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翼王走了,贺兰骢马上跳下床,拉上被翼王扯开的衣服。这时,房门开了,一人大步进来,贺兰骢一看,正是王华。
“又见面了。”王华拱手。
贺兰骢知道刚才他有意为自己解围,于是恳求道:“请你帮个忙,把赵栋的家人放了吧。”
王华迟疑下,“你何以断定,我能帮你?”
贺兰骢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赵栋无论做什么,他的家人无辜。”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王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皇帝与干戈是在当年贺兰骢被迫退兵,遗恨一生的樊城碰面。二人带着玉玺,这次,为了贺兰骢的安危,他们几乎摒弃一切前嫌。以干戈对翼王的了解,他们判断,翼王这次,野心完全暴露,怕是想把北苍与西戎全部吞并。知道贺兰骢对二人的重要,翼王这次是押对宝。他吃定,皇帝与干戈不会坐视贺兰骢的生死不顾。
安荣道:“据暗人传回的消息,翼王如今占据留侯府,他手下有批人,不同于一般的死士。暗人与他们交过手,也吃了亏。老奴训练的这批人,都是身经百战,这种事,还是头次遇到。”
“再探虚实,务必传回准确的消息。”皇帝冷冷地下命令,就算是阿鼻地狱,朕也要闯一闯,朕的贺兰在那里,朕岂能把他留在那里。
“遵命!”
桌上,铺着暗人找到的一张绘制的留侯府的房屋格局分布图,皇帝协同干戈、元常,几人一同苦思对策。
“陛下,臣验过受伤的暗人的伤,他们带回对方死士的暗器,不是中土的东西。”元常言语间,颇是忧虑。
“不是中土的东西?”
皇帝与皇帝同时发出疑问,看向元常,等待他的解释。
元常摇头,“很像倭国菊川流的暗器,不过应该是改进了的,威力,要比菊川流的大很多。流矢,也是改成带挠钩的,一旦中了这东西,取出疗伤,也是非常痛苦。”
干戈皱眉,心道翼王这些年,还真是闲不住,居然整出这么多五花八门的暗器,弩矢。他这野心,可见不是一般的大。曾经也以风流名仕自居的翼王,如今,竟是比豺狼还狠毒。
元常又道:“暗人回报,自从皇后被翼王拿下,留侯的家人也藏匿起来,臣认为,如果寻到留侯,也许能帮到咱们。”
干戈没好气地道:“赵栋,哼,那贪生怕死的小人。”
皇帝想了下,对元常道:“如发现留侯的家人,即刻拿下。”
白天碰面时,几人已是赶了几天的路,商议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各个已经乏累的紧了。
晚间,干戈见黄文已经体贴地把床铺好,不禁摇头,“何必自己动手做这些事,你也累了,休息下吧。”
黄文剔着铜碗里的灯芯,说道:“都怪我,延平侯这事,若是我早点发现他不对劲,怕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臣心里惭愧,身为医者,名声再响,始终有一个地方不可触及。唉,臣是庸医啊!”
干戈岂会不知黄文心里想的什么,贺兰骢离开那夜,如果他们及时发现他的变话,当然也就没有眼下这档事。黄文一直愧疚,那夜没让自己继续敲门,以至耽误了寻人的最佳时间。可,黄文,他又如何乐见现在的事情呢!
拍了拍他的肩膀,干戈淡淡一笑,“放心好了,我们会救出大哥。天色不早,这就就寝吧。”
黄文叹气,一面帮干戈宽衣,一面暗道对不起。
次日,北苍与西戎两国的天真马不停蹄继续赶往江宁,而江宁的留侯府内,翼王此刻暴跳如雷。
王华跪在翼王面前,额头触地,“主上,属下自知难逃一死,可属下还是劝主上一句,如今贺兰骢在手,此事与那些妇孺无干,放了她们,给主上博格好名声,也不是坏事……”王华的话,被翼王当胸一脚打断,心里叹息一声,缓缓地爬起,抹去嘴角的血沫,咬了咬牙,挺起脊背,笔直跪好。
好大的胆子!翼王暗道,以为本王不知道么,那年江宁行刺失败,落到北苍那娃娃皇帝手中,若非那皇帝最后顾念贺兰骢,暗中撤了守卫的人,岂会让你活着逃出来。真当本王糊涂,什么都不知道。自觉欠他一次,这次私纵赵栋家人,以报当日救命之恩。可……翼王又是一阵狐疑,奇怪呀,自己派人去追赵栋的家人,那些人不可能跑的很快,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太古怪,她们能藏在什么地方?
翼王想了一会,还是琢磨不透,见王华还笔直地跪在眼前,斥道:“滚吧,三天之内别让本王看到你,否则本王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那王华听翼王此言,如遇大赦,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松口气,谢了翼王,这才捂着胸口退出,显然,翼王那一脚,将他伤得不轻。
翼王满腔怒火,强自压抑,推开囚禁贺兰骢的那道房门。
“本王真是小看了你,赵栋那一家老小,对本王何等重要,居然被你一句话,说动本王的心腹,将她们放了。”
贺兰骢听翼王满是兴师问罪的语气,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有我这张大牌,还不够么?”
