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婷不让人大肆宣扬,说道:“纯皇贵妃的丧事还没过去,这会子四处嚷嚷,没的让人说本宫轻狂。”
容嬷嬷笑道:“皇后主子,谁敢这么说,再说,这是天大的喜事,就该让人知道的。”
卿婷不许,这一悲一喜,在宫里不论是谁,行为不慎都会落人口舌。容嬷嬷无奈,只好低调行事,但还是在佛前供上长明灯,为的是这几日出入灵堂,怕冲撞了皇后和皇后腹中的龙种。
皇帝得知皇后有喜,甚为欢喜,又担忧皇后这些日子过于操劳,伤了元气。皇帝来看皇后,见她脸庞消瘦,脸色微黄,虽是清丽,但还是有些憔悴,于是不满道:“原来你前些时候不思茶饭,是有喜了,平安脉也没有少过,却偏偏没个人看个真,要不是你自己谨慎,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得个准信,朕看这帮人,那点能耐都喂了狗。”
卿婷说道:“也不是太医的事,时间短,一时半会儿哪能看得出。只是,皇上,太医说我胎息不稳,要我不要太劳心劳神,可偏偏这时候不得闲,总得有人管事才行。”
皇帝也想到此事,早就想好了,此时把自己的主意说出来:“让和敬代替你一阵子便是了,大小事都让和敬去办,你安心养胎,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皇上爷,只怕和敬不敢多管,还得有人跟着她一起才行。”
“你说个人选,要是不错,朕就准她跟着和敬一起,大事上你听着不错规矩就许她们去办,小事就让她们自己拿主意。”
“人选,自是从舒妃、婉妃、颖妃中选,不过,婉妃是个老实人向来不管事
,颖妃又太年轻没经验,只剩下舒妃了。”卿婷知道,舒妃这种人你要是打压着,时间久了也就老实了,但要是捧了她一下,她就开始得意要找事了。她心里猜测,皇帝选的定然是舒妃,因为三个人中,就她能弄出些风浪,颖妃目前还没那个胆子,后宫要是没人弄出风浪,没人压制,就成了皇后一人独大,皇帝是不愿意后宫有谁风头太盛的。
“舒妃吧,她以前办理过宫务,多少有些经验,让颖妃襄理。”皇帝也深知舒妃为人,和敬身份限制,不能对舒妃太过限制,婉妃就是个出气的死人,火不烧到自己头上绝不动一下,颖妃虽然心里还有顾虑,但小打小闹的能力还是有的。
此事就这样定下来,皇帝没有让卿婷交出凤印,后宫的权利还是握在她手里。
后宫嫔妃多少料到会是如此,皇帝想来是不愿再出个令妃。舒妃得知后,心里没有多少得意,凤印还在皇后那里,这次又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
和敬临危受命,心想:难怪这些日子皇后都是一副憔悴无神的样子,原来是有喜了,宫里还传是和答应气的,让她有口难辨吃了不少亏。和敬心里怀疑,这话会不会是皇后故意让人传出去的,她不喜欢含香,那是毫无掩饰,但也是含香无理在先,惹恼了皇后,皇后就是出阴招要她的命也无人为她叫屈,只是现在皇后有了身孕,想来会为这个孩子积阴德,把含香抛到脑后。
卿婷的确想把含香扔到一边自生自灭,可是一想到那日蒙丹被突然出现的人救走,这里还可能有福家兄弟,心里就不自在,总觉得不把此事了结,后面还会发生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难不成他们会潜入宫中偷走含香?以前说来还是有内应的,那这次——让人头疼的就是那些未知的,变动的。这番担心不能跟皇帝讲,卿婷心想,皇帝心里肯定自有主张,就算他没有重视此事,皇宫如今被他治理的跟铁桶一般,他们哪能随随便便成功呢?只怕来一次就该全军覆没。卿婷只叫人盯紧含香,别在这个时候再闹出幺蛾子,其他的,就由皇帝去烦恼好了。
皇帝心里还真有想法,上次的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但蒙丹一伙人却全然不见踪迹,明察暗访都未寻到,他才不会相信他们一行人都离开北京,可是寻不到人,让他更是心生警惕。这伙人看来手段不简单,想必不是仅仅为了一个女人而来,怕有其他所图。
因此,皇帝加紧了对蒙丹等人的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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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皇后怀孕,宫中大多宫务都交与他人代替办理,和敬身为固伦公主,虽说以前代理过宫务,但都事出有因,她是出嫁的女儿,没有越俎代庖的理,舒妃是看这阵势不想让自己揽权的,心灰意冷也不打算多事,颖妃是新手,负责是负责,看她二人无大举动,她也不好多事,也只做分内的事,至于二人之后会不会生出是非,又是另一番说法。
如此相安无事,卿婷把事情推给别人,自己安安心心养胎,以前怀孕忌讳多,宫里的忌讳更多,几乎是集民间之所长,什么忌两个怀孕的女子不能同坐一炕,房中物品不能随意换动,天黑了不能出房门,更不能到背光的地方去,等等等,卿婷记不住,身边可有个容嬷嬷,针头大的忌讳都牢牢记在心里。
