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孙悦也看出来了。
“看不见了。”徐启无关紧要的说,“取鲛珠的时候浸了辣椒水。”
听到鲛珠二字以宁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默默地垂下头,抱起桌上的撑的动不了了的小黄鸡,离开桌子,蹲到里少女更近一点的地方,敛眸,盯着湖面,掩盖住眼里闪闪的泪花,低声的跟着湖中的少女,浅浅的唱了起来。
、第九章
少女听到有人附和,唱的越发动情,空荡的眸光没有焦距,却蕴着深深的思念和无奈。歌声也变得忧郁悲伤起来。
园中寂静无声,戚昭之的注意力始终黏在以宁身上,眼光忽闪。以宁蹲在湖边,留给他一个很孤单很忧伤的背影,忘情的轻声唱着。歌声里的脆弱无助,让他看起来像个瓷娃娃,似乎一碰就会碎掉。
戚昭之饮了一口酒,以宁的歌声句句落到他心底,那种莫名的情绪又出现了,也许只能用酒把它压下去。
徐启也被歌声感染,好一会儿才醒过神,见戚昭之一脸深沉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戚兄,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
戚昭之望向他,挑了挑眉。
徐启轻笑一声,有了皱纹的脸上,精明的算计着,说:“戚兄若只为取鲛珠,倒不难。只是用逼迫的手法取了之后,那位小公子,”徐启把眼珠转向以宁的背影,顿了顿道:“也就无用了。”
“为何?”戚昭之随意的问,手指轻叩着酒杯壁,他千辛万苦捕得鲛人,诚然不只是为了鲛珠,他不缺用鲛珠换得的那些钱。
“鲛人性子强,强迫之下寻死的多。”
“没有办法阻止吗?”戚昭之斟酌着。
“鲛人和人类不同,他们一旦起了求死之心,便会自动封闭所有感官,外界的一切刺激都对他们起不了作用,最后慢慢的因缺水或者饥饿而死。”徐启说。
戚昭之内心震撼,沉默了一会儿,道:“也许他不同。”给一点苦头就会喊着求饶,他稍微的严厉一点,就会露出受惊的样子。简直没有一点骨气,当然,也不见他掉过眼泪,每次都是含着点泪花,在眼里转呀转,装可怜。
徐启一怔,也没追问哪里不同,只说:“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们可以去试一试。”
戚昭之想了一会儿,若不试一试,终究有点不甘心,点了点头。
孙悦在一边静默的听,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戚昭之一个眼神阻止,无奈的走到以宁身边。
以宁还在跟着少女低低的唱,专注的样子让孙悦不忍打扰,但桌上的两位已经撩着衣袍准备起身了,孙悦只好拉起以宁说:“以宁,走了。”
以宁反应的迟钝,呆呆的仰头看着孙悦。
直到孙悦又重复了一遍,才站起身,拖着蹲久了,有些发麻的脚步跟上前面的两人。
他大概还不知前面等着他的将是怎样一种情形。孙悦见他一路抚摸着手掌里的‘毛绒松球’,眼珠乱转,之前笼罩在他身上的忧伤气息,因为看到了一只停在花朵上的五彩蝴蝶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惊喜。灵活的眼球一直追随那只蝴蝶,闪着开心好奇的光。
全无防备,心思单纯的样子,让孙悦不敢直视,悄悄的撇开视线,不去看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以宁要面对的是人类最黑暗的一面。
昏暗的地下通道点着几盏微弱的油灯,通风不畅的情况下,很久之前留下的血腥味仍淡淡的残留在空气中,钻进人的鼻子。
孙悦留在了外面。既然没有办法阻止戚昭之的行为,他也不愿目睹那种残忍的场面,一旦进去了,他可能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阻止。
以宁对着种味道十分敏感,似乎察觉了不对劲,不愿意继续往前走。
“过来。”戚昭之在前方停下,冷静的语气容不得人拒绝。
可以宁还是站着不动,瞪着大眼睛与戚昭之对视,他的眼睛仿佛会说话,戚昭之几乎可以从里面读懂以宁心中所要表达的意思。
狠了狠心,戚昭之还是选择忽略,返回去,大力拉过以宁的手,让他跟着自己走。
以宁的手被他一拉,原本趴在他掌心的小黄鸡,咕咚掉了下去,他心疼的弯腰用另一只手去捡,戚昭之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小黄鸡,却不允许,一把扯过以宁。
“它摔了,会疼。”以宁好听的嗓音很是焦急,美丽的脸庞上写满担忧。被拉着走出好远,头却一直往后看。
戚昭之心脏像被人用针刺了一下,缓缓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以宁,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突然开口道:“以宁怕疼吗?”
以宁被戚昭之的眼神盯得莫名,坦城道:“怕。”
“疼了会哭吗?”
以宁摇头。
“为什么?”
以宁想起母亲的话,坚定地说:“不能哭。”
“以宁从来没有流过眼泪吗?”戚昭之换了个问法。
以宁偏头想了一下,说:“有啊,在水里的时候会经常流眼泪。”
、第十章
戚昭之听了以宁的话,有片刻失神。倒是徐启在前方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戚兄,愣着做什么,快走罢。”
戚昭之松开以宁的手,沉静的眸光再看不出一点多余的情绪,抿了抿嘴对以宁道:“要捡就快些。”
以宁一时没反应过来,懵了一会,才知道戚昭之是让他去捡掉落在地的小黄鸡。高兴的跑过去把小黄鸡重新捧在手里,拍掉它毛上的灰尘,回到戚昭之身边,闪烁着眼问:“我们回去好吗?不进去了。”以宁看着深长的甬道,依旧害怕。
听到‘我们’二字,戚昭之心中掀起了一点点波澜,很快,故意冷了神情道:“不行。”想得寸进尺吗?
