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心早就飞走了,可又觉得不好拒绝这女人,寿辰,一年一次,当发善心了。皇帝答了声好,留了下来。
女人大喜,命人拿出棋盘,与皇帝再次落座。
茶水奉上,皇帝浅呷一口,赞道:“好茶。”
贵妃心里高兴,欣喜地道:“陛下觉得好,那便好。”
皇帝大奇,这女人今天嘴巴抹蜜糖了么,这么甜。于是,又道:“何人冲泡,好手艺。”
灵子赶忙跪下,恭敬地道:“回陛下,是奴婢。”
皇帝心情非常好,大笑道:“好,赏!”
皇帝赏奴才,对于他的主子来讲,和自己得赏,区别不大,同样长脸。曹贵妃欣喜地道:“陛下,可不能太宠他们,不然,各个都不长进了。”
皇帝怔住,扑哧一笑,没再说话。
皇帝在玉宸宫待到傍晚才离去,目送皇帝迈出宫门,灵子赶忙奔进寝宫,紧张地问:“娘娘,事成了么?”
曹贵妃羞涩地点头,两颊布满幸福地红晕。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灵子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曹贵妃收起刚才的娇羞,一脸鄙夷地道:“这次,看金华宫的怎么和本宫争。至于昭凰阁那位么,哼,到时候让爷爷想办法收拾了就是。这北苍后宫,难不成还能让个男人独大了去?”
“娘娘所言极是。”
话说皇帝一出了玉宸宫,便怒气冲冲去了昭凰阁。离着还很远,就见安荣正指挥着几个太监,往小院里搬运盆栽的绿植。一想到一天没见贺兰骢,这心里火气多少熄了些。
安荣见是皇帝来了,不过这脸色可不对,迎上前,试探着道:“陛下,公子喜欢绿植,老奴就让人从后面园子里搬了些过来。”
皇帝摆手,不耐地说:“知道了,他喜欢什么,给他什么就是,不用请旨。”
安荣心里咯噔一下,陛下今天反常啊?
皇帝站在安荣面前,掐起腰,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安荣被转的开始头晕,才停下。
“你可知罪么?”皇帝恶狠狠地问道。
“呃?”安荣愣住,这话从何说起啊?
皇帝低声又问:“那你现在可头晕?”
安荣苦笑,“早就头晕啦。”
皇帝切了一声,“是早就头晕了,晕得你大早上就办糊涂事。”
安荣一听这话茬不对,也压低了声音道:“陛下,究竟出了什么事,如此生气?”
“哼。”皇帝恨恨地道:“日后,不管那两个女人如何恳请朕移驾,你别充好人。那两个女人要闹就让她们去闹,反正也不是闹了一天两天了。你若是再多事,朕连你都办了。”
安荣莫名其妙,实在不知这皇帝为了什么发脾气,第一次,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和自己发了这么大的火。不过圣心难测,看来他今天是非常不快。要想知道实情,还是等他消了气再说吧。
过了片刻,皇帝略微缓和,问道:“他今天可好,进食如何?”
安荣道:“宪王诊脉后,安胎的药服过了,太妃命人送来的膳食,也进了些。吃的不多,比那几日强。”
皇帝点头,又问:“他还是整日不说话么?”
“是。”安荣无奈地说:“奴才们换着花样逗他,又叫来杂艺的伶人献艺,也是不成。”
眉头越颦越紧,皇帝想,你一直不曾停止反抗,如今不过换个花样而已。小皇帝就觉此刻,自己的心,比黄连还苦。明明知道,自己目前没有享受幸福的资格,可还是想找个地方去吐苦水。可是,能去哪呢?
昭凰阁内灯火通明,贺兰骢背后垫着厚厚的软垫,很是舒服惬意地翻着手中的书本,对斜倚在竹榻上的皇帝不理不睬,甚至懒得瞧上一眼。
皇帝有气没出发,见他看书,也着人给自己拿了书,结果没翻几页,就烦躁地把书扔一边,心里大骂,这破书什么乱七八糟的,依依呀呀不知所云。觉得喉咙干的难受,命人端过茶水,喝了一口,便喷了出来,说是拿剩茶糊弄君王。最后,望着窗外数星斗,没数几颗就烦了。暗想着,怎么什么都和朕过不去呢?
贺兰骢把皇帝的举动收进眼底,本不想理会,可偏偏那边弄出的动静吵得他不能安心看书,正琢磨着怎么把皇帝赶出去,忽觉肚子不大对劲。从未经历过这等事的贺兰骢,不安地啊了一声,表情甚是震惊。
皇帝听到他的惊叫,黄色影子呼的一下,窜到贺兰骢身边,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肚子?”
贺兰骢一脸尴尬,嘴巴嚅动几下,也不知该如何张口。
皇帝当成问题严重,顿时额头冒汗,冲着外面大喊:“来人啊,快传太医!”
老太医是被小太监几乎架着进了昭凰阁,那位主子如今就是祖宗,一点闪失不能有哇。今晚陛下似乎和那位闹别扭,已经遭殃了几拨奴才,谁敢不小心翼翼地伺候。
老太医诊过脉,伸出已经苍老而弯曲的大手,轻放在贺兰骢小腹上。
皇帝越来越紧张,“怎么样啊,朕的皇儿还好么?”
