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意锁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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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意锁莲-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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樽天行的双唇微微动了动,睁开双眼迎上璺东风惋叹的目光,淡淡的笑容逐渐的扩散开来,深邃幽黑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前方,竟是从未有过的妖艳和释然:“输了便是输了,我又不是输不起,了不起一条命而已。”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开脸颊边冰凉的朝珠,樽天行低下头去若有似无的轻摸着沉漪苍白的脸颊,指尖一寸一寸的划过他所能看得到的地方,重新将他揽进怀中,叹息道:“东风,沉漪醒来后你要同他好好的说……男身怀子本就是令人不能相信,这笨徒弟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迫,他得知自己的体内有了同沉莲的……你说他该如何自自处?”
“沉漪是个很坚强的孩子,他一定能够挺过去……倒是你呢,你还要在他的身边停留多久,你如今曝露了身份,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闲云野鹤的四处游走,今日更是穿着朝服就就急匆匆的赶来,你把丞相的位置扔到哪里去了。”
樽天行冷嘲的笑了一声:“倘若这大桤少了我便不能走,这朝纲也不必存在了。巫家自从得知各地反桤的动乱纷纷之后,便变得十分戒备我,我离开几日说不定他们也欢喜得很,容易让他们布下自己的眼线也好……省的他们不放心,我还要分心做些无用之事。”
手指轻轻的拂过沉漪黑长的睫毛,拂过自己一身明紫的锦衣,看着锦华之上精致华美的刺绣,还有紧紧缠在腰带之上代表他丞相之位的玉牌,樽天行疲惫的靠在马车上:“东风,近几年不要再去京畿了,这天下间早就已经没有什么真正安全的地方,你只消先离着我远远的,越远越好,带着这么笨徒弟离我远远地就好。”
“已经……准备动了么?”璺东风皱眉。“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动与不动又有什么差别,很多事是强求不得的……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结果,此时只消走一步算一步,看看最后这一盘残局,谁能走到最后、笑到最后。”樽天行淡淡一笑,手臂微微一晃,带起一层层衣袖翻浪。他要的,巫家既然给不起,他又何必再拘泥?
“过几年后天下动荡,往后多少英杰将会留名青史我倒不在意。清者独清,醉者便醉……我只要清醒着一天,我就是大桤的丞相樽天行,而不是长生门的大师兄玉衡。相较量之下,什么重要什么不重,即使是摇光那个笨小子也会想明白的。”
大桤,的确已经是末路,即使他想挽回也不得。旧帝的大限俨然快要来临,几个皇子同时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皇位,太子骄奢淫逸早已经被群臣弹劾……若他的预估不错,即使大桤现在仍还撑得下去,也绝不会传到下下一代。
“哼,这其中也有穆沉漪的一份……若不是太子拦杀穆风堡堡主一事传到了京畿,巫戟熵还得不了那么多的弹劾,让桤帝左右为难,是否该仍然传位给这个喜好娈童生性残忍的儿子。”樽天行的拨开车内的窗帘,车内顿时进来些许清新冰凉的空气。“我却怎么也没想到,首先推动的人竟然会是穆沉莲,真是……做得好。”
做的太好,做得太绝。既可以囚住沉漪,又可以顺手撇开自己的嫌疑,继而向太子鬼狐寻仇,哪一方都不肯吃亏,都不肯放过。
璺东风叹息道:“沉莲这个孩子的执念也不必你少多少,我们一起看的清清楚楚,那七年隐忍了多少,那七年埋藏了多少,谁又能一一的说出来,在我们的面前都那样了,背后忍耐的肯定要多的多……若是他们兄弟两个真心相许我也不担心什么,只是沉漪他……
就算日后他在怎样的喜欢沉莲,他们的肩膀上毕竟还有着道道深深的桎梏,‘责任’和‘延续’他们又怎么能像当年的我一样抛开。这份沉重的责任和必定会有的流言蜚语,实在是太让人觉得累了。
所以当年我才会从那里逃出来,更名易姓,退却身上一切的重担,全部交给我的……弟弟,自己随心所欲的行走天下,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会来说,没有人指责……”
只有天涯海角的自由,没有近在咫尺的幸福。可是……扭头看着神色已经平静下来的樽天行,璺东风惋惜的叹息道,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樽天行,你也是个痴子啊。
“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我们也的确该退下看着这些年轻人到底能做出什么来了。”抬头凝望着窗外已经快要停下来的细雨和逐渐发出微光的天空,低声说着。
“雨停了……”

六十 兰陵子(小修)

青平的浮云遥遥,天边一缕金丝似乎马上将要破茧而出,划破整个黑夜的寂静,带来黎明的澄澈。
樽天行下巴轻轻抵在手背上,手执一本诗在桌边已经一动不动坐了许久。
桌几上的油花炸了许多次,情儿也来添了许多次灯油,而他只是规律的翻阅着那本他早就已经熟记于心的诗集,纯粹只为了打发时间。许是这几天来太过疲惫,即便有着淳厚的内力,他的眼下也浮现了淡淡的青色。
