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他很熟悉。
就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明柯定定的看着他,眼眶渐渐沁上了泪水。
他慢慢转过头,站在轮回司之上低头望向那似乎永不见底的深渊。
他留恋的看着那个人,多么想走过去拥抱住他,或者像曾经那样被他温柔的搂在怀里。可是…… 一切已经太迟了。
明柯终究只是狠狠的咬住唇,再头也不回的跳了进去,最后只剩下他残留的那一抹透亮的泪珠,飞散在空中,逐渐蒸发而逝,似乎在昭示着一切的结束。
我是那么想再见你一面,等我赎完我所有的罪过的时候,我想那时候你可以原谅我。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只是,当我在离去的最后一秒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才明白,我想对你说的从来不是这三个词。
我真正想对你说的是,我不想忘记你,叶疏杨。
流觞,流觞。
流觞曲,初相见。
相见争如初不见,再相逢此生莫期。
阡华四十七年,冬,寒风刺骨。
凤澜殿叶疏杨手持长剑,面色清冷的站在大殿之前。
长胜皇帝被一众禁卫军保护在后,问道:“朕自小和你要好,凤澜殿助我登基,是有功之臣,你也是。为何要杀我?”
“师父的命令。”
“原来,他发现了。”
凤澜殿表面助于长胜帝,也就是曾经的二皇子,可其实是太子的暗部。长胜皇帝很早就察觉了,只是一直按兵不动,将计就计,最终扳倒了太子登上了皇位。
长胜帝慢慢说道:“朕放你走。”
“为何?”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况且朕自知,你和我的情意也不仅仅全是作假,对么?”
“……”叶疏杨沉默许久,平淡的说道,“你杀了我吧。”
“朕不想。朕说了,凤澜殿虽与朕作对,但朕一直把你当做朋友。朕顾及往情,愿放你一马。”
叶疏杨突然举起长剑,禁卫军首领大喊:“保护皇上!!”
呲——
叶疏杨却只是把剑架在脖子上,狠狠的划了下去。
顿时血光四溅。
就算是长胜皇帝,也被震惊的后退一步。
长胜皇帝推开身前的禁卫军,走到倒在血泊之中的叶疏杨面前,问道:“为什么?”
“请皇上宣告,叶骨刺杀皇上失败,是被……被斩毙于……殿前……”
只有这样,往事可过,师父大抵也会放过他们吧……
长胜帝看着他咽了最后一口气,捂着又发胀的头长长的叹息:“这又是何必呢……”
叶疏杨的灵魂漂浮着走过长长的奈何桥。
孟婆端起一碗汤药似的碗,递给他。
叶疏杨接过,却突然问道:“有没有一个叫沈明柯的从这里走过。”
孟婆摇着她那长满白发的头,表情空泛:“他没有来过,想是被囚困了吧……”
“囚困?”
“囚困于暗地,超不了生,永世要被异虫吞噬。”
叶疏杨一怔,他扔下了汤碗,走回了渡口。
……
神明的光芒笼罩在叶疏杨的身上,一道干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可知解救他的代价么?”
叶疏杨摇头。
“你要用自己灵魂的自由换取他的解脱。”
“好。”叶疏杨答的干脆。
“同时,沈毅和肖燃本下一世才经历死别,可却因为沈明柯而改写了命盘。所以你将带着记忆和他经历惩罚,即是死别。如若沈明柯真心悔过他们便不用再经历惨痛,只是这一切都要看他的选择。你要知道,如若他没有真心悔过,那么这代价既然是你替他代过,为了世间秩序的平衡,你便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你,真的想好了么?”
“我,答应你。”
我便是赌,也会赌你赢。
明柯,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能阻止你离开红谷,或许往后的种种都不会发生。就算那时,我们会因为红毒而死,但也可以换取短暂自由。
流觞走到神明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温和。
神明看着他,静静的说:“你的任务也完成了,这么多年,辛苦了。”
流觞笑了笑,“嗯。”
“孩子,去吧。你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那里,同样为你开启。”
一阵风尖啸的掠过,似带着白色光辉,顿时冲破天际。
叶疏杨走过刚刚明柯所走过的路,每走一步他的脑海里都浮现出明柯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瞬间都让人动容。让我再最后一次记住你的名字和你的一切。
随后,叶疏杨闭了闭眼,便毫不犹豫的跳下了轮回司。
从此,三生台前,再无流觞。
作者有话要说:
☆、终章
T市街区的夜晚弥漫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微微亮起的灯火,可以看到酒楼街的一片辖区都被安置了金光闪闪的大字招牌。
这些都是临时摆置的,为的是明天的一个相当重要的T市珠宝国际展览会。作为国内最重要的经济动脉地区,T市的珠宝展也是非常的有人气,况且这次的珠宝展是每两年才举办一次的国际珠宝展。除了国内首屈一指的珠宝设计师会到来以外,还有很多名声显赫的国外设计界的顶级大鳄以及投资商。这一次的国际珠宝展极具盛名,所以同时也吸引了来自各地的记者。
沈氏作为其中一家重量级投资商也会在明天出席此次展会。
沈长麟挂上电话长舒一口气,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刚刚和他通电话的就是这次展会的总负责人,可惜是个话唠,他强忍着不耐听着这个话唠负责人来来回回念叨了两个小时的具体流程和安排,以及各项需注意的事项等等。按理说,沈长麟完全可以用各种理由拒绝听他的絮叨,奈何这个人却是他的至交好友,同时,又在最近失恋了。
沈长麟觉得自己最近几年的耐心和亲和度真是练就的无与伦比的好,当然这也与和某人长时间相处的相互“传染”脱不了干系。
正想着,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沈长麟刚刚的不耐和烦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君?”