片刻,老太医露出慈笑:“陛下请放心,小皇子很好。方才,方才应该是小皇子第一次动,惊到了贺兰公子。不碍事,胎儿能动是好事,往后会动的更多。”
呼,皇帝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来。
58、最毒何人心 。。。
昭凰阁三层的正卧房灯已经熄了,安荣退到外间,抓破脑袋,他也想不出,这皇帝去了一趟玉宸宫,不就是曹贵妃做寿么,能发生什么事,回来后如此光火。这次,看来气得不轻,连他这自幼看着他长大的主都牵连上了。
把白天驾前随侍的小太监叫过一旁,小声问道:“白天,在玉宸宫,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么?”
小太监茫然地摇头,“没有啊,陛下用过午膳,就让奴才们外边听差。陛下和贵妃娘娘一直在下棋啊。”
“只是下棋么?”安荣心里狐疑,下棋能有什么古怪么?又追问了句,“你肯定就是下棋么?”
小太监不迭点头,“就是下棋。”
量这小太监不敢撒谎,安荣把人打发了。一个人孤寂地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望眼天上一弯新月如钩,安荣叹气,半辈子了,在这清冷到可以杀人的北苍皇宫里,守护着他的朋友,他亲如妹妹的女人,还有她的儿子。如今,又多了她儿子的孩子。苦笑一声,这大半辈子,活的乱啊!
……
天气真正的热起来,昭凰阁已经到处可见盎然的绿意。
闷闷不乐的人,如今即使身穿宽松的衣衫,却也遮掩不住隆起的小腹。胎儿开始动的多起来,贺兰骢无论如何忽视这种悸动,却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皇帝还是热衷每晚抚摸一阵他的肚皮,不过却多了个倾听的行为。在那人不耐的眼神下,自顾倾听着腹内胎儿的动静,享受其中。
每次,都会听到皇帝带着些许调皮的口吻说:“贺兰,很有意思呃。朕听到他在叫呢,他在叫‘父皇,我想出来’。原来,没出世的小孩是这样啊!”
贺兰骢嘴角抽动着,无论皇帝怎么陶醉,他也未予任何回应。
夜风吹来,贺兰骢侧躺在窗边竹榻上假寐,小贵过来,将碗递给他,“公子,酸梅汤,刚镇好的。喝了这个,就不觉热了。”
接过小贵的好意,一碗酸梅汤见了底,扶着小太监正要起身,就觉一阵天旋地转,又倒回榻上。
小贵吓了一跳,“公子,你怎么了?”
贺兰骢抚额,想再次起来,这次晕的更厉害,腹中一阵翻涌,扭头便在塌边呕吐起来。
小贵见他面色发青,知道出了大事,对外面大喊:“来人啊,公子出事了,快来人啊!”
安荣在外面听到喊声,几步奔进来,看到情况也觉得不对,抓起贺兰骢一只手腕搭上两指一探,顿时变了面色,喊道:“快,去御膳房找司膳打过几个蛋清来,记住不可要黄。小路,你快去御书房,把陛下和宪王殿下请来。就说出事了,请陛下马上移驾!”
贺兰骢被安荣扶到床上时,一直咳嗽着,略显神智不清。鸡蛋清被宫女送进来,安荣马上扶着他,让他喝了下去。果然,贺兰骢症状不久便稍稍减轻。
“怎么回事,贺兰怎么了?”片刻后,皇帝暴怒的声音响起,吓得一种宫女太监不敢出声。
安荣道:“快让宪王殿下看看吧,老奴怀疑是砒霜中毒。”
元常倒吸口冷气,眉毛一皱,拉过贺兰骢的手开始诊脉,最后,冲急的团团转的皇帝点头。
在桌上开方子时,说道:“是砒霜,好在中毒不深,荣总管救治很及时,若是再晚些,大人和小皇子怕是全不保。把方子上的药速速配好,熬好了,马上给他服下。”
“来人,把昭凰阁所有伺候的奴才全叫来,当值的不当值的,都叫来,安荣,交给你了。查,给朕仔细查。”皇帝目呲欲裂,砒霜是禁物,宫里即使灭老鼠必要用,则司此职的奴才领用也是严格记录存档,一般人是碰不到此物。如今,贺兰骢中了砒霜,这群奴才在他饮食受到严格控制的情况下还能下手,简直胆大包天。
这边把元常开方熬好的药给贺兰骢才服了,那边皇帝命人收拾了沧澜殿的配殿,一刻不停把人送了过去。昭凰阁出了砒霜,注定这个地方现在不再安全。
皇帝临走时,对安荣冷冷地道:“先从这群奴才下手,然后全宫彻查。你要是人手不够,让宁羽跟着。凡是有嫌疑者,一律拿下,关进冷宫里。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朕找到那个人,你懂的。”
安荣躬身,皇帝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怒,但他知道,这代表皇帝已经愤怒到极点。
皇帝握着贺兰骢的手,对着睡梦中的人喃喃地道:“贺兰,朕不会放过想加害你,加害你和朕的皇子的人。不管那人是谁,只要查出来,朕决不轻饶。”
放开他的手,皇帝一甩龙袍,转身离开。
元常也留在了昭凰阁,协助安荣一起彻查,皇帝守在外殿,等候消息。
“沧澜殿司殿总管何在?”
“奴才在。”一名中年太监快速进来,跪在天子面前。
“贺兰公子日后就在此长居,一应用度不可慢待。还有,在寝宫内院,设立小膳房,专门照看其饮食,不得有误。”
皇帝细细安排着,一桩桩,一件件,把能想到的,逐一交代下去。
一切安排好了,皇帝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