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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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色怀春-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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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宫作了一揖:“奴婢不敢,只是不敢劳烦大人做这些事。”
两人你来我往地,也耽误了不少时间。正巧着,夏候浅带着秦筝走了进来:“东西可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马车已在禁门处备好了。”
伊宫手上越发利索,不久就把包袱都收拾了妥当:“备好了,我这就去叫陛下。”
人还没走,就见着景春自卧堂里走了出来,他似刚睡醒,眼神还朦胧着:“别叫了,早间狗皇帝就不知去了哪,这会子不在屋里。”
一群人忙活了快一天,领头的却不见了。几个人只能呐呐地站在屋内,都突然没有了主意。自然,也都没理会景春那大不敬的称呼。
景春看着众人,突然有些好笑:“你们先收拾着,要是我没猜错,过会儿准把人带回来。”说完,也不等众人问个究竟,也就自个儿出了屋。
若要论了解,寒蝉宫没景春不知道的地方。毕竟住了几个月,他闭着眼也能知道哪个地方藏着几间屋子。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宫里最偏的一座院落。院子里杂草丛生的,漫天高的草苇里,恍恍惚惚倒真有个人影。
“陛下鬼鬼祟祟什么呢?曹大人他们可都等急了?”景春只调低了嗓子,细细地说了句。前面的人影倒真像是吓着般,猛地一动。
隔了会,挡在景春面前的芦苇被扒了开,南宫淮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真能找,找到这儿来了?”
景春也不看他,只从他身边走过,朝着芦苇深处走去:“我寒蝉宫里如今能让陛下看上眼的,怕也只有“太后”所居住过的小院了。”
景春走着走着,在一新砌的衣冠冢前停下,新冢周围的泥土刚翻过,还能闻到清草香。
他有些许惊异,但也没在面上显露:“还倒你真是个没良心的。”
自那日南宫淮在他面前“昏倒”后,景春倒是越来越没个礼数了。南宫淮照样出乎意料地放任着,两人间却也融洽。
“毕竟也有半个养育之恩,最后也是因着我而死。再说当年,对她也太狠,心下还是有些愧疚。”南宫淮倒没遮掩,说得大大方方,情深意切。
“你是怕伊宫生气,才这么悄悄地为太后娘娘。。。”话没说完,景春却周身一紧,被南宫淮出奇不意地抱了个满怀。
“我罚了我娘去帮差儿守陵,自寒蝉宫修缮好,她就一直住在这,跟个鬼影似的。宫里上上下下都当她死了,只有你我知道她活着。。。本来这样,挺好。”
抱着抱着,景春却开始喘不过气来。他试图挣脱,但力量上根本不是南宫淮的对手。
“你倒好,偏偏带着伊宫去找她。你知道宫变那日,她是如何得知我被俘的消息么?”
景春只道是难受了,嘴里不时“呜嗯”出几句。
“宫变的时候,张禹跟上官鸿一“伙”,她自是不能去找他。又恰巧我不在,夏候大哥也不在。她一人慌了神,只知道去找个主心骨,却是去找了我娘。”
景春心下凉道,如今人都死了,才在这一口一个“娘”的叫。正想着,呼吸更窒了些。南宫淮的手不知何时,掐到了他脖子上:“小景儿,当年我娘杀了差儿时,我都没能下得了手杀她。如今。。。”
景春听了,硬生生笑了道:“你的“没杀”,就是让她不生不死地活着么?可笑。。。”说完,他索性闭了眼,等着南宫淮的“杀招”。
不料,身上一轻,南宫淮放了手。
景春正起疑,南宫淮却背朝他站着。
“我本就是一孤儿,别用来杀人的刀子,也不配有娘。再说,她也不是我娘 ,我也没尽过孝。死后叫几声,算是。。。了了她的愿想。”脑子里忆起的,是窦姬死前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和那像是要将自己活生生刮开来,然后挖出自己的心来看上一看的执念。
可,南宫淮毕竟是早已心冷的人。。。这点,还是她窦姬手把手教的。
今晚,南宫淮说了太多话,景春居然不知如何拿捏。总是这样,到他觉得他是个“血冷”之人时,这人又叫他讶异。
景春一回头,猛地发现南宫淮慢慢走远了。他脚步不听使唤地,竟是向着南宫淮走了过去。
听到南宫淮一句:“回去告诉伊宫,这笔账,你替他顶了。”
景春一愣,倒也释然。
只是身后,那薄薄的衣冠冢旁,多了枚玉手环。那玉环,是景春的娘亲——望卿——留给景春的,不知何时,被景春放在了坟旁。
那日,窦姬、望卿、昭信三人的尸身化了灰,混在一起,无法辨认。后来,也不知被南宫淮下旨如何处置了。
只不过,若这衣冠冢是谁家亲人的墓的话。景春想,自己的娘亲,也可以在此,稍事休息。
禁门前,几个人早等候多时。见了南宫淮,纷纷下跪道:“陛下。”
南宫淮只上前,扶了伊宫起身。伊宫低着头,也没看他,不知是否还生着气,抑或有些愧疚不知怎么面对。