郑卓君正在厨房忙到一半,才想起来给沈长麟打电话:“很晚了啊,你一会儿回来吃饭么?”
“嗯,回。”
“好啊。”郑卓君笑眯眯的边单手把鸡蛋打到碗里边说:“那就好,做饭做到一半才想起来问你,要是不回来不就白做了~ ”
沈长麟心里一暖:“我马上就从公司出来,过会儿就到。”
“好,今天买的丝瓜特别新鲜来着。”
……
沈长麟按了密码锁进屋,走进玄关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郑卓君看到他回来便说道:“时间正好,三菜一汤刚做完。”
“都是你做的?”
“是啊,我让刘姐回去了,饿了没?”
“饿了。”
郑卓君觉得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都变得特别可爱了。
俩人洗了手开吃,郑卓君边夹菜边问他:“你今天是不是在忙珠宝展的事情?”
“嗯,遇到一个特别啰嗦的负责人。”沈长麟不满。
“刘木奇?”
“对。”
郑卓君笑:“他那人就那样,听说他最近失恋了?好像他每次一心情不好就会有点儿啰嗦。”
“嗯。”沈长麟点头并强调,“特别烦人。”
自从三年前的那次事件,沈长麟家的管家死了之后,他就再没有请别人来,除了每天过来打扫卫生和做饭的刘姐。
而郑卓君也正式搬了过来,他找到一份新的工作,就是在沈氏旗下企业做设计规划。工作时间比较灵活,所以他经常会自己下厨给沈长麟做饭吃。
对于过往的种种,其实一年一年的过去之后,郑卓君都近乎快要想不起来了。他向来随遇而安,和沈长麟生活在一起的这三年,他觉得很快乐,总觉得这样就够了。
三年前,沈长麟直接把沈良送到了警察局,郑卓君明白,他只是想用法律途径来解决,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沈良最终被判了死刑无缓期,而后来得知他的那个女情人才年仅十七岁。至于郑家的人,他们并没能逃到多远就被沈长麟的人和警察联合围剿了。
而沈毅,当沈长麟处理完一切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到了躺在病房里的肖燃,而沈毅早已不知去向。
如果说沈毅曾经一直在这个人身边,那么现在又是去了哪里?
那个时候肖燃的状态很不好,又刚死里逃生,两个人不好逼问,可是毕竟是涉及到沈长麟弟弟的事情,又不得不问。在过了一个月之后,当沈长麟再次上门拜访的时候,肖燃便一五一十的把四年来发生的事情简述给了他,当然这其中还是有稍许隐瞒。
一切都已明了,沈毅消失,至今不知是死是活。只是如果按照常理推测,那么便是死了的。
饭后,沈长麟帮忙洗碗。他工作上的事情也准备妥当,只需等到明天珠宝展的活动开始。本来一开始郑卓君是要负责展厅布置的,可是因为那几天突然发烧,被沈长麟强行留在家里休息了。
“诶,长麟。”
沈长麟把洗好的最后一个盘子放到碗柜上侧头看向身边的人问道:“怎么了?”
“明天我想去珠宝展。”
“嗯?你什么时候对珠宝感兴趣了?”
郑卓君笑呵呵的回答:“不,我只是对里面的人感兴趣。”
“哦?”沈长麟的语调上调,有着浓浓的意味深长。
“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沈长麟想了想,马上了然:“好,我帮你安排。”
郑卓君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含糊的说道:“你真好。”
沈长麟搂住他的腰,慢慢回吻,之后一把抱起他往卧室走去。俗话说的好,饭饱思淫|欲,果然是正确的。
第二天上午九时,国际珠宝展览会准时举行。和以往的展览会有所不同,这一次除了以那些华美绚丽的昂贵珠宝首饰吸引众人眼球以外,最重要的却是这次有一个特别的主题名为:光。
以“光”为题,征集各地新人设计师的珠宝设计,通过几个月的层层筛选,评出前五名的作品,便可以来参加这次机会难得的国际珠宝展览会。
场外的人络绎不绝的走进会场,所有人都着正装出席。大家互相寒暄,然后落座,准时启动。
开幕自然是几个负责人冗长到令人发指的讲话,然后底下坐着的沈长麟不得不再一次听他那“可怜”的刚刚失恋的好友罗里吧嗦的讲了一大堆毫无新意又无趣的话。
终于等到开场演讲完毕,下一个环节便是晒晒新人了。
没错,就是以“光”为创新主题的前五名获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