以宁不悦的撇撇嘴,拿食指点着小鸡的脑袋一言不发。
徐启领着二人走到一处地下室,空气里的血腥味混着铁器生锈的味道,仿佛在兆示着痛苦和死亡的到来。
借着壁上的油灯,戚昭之打量起四周的事物。斑驳的墙壁上挂满的各种惩罚用的工具,一条粗重的锁链从顶上垂下来,是束缚用的,高度可以通过拉扯另一端的索条随意调整。旁边还有一个熄灭的炉子,各种火钳冰冷地摆放在上面,一旦烧红了,又是另一番火热景象。
戚昭之扫了一遍,把目光停在以宁身上。徐启走过来道:“要开始吗?”
戚昭之蠢蠢欲动,都说鲛人是最能忍受的,极端的手段也不一定能催生出他们眼里的泪水,可他就觉的以宁会不同。强烈的好奇心促使着他,手心紧了一紧,道:“都来了,那便开始吧。”
以宁站的有些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只看到戚昭之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下定决心一般吐出最后一句话。心下兀的感觉不妙,想起了船上挨的那一顿鞭子,虽然有点胆怯,但仍怀着一点期盼,等在那里不动。
徐启得到戚昭之的允许,对着黑暗角落里的人吩咐道:“别等着了,快做事!”对着一边的以宁使了一个眼色。
立时,黑暗处出现两个人,若不是他们走出来,戚昭之还没发觉这个地下室竟还有人存在。
以宁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人逼近自己,不断地护着小黄鸡往后退,眼睛却一直往戚昭之身上瞄。受惊的小鹿一般,满是惶恐求助的意味。
戚昭之冷眼看着,并不阻止。
“放开我!”后背抵到了墙壁,退无可退。双手死死的被两人钳住,护在手里的小黄鸡失去依托,咯咯的叫了两声,不知滚到了何处。
沉闷的锁链滚动的声音,纤细的手腕被高高吊起,绳索还在不断的往上拉,脚跟一点点离地,以宁双臂被拉扯的痛楚万分,只能奋力的踮起脚尖,减少一下臂上的负担,可这样一来,不论是手还是脚,都变得劳累痛苦不已。
将哀求的目光抛向戚昭之。戚昭之走过去,即便被吊着,以宁还是矮他几分,戚昭之抬起他秀气的下巴,与自己对视,薄唇里无情的道:“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以宁想要点头,但被戚昭之限制的动弹不了,把眼珠转到墙壁上的惩罚工具上,那中间有皮鞭,以宁认识,是打人用的。
戚昭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下明了,问道:“以宁愿意把鲛珠送出来吗?愿意的话……”
后半句还未出口,以宁就打断了他,声音颤抖但十分坚决的说:“不行。”
戚昭之冷哼,松开他的下巴,退至一边不在言语。
一人在墙边选了又选,最后挑了一根带着倒勾的细便,在空气里挥舞两下试了试手敢,便向以宁走来。
“慢着!”戚昭之忽道,“用这个就行了。”他指了指一边熄灭的炉火。
那人不好违抗,把鞭丢掉,对同伴吩咐了一句,立刻升起火来。跳跃的火光给幽暗的地下室添上了几分诡异,冰冷的铁块吸收了热量很快就变的通红。
以宁见着这一切,有点迷糊,他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戚昭之亲自从中挑了一个烧红的烙铁,在以宁的注视下,把它烙在炉子边的一块破布上,破布很快被烧焦,冒出一阵青烟,发出浓烈的焦臭味。然后才走至以宁身前,问他:“如果这个烙在你身上会怎样?”戚昭之举着烙铁,随意的威胁着。
以宁索性闭上眼。感觉身上的衣物被人撕扯掉。
戚昭之原本想着威胁他一下就好,却见他闭上眼,看也不看,和你死扛到底的犟着。实在不悦。
“怕么?会很疼。”戚昭之一边分开他的双腿,一边轻柔的说。
找到大腿内侧最柔软娇嫩的皮肤,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挲,轻叹:“这么好的地方,真有点舍不得。”
魔鬼一般的声音钻进耳朵。
同时,撕心裂肺的叫喊,穿过长长的通道,传到守在外面的孙悦耳里,不忍的低下了头。
、第十一章
尽管以宁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复述母亲的话,告诉自己不要流眼泪,可是,皮肉被火烧灼,真的很疼啊!一滴晶莹的眼泪从缓慢闭起的眼中滑下,以宁一瞬间恨透了自己,也恨透了那些人。
鲛人之泪,落地成珠,起死回生。是以人鱼把鲛珠视为海中神明赐予给他们的最珍贵的东西,而陆地上的人类却不断地想要剥夺他们最珍贵的神赐予的礼物,贪婪自私,不可饶恕!却又在人类的各种迫害之下,不得不屈从抑或轻生。
鲛人一族被人类追捕的所剩无几,即便捉到,他们从先辈处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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