卿婷抑郁,之前她怀孕,身边也有过来人讲这样那样的忌讳,但她大多听听就算,沈家向来都是她说一不二,她不想做,其他人也奈何她不得,可成了皇后到了皇宫,很多话都要听,还要照着做,宫里面能说一不二的是皇帝。
卿婷本想亲手给孩子做些小衣服、小鞋子,开口一问,才知道容嬷嬷已经把坤宁宫的剪刀针线等物都收了起来,据说孕妇动了剪刀等锋利之物,生出的孩子有缺陷。卿婷心说:基因缺陷真不是永剪刀剪出来,针头戳出来的。
反正都是为自己好,宫里又不缺针线上的人,想谋害她的孩子,也要有好手段才行,卿婷放宽心养胎。
容嬷嬷叫小厨房做各种补品,笑的眼角绽开花:“皇后娘娘就是好福气,别人有喜,害喜害的什么都吃不下,尽遭罪,主子却是享福,主子,安胎药刚刚熬好了,老奴亲自在旁边盯着看的。”
卿婷笑道:“真是辛苦嬷嬷了,熬药这种事让她们做去好了,嬷嬷这些日子忙里忙外,本宫还说该让嬷嬷享福了。”
“主子平安生下小主子,老奴就是享福,皇后主子,这安胎药您得趁热喝,皇上爷吩咐过了,要看着您喝得一点都不剩,皇上爷心里可想着主子您呢。”
卿婷蹙眉喝着安胎药,心说:他心里想着可是他这个孩子,而不是我。卿婷想看会儿佛经,被容嬷嬷阻止,容嬷嬷总觉得这时候看佛经忌讳。卿婷只好退步:“蕙儿,把《千字文》拿来。”
“主子,不如叫兰格格念给您听,老奴怕您看的时间长了累眼睛。”容嬷嬷提议道。
卿婷哭笑不得:“容嬷嬷,就看一会儿,如今本宫也不敢坐得太久,等会儿还要四处走走。”想当年怀益清和敬孟,自己还看看账本,管管生
意,处理家务,不过比平时减少了些事忙而已。
只不过,有容嬷嬷在,卿婷就是想多忙些事也是不能的。
纯皇贵妃的葬礼过去,皇子、皇女除了纯皇贵妃的亲生儿女,其他皇子、皇女按照各自身份,陆陆续续结束守孝。永瑆、永璂剃了头发,露出光亮的半个头,开始思索日后有个弟弟或妹妹的问题。
永瑆开始思索很深奥的问题:人为什么死,又为什么有生,可人终究有一死,如果自己很在意的人死去,那是件多么悲伤的事情,可既然如此悲伤,为什么当初还要付出感情。
永瑆问永璂,反而把永璂绕了进去,是啊,付出了感情,却不得不承受失去时的悲伤,如果当初没有付出感情,那么也就没有日后的悲伤。但这个道理应该人人都知道的,既然人人都知道,为什么还是要付出感情?
他们知道现在不能打扰皇后,就在皇帝检查他们的功课的时候,问了皇帝,其结果可想而知。
卿婷知道后,非常无奈,他俩的问题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卿婷看皇帝脸上少见的显得抑郁,便笑道:“小孩子家,过几日就自己丢开了,世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皇帝问她:“皇后小时候也问自己的阿妈额娘,生死情感的问题?”
卿婷尴尬地回答:“好像不曾有过。”其实有过,得到个模模糊糊的回答。
皇帝心道:朕也没有过,这两孩子就是被宠的胆大妄为。“你身子怎么样,听说这几日还是吃得少。”
“我倒不觉得自己吃得少,容嬷嬷天天盯着我进补,我都怕孩子滋补得太大,到时候不容易生。”卿婷笑道,看看腹部,并不怎么显。
“等你能真的能进补那么多再说,天天跟喂猫一样,就差让人哄着吃,不对,是喂鱼,你就是整日汤汤水水喝得多。”皇帝看着皇后的腹部,想到自己那些不争气的儿子,又想到那两个问题不断的小子,不知道这次是个怎样的孩子。“皇后猜想这次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不知道性格如何。”
卿婷下意识地抚摸腹部,温柔地说道:“我想,是个女孩,我想要一个很特别的女孩。”
皇帝若有所思看着卿婷,道:“朕还想着再要一个男孩,你我说实话,年纪都不小了,养女儿不是件省心的事,儿子会更坚强,能独当一面,永璂有个同母的弟弟是件好事,朕也多个出息儿子,皆大欢喜的事。”
“皇上洪福齐天,正值当年,怎么说这样的话。”卿婷说道,又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说
:“不过说到养儿女,都说养儿子费力,养女儿费心,做父母的能为孩子操劳多久呢,终究是要靠孩子自己,男人能独当一面,而女儿……不管多大了,出嫁了,到底还是让人放心不下的。只是,我就是喜欢女儿,眼看着兰馨、晴儿过两年就要嫁人了,我要是这时候能有个贴心的女儿,该有多好,难不成,我生了女儿,皇上您就一点都不疼她?”卿婷有些不明白,皇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试探她,想不想再要个嫡子。
皇帝笑道:“你真是不知足,有了兰馨、晴儿这样的好女儿,还不满足,难道说只有永璂一个,你就心满意足了?”
“不是还有永瑆么,再说了,这宫里的皇子、皇女谁不要称我一声皇额娘,哪个不是我的孩子,您倒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