翼王挑挑眉,“哼,你当然是张大牌,不过若是赵栋那才出生的小畜生在手,不是会增加本王手中的筹码么?延平侯,哦,不对,是北苍的皇后,你说本王所言,可有道理?”
“是。”贺兰骢也不推诿,直言道:“的确,要成大事,必须要能狠下心来。那贺兰恭喜王爷,若论狠心,你已经达到目的。”
“接下来,就看后面的好戏上场。”翼王接着贺兰骢的话题续道,“延平侯,本王给你准备一份大礼,很快,你就可以见到。”
贺兰骢哂笑,“我本是无用之人,何不杀了我呢?”
“想死?没那么容易,本王要你亲眼看着,元文敬与干戈在本王面前下跪,拱手奉上玉玺,还要他们如同一只乞怜的狗一样,求本王放你一条生路……”
贺兰骢默默听着翼王自言自语,半响后摇头,“你疯了。”
“啊,哈哈,你说本王疯了,你居然说本王疯了,哈哈,哈哈……”
啪,贺兰骢的脸颊一阵火辣辣地痛,翼王眼里,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光芒。
很久之后,翼王匆匆离开。
贺兰骢头脑发木,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外面说,要等的人来了,那翼王听到禀告就离开了。谁来了,难道真的是元文敬与干戈么,他们来干什么,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么?
好半天,贺兰骢也没把自己的思绪整理好,他刚匆匆收拾了自己,外面一阵嘈乱。有几人闯了进来,手中拿着绳子。
100、逃避与命运 三
皇帝从没有想过,会和翼王这只夹起尾巴东躲西逃数年的大灰狼碰面;干戈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自己的旧主以这种敌对的身份碰面。
留侯府有座观月楼,那年皇帝陪贺兰骢省亲时,曾在赵栋的陪同下,在此处登高远眺。翼王面上露出他一成不变的招牌笑容,见到下面自己期盼多日的人来了,难掩心头喜悦。啪,合起骨扇,勾起嘴角。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干戈,你与本王好久不见,本王很是挂念。”这翼王喜笑颜开地和干戈打招呼,把北苍天子晒在一边不闻不问,未见元文敬有不悦之色,心里倒也佩服,娃娃皇帝长大了。
干戈不言,皇帝沉下脸,道:“贺兰呢?”
“急什么?”翼王嘿嘿笑着,“都说北苍天子对一个痴傻皇后用情至深,果然传闻不假,本王佩服。”
皇帝冷笑,“都道传闻真假难辨,可也非空穴来风,翼王走过大半生,见多识广,难道不明白这浅显的道理,要朕来教么?”
翼王被皇帝一语噎住,悄悄皱了下眉,初次见面,不想让这小皇帝先占了口头之俐。心里总是不大舒服,这面上也不自然起来。不去理会皇帝,转而又看向干戈,“你与本王,一定要走到今天这一步么?”
干戈抱拳,“王爷,干戈在你麾下多年,高低你待我不薄。当年不解樊城之围,干戈可以不去计较,如今,你拿了我的兄长,干戈无法容忍。王爷若是还念旧日之谊,放了家兄,干戈保证放王爷一条生路。”
“生路?哈哈……哈哈,干戈,本王听到很好笑的话。你在要挟本王么,好像筹码如今是在本王的手上。”翼王觉得很好笑,笑了好一阵,止住笑声,对身后道:“带上来。”
这时,有人推搡着被五花大绑的人,把他一直推到观月楼二楼的凭栏前。
时间仿佛停止,所有人把目光齐聚发丝散乱,那一片苍白死寂的面上。
“贺兰。”皇帝声音明显发颤。
“大哥。”干戈见到人,仍是不确信。
皇帝与干戈突然见到几月未见的人,心里的喜悦,还是被无法言喻的担忧代替,以至二人的呼唤,竟显得有些无力。他怎么会这么瘦,如此单薄,翼王定是不停在折磨于他。
贺兰骢乍见到他二人,不由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因为自己,令他们这次上了同一条船。见黄文紧随干戈,心里暗暗替他欢喜,自己的弟弟有了最好的归宿,他这做哥哥的自是高兴。再看一旁的皇帝,远远见他期待的眼神,心里叹气,不想见到你,终还是躲不过。只可惜,这次翼王不会轻易放过我,你们这趟怕是白来了。心里计较一番,冷笑了下,大声道:“我在这里做客,随意自在,谁要你们不远千里跑来送死,败我的兴。”
“你说什么?”翼王惊诧,这贺兰骢难道疯了不成,对千里迢迢跑来救他的人,竟说出这等令人心寒的话。转瞬明白他的意思,翼王扬手就是一巴掌。
皇帝见贺兰骢的脸颊顿时高高肿起,又惊又怒:“赵祯,朕奉劝你对贺兰客气些,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翼王打断皇帝的话,饶有兴趣地等着他的下文。
骨节在咯咯作响,皇帝咬牙道:“死无全尸,够了么?”
啪啪啪,翼王拍手,“够狠,有心了。”
就在这时,干戈也缓缓地道:“若是家兄受到伤害,干戈绝不轻饶于你。”
翼王抿嘴一笑,手持骨扇,指了指他身旁,“他伤了贺兰骢那么多年,本王倒要看看,你将待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