽大的病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露出雪白的手腕和脚踝。他的表情很恬淡，笑意很浅，阳光透过树叶落到他脸上，衬得人愈发清秀。

赤司放缓脚步，无声地往前走去，眼神柔和，“哲也，你看着右手边的镜子。”黑子听话地侧过头去，镜子清晰地映出他的倒影，连睫毛都数得清。

“看到了什么？”赤司问道。黑子微微歪头，镜子里的他同样偏了偏脑袋，一脸的迷茫，“我自己。”
看着他可爱的反应，赤司莞尔，“你看到的，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镜子里投影出熟悉的身影，黑子刚想说话，就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赤司今天穿了正式的礼服，胸口别着无数金制的勋章。黑子被膈应得有点疼，看到赤司泛红的眼圈，终究只是放松了身体任他抱着。

一片黑白的世界，在这一瞬间，终于又绽放出明丽的色彩。

天际传说36（双赤黑，人鱼文，完结）
柔软的人鱼袍将美丽的蓝色鱼尾遮掩住，露出点点散发宝石光泽的尾尖。露肩的设计恰到好处地让圆润的肩头□出来，束腰则勾勒出人鱼纤细的腰身。冰蓝的发被打理得非常柔顺，鹅黄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华光。

和头发一样颜色的蓝宝石项链在脖间闪烁，与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手环本是朴素的设计，然而搭配的心型配饰增添了不少灵动的感觉。

黑子常年穿军装，现在被逼无奈穿着天空色长袍，总觉得别扭。这次庆功宴是专门为他们这些坎特雷拉一役的军人举办，同时也是赤司征十郎的皇太子接风宴，他作为黑子家的人鱼身份出席，于情于理都必须穿得正式一些。

黑子一脸纠结地任凭家用机器人在他身上捣腾，给他穿上礼服，戴上项链和手环。当他看到机器人们居然拿出一大堆耳环和戒指，终于爆发了。

“已经可以的，我就这样去参加。”黑子果断谢绝了那些东西，甩了甩尾巴。一般人鱼很有兴趣的衣服首饰，他只觉得弱气。比起赞美他贤淑好看，他更喜欢别人称赞一下自己辛苦练就的肌肉。

走出房间，他的叔叔早就等在门口。看到自家孩子难得的人鱼装扮，不拘言笑的男人罕见地露出一个笑容。不得不承认，赤司那小子的眼光不错，挑选的这一套穿在自家孩子身上，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位海洋精灵。
黑子艰难地用鱼尾滑步，没走两下，他就被自己的衣摆绊住险些摔倒，叔叔赶紧扶住他，“小心。”“谢谢。”
这孩子完全不会人鱼滑步，怎么办？不会出事吧？
叔叔不由得担心起来。黑子不知道，他却是明白的。赤司八成要在这次宴会上宣布太子妃的人选，按照规定，订婚的二人要携手走上一道一百级的楼梯，当众拥吻。
换了别的人鱼还好，但是自家哲也，平地滑步都会摔倒，要怎么上那一百级楼梯？

车上铺了厚厚一层绒毯，以保护人鱼尾巴的鳞片。一路上黑子叔叔都忧心忡忡，而某个人鱼完全不知情，捧着一本小说安静地看。
男人看着身边娴静的孩子，越看越乖巧，越看越疼爱。
多好的孩子啊，真的要便宜那个矮子吗？

宴会大厅里，青峰百无聊赖地晃着，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根香肠便咀嚼起来。靛青的眸子东张西望，想找熟人聊聊天，一个不慎却撞上了一位人鱼。“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青峰话没说完，就被人鱼尖利的声音给打断了。

“太失礼了吧！”娇弱的美人瞪大了眼睛，小心护住被撞到的手腕。青峰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军人的戾气，这位人鱼明显不喜这一类型，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嫌恶。

这边的响动惊到了四周的来宾，好些侍应生跑过来，将那位人鱼护在中央，还有人给人鱼医生通讯，让他们立刻过来检查。
青峰险些吐血。只是撞了一下，至于吗？
想起在帝光学院与他们一道摸爬滚打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