油灯忽的又闪了一下,樽天行揉着酸涩的眼睛,起身拂开明紫色的朝服因为一夜坐压而皱褶的地方,遥遥的抬头看着远方的一条金色,和渐渐因为鸟儿的鸣叫而变得喧嚣的院落,不禁柔和的展开了清泠的笑颜。
一只雀鸟儿轻轻蹦着停在他的前方,好奇的歪着头打量着这个因为鸟鸣而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的男子,十分亲昵的迎上他伸出的纤长手指,小小的爪子在他的手指上微微的搔动着,给他带去细细的痒痒,在将明未明的黎明,和他嬉闹着。
“嘘……别吵了床上的人。”樽天行温柔的按住雀鸟黄色的小嘴儿,错身让它看见身后的床上躺着的少年后,扣起手指轻轻的弹了弹鸟儿的小脑袋。“若是吵了他的休息,休怪我罚你……”
雀鸟悻悻的点点头,却仍然好奇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只是啾啾的声音却是小了许多。
樽天行淡淡一笑,手指轻搔着雀鸟的下巴,叹道:“嗯?你问他么……人有生老病死,他病了,需要好好的休息,这一休息……又要是好久。当初我和他初次见面,他也是这样静静的躺着、睡着,身上遍布伤痕,此时虽然未有那么重……但心伤却总比体伤更难好。”
这个笨徒弟一直都很笨,实在是他所看过的,前所未有最笨的人。
雀鸟不解的歪歪头,啾啾几声,小脑袋拱拱樽天行的手心,眨着黑珠晶亮的眼睛瞧着他。
樽天行一怔,轻抚的动作也恍然停了下来,无奈的轻笑:“是啊,我在此守了一夜,是该休息了……可是能让我自由走动的时日无多了。小东西,你说的不错,人……确是不可理喻的东西,由人构成的错综复杂的线,把许许多多的人从出生到死都牵在一起,有些人乐在其中,有些人倒还真不如你们欢乐自在。有些人记得,有些人却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做事的初衷,实在是傻瓜一个。你既然这么明白,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雀鸟啾啾着跳上樽天行的肩膀,轻啄着樽天行的脸颊,双眸水光闪闪,竟然几乎坠泪。它虽然没有人类的聪敏,却有着禽类天生的灵然和敏锐。似乎察觉了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同这个人说。
樽天行沉默了许久,深邃幽亮的黑瞳明明暗暗,始终不曾真正的明确,他仅是始终凝望着船外的宁静,随眼底眼的疲色始终摸画不去,孤独的欣赏着这座小镇幽静的温柔。
晨风袭的他的衣袂飞扬,扬起他的黑色如丝,拂过他羊脂白的面庞和站在他的肩头上雀鸟儿细细的翎羽,直到翻动了严严实实盖在沉漪身上的被衾,樽天行才轻皱着眉头,关上离他最近的那扇木窗,担心初秋的凉风会伤了沉漪的身体。
樽天行才合上窗没有多久,璺东风就背着一只陈旧的药箱和小心地捧着一只木盒的情儿轻声轻脚的推开门走了进来,淡淡的同樽天行点了点头,便掀开沉漪的被子,摸了摸前两日还滚烫的额头,舒心的叹了一口气:“烧退了,此后交给我,天行你也可以放心了吧。虽说沉漪还有相当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不过……你也不肯等到他醒来,让他看见你吧。”
这两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沉漪绝不愿让樽天行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樽天行也不愿沉漪知道樽天行为他所做的一切。两个人都这么别扭和倔强,让别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还是该说真不愧是师徒两个呢?璺东风笑了一声,问道:“你要何时走?”
“现在就动身,我既然已经放心,早走和晚走就没有什么区别。”樽天行应了一声,转身拿起朝珠装饰的玉冠,毫不留恋的向门口走去。
“你还是对那边有些紧张的吧,到底出现了什么让你紧张到如此地步?难不成出现了什么令你感觉到意外的事情?”璺东风拉住正欲风风火火离开的樽天行,他昨晚从未这样频繁的看到樽天行圈养的雪鸽来回的传递着消息,不用多想就知道京畿那一边一定有什么。
樽天行抬眼看了看璺东风,面上有着些许的揶揄之色:“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现在太子失势,皇三子巫颂清虽然才十岁,却已经隐隐的按压着大他许多的皇二子,不知多少墙头草都倒过去了……再加上巫颂清那个荆侯府同岁的世子荆痕歌,实在是不可预测的变数,这两个不凡的小鬼头,本事可大得很呢。”
以后那笨徒弟千万莫要去京畿,离得越远越好,就是关外也比那里安宁。世道越来越乱,能够让人静心生活的净土也越来越少了。
“荆痕歌?你是说京畿那个出生便全身肉骨寸断的孩子么?我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曾经应荆侯爷的邀请去诊过‘他’的身体,本该活不久的那个孩子竟然活下来了,还能……走动?”璺东风惊讶的看着樽天行。“怎么可能,当年我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个还竟然站起来走动了?”
 “何止走动这样简单……虽然别人看不出来,我却能看得出来荆世子现在不仅好如从未生过大病,武功造诣更是强的不可思议。虽然用黑巾蒙住了双眼说是因病,我却觉得他那双眼睛下面藏着什么不能让人看到的东西,还有他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樽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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