伊宫站直了身,南宫淮的脸却正好贴过来:“好姐姐,莫再生弟弟的气了。”
一声“好姐姐”,却叫得伊宫莞尔。
然后,南宫淮转身对着曹参道:“此去之后,宫中事务还劳烦大人照管。淮儿在此先谢过了。”
放下了平日的尊卑,此刻自称是“淮儿”,倒是叫得曹参老泪纵痕:“陛下放心,就算臣死,也定不会再让淮南国出任何差错了。前几日陛下威仪自显,朝臣上下,自是躬敬从命的。”
随后,由夏候浅驾着马车,车内坐了南宫淮、秦筝、景春三人。缓缓驶离了宫殿。
车内,秦筝递过一纸书卷给南宫淮:“陛下,关于万俟禾烈,秦楼掌握到的情报,也仅这些了。剩下的。。。”正不知如何开口。
南宫淮打断到:“我知道。他的事,最清楚的就三个人,差儿,朱云和张禹。前两位,是问不到了。”话及此,略顿了下:“那不如拜访第三位,让人家给个全儿话。”
秦筝微颔首,道了声:“是。”
景春坐在南宫淮身侧,有些想睡未睡的困意。车内烛火渐暗,他心中不自觉地想到:这南宫淮说话,时而狠绝,时而宽度。到底何时实,何时虚,自己却也无法把握。
未道,还未想透,耳边就软绵绵地腻上了南宫淮的声音,细微而低语:“朕对差儿,可从未说谎。”
一时,又是: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何限恨,倚阑干。
【3】
西疆地处群山夹缝之中,四周地势险峻,各寨在山坳间曲折连通,十分隐蔽。寻着种满凤尾竹的幽道,走到尽头,便是被一片红火的枫香树所掩映的木楼阁院。
西疆王墨哈今日宴请四方,所以阁院内火光通明,声歌四座,热闹非凡。
朱云和万俟禾烈坐在轿辇里,正慢悠悠地赶往。
万俟禾烈正被人伺候着更衣,水墨般的黑发一泻千里。奴人们正为他梳发,正梳着,他“唉哟”一声大叫起来,把一旁正静静坐着闭目养神的朱云吓了一跳。
“你又怎么了?”朱云不耐烦道。
万俟禾烈狠瞪了一眼那个手脚愚笨的奴人,夺过梳子自己梳起来。虽听到朱云喝他,却也没回嘴。
轿辇落地时,万俟禾烈刚巧换好了官袍。他身为西疆的蛊师,往日里都是以一席黑袍披身示人,长发也随意地任他散着,倒多了些许的妖冶。
朱云却还是穿着汉服,轻简的绒装,儒雅中藏着杀气。
万俟禾烈瞥了朱云一眼,呐呐道:“叫你换身衣裳,这么去见人家西疆王,也不怕失礼。”
朱云“哼”了一身,大步走在了万俟禾烈的前头。万俟禾烈嗅到朱云的几分怒气,几分傲气,又有几分倔气,微勾着嘴角,笑了。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大殿。
殿内的墨哈王正威严地端坐在众人间。他满脸络腮胡,体型彪悍魁梧,只是较常人矮了许多。他头上用金缕布匹做的包巾裹着,衣着也是金绸料子,整个人看上去熠熠生光。
他目光一聚,坐下便鸦雀无声。
万俟禾烈领着朱云单腿跪地,先说了句:“王上万岁。”
墨哈点了点头,单手平举,道:“蛊师不必多礼,赐座。”
随后,伺候的下人们抬上了两把椅子,并排放在了墨哈座旁。万俟禾烈与朱云也入了座。刚才被打断了的歌舞,又随即开始。
铜鼓锣笙,银饰摇摇。少女舞娘们从头到脚都穿戴着精致小巧的银佩,叮叮当当。
众人们也开始玩乐,熙熙攘攘,谈话嘈杂。
朱云才堪堪坐了半个时辰,就开始倦了。周围的人都是陌生的,歌舞也是陌生的,众人的话题也是陌生的。
直到,墨哈让他与万俟禾烈调了个座,今晚真正的目的才渐渐明朗起来。
墨哈让人倒了杯酒,先敬了朱云一杯。朱云也大方地应了,倒是一边的万俟禾烈,不太开心的样子。
墨哈将手中酒杯轻放在桌面,“叮”地一响,脆而轻盈:“朱将军,可是久闻大名啊!”
朱云淡笑:“这几年,承蒙王上照顾我们主子了。”这主子,指的自然是万俟族的后裔——万俟禾烈。万俟禾烈听了,默默咬了咬牙,手上的拳头又握重了几分。
“那是自然。万俟族于我皇族有恩,当年被奸人夺位,本王自然不能不理。如今你想助他夺回帝位,不知可有本王帮得上忙的地方。”话里,试探的意味逐渐浓了起来。
朱云也只是淡笑:“王上当年肯收留我们主子,已是帮了大忙。如今,也算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就不劳王上费心了。”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墨哈笑声浑厚,竟掩盖过了席间所有声音,叫众人都惊得突然肃静下来:“淮南国帝位争斗,自然是不我们西疆可插手之事。只是,若以后万俟小弟称王,也莫忘了本王的恩德,才好。”说完后,墨哈的脸,自然转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万俟禾烈。
万俟禾烈的身世在场的西疆大臣们无人不知,此时,都持着静观其变的态度。
朱云却还是笑:“自然,自然。该报恩的,我们自然感恩戴德。不该的。。。”话到一半中断,转头正视上墨哈的眼睛:“自然也不会多给一分。”
墨哈也是冷静,听了朱云的话,抿着嘴,脸上喜怒不显。
倒是旁边的万俟禾烈突然说话了:“王上,今我身子不适,可否告退?”
墨哈与朱云,依然维持着对视的姿势。听了万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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