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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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色怀春-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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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参昨晚批折子批得太晚,现在困得要紧,脑袋在脖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双眼粘得死死的,就是睁不开。
“曹大人?”直到,一个声音自他耳边响起。
曹参打了个激灵,全身冷不丁地一颤,人醒了大半:“是严大人啊!几日不见。”
严子陵自入了宫,南宫淮便下旨封他为右丞相,如今官阶与曹大人持平。
严子陵依旧坐在那张轮椅上,被一个小太监推着,永远都是那副清山淡水的模样:“曹大人看上去累得紧?昨儿晚上定是公务缠身吧?”
曹参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严子陵是为着什么要戴着个斗笠把面容遮起来。就连上朝时,穿着朝服,也不例外:“诶,的确是批折子批得晚了。都怪我愚笨,实在是惭愧。”
正说着,远处又来了几批大臣。
“夏候大人!”曹参见是熟人,连忙招呼着。
夏候浅应声而来,笑着拜道:“见过曹严两位丞相。”
“夏候大人昨晚没在宫里当值?”一旁的严子陵询问道。按理说,身为侍卫统领,夏候浅应在明月宫轮值才是。
夏候浅听了,面上有点红,不太好意思地答:“昨天晚上有些私事,便与别的将士调了班。不过,严大人说的是,下次再不敢了。”
话说得心虚,夏候浅面上过不去,心内也嘲讽自己多管了他人的闲事。只不过是这几日去秦楼都没见到那人,昨晚特去打听了下那人行踪罢了。
严子陵道:“夏候大人办事严某向来放心,并无责怪之意。”
曹参听着听着,又走了神。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要驱散困意。不料,却一眼见到了件新鲜事。
这御门的边门处,走来位少年。他身着官袍,走起路来却是小心谨慎的样子。
曹参喊着:“景春!”
曹参以前认定了景春是个娇媚惑主的小人。但自看到景春入魇后的表现,和上元节以来的种种,曹参对他改观不少。不过是个孩子,也还未到祸国殃民的地步。
景春一门心思想把自己化作隐形人。好不容易避人耳目选了最僻静的小门走出来,谁知道没个三两下便被逮了个正着。他尴尬地笑着朝曹大人挥挥手,硬着头皮走上前:“景春见过几位大人。”
“你怎么来了?”夏候浅奇道。景春虽有官职,但与那九品芝麻官无异,实在不该出现于此。
景春怎么敢说“都是那狗皇帝叫我来的!”这么句大不敬的话呢,所以,他只能弯着腰,恭敬道:“是陛下的旨意。”
既然是皇帝的意思,大伙儿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一旁严子陵看出了景春的拘谨,拉了人到一边,说道:“景大人莫要觉得奇怪,是严某向陛下讨了旨意让你来的。前几日皇城中发了瘟疫,严某听陛下说景大人有过人的医术,便让陛下召你来,也好给些主意。”
景春此前的确心内不满,自己名声已是狼藉,如今又到这儿来招眼,委实不妥。但严子陵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话,倒让景春觉得是自己小气了:“严大人快别这么说,景春乃一介小臣,自然愿为陛下效劳,不敢有半句怨言。”
像是满意了景春的回答,严子陵略点了头。
【2】
待朝中有位份的大人们到齐了,“御门听政”也就要开始了。
景春识相地站在了队伍的最末端,但就算如此,耳中也不免听到了些刺耳的话。
“哟,那不是景大人么?真是圣宠龙恩啊。。。连‘御门听政’的事也劳了他的大驾。”
“就是,早些看到他从明月宫走出来,我实在是吓得不轻。除了夏候大人外,还有哪个大臣是从陛下的寝宫出来的?呵呵,真是好笑。”
“是呀,每次见了他,便想到张禹张丞相。那么个贤臣,硬是被那佞臣陷害,落得辞官回乡的下场。”
“诶诶诶。。。你们少说几句。忘了前些日子甄大人和魏大人的事了么?惹了他,小心也给你们来个‘雅歌投壶’,到时哭也没处哭去。”
景春听着听着,本想装作不在意。但架不住脑袋里各式各样的污言秽语,身体还是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他死咬着嘴唇,低埋着头,腰弯得都要杵进地里了。
内务部掌事的太监执鞭而来,鸣鞭之后,皇帝的礼轿由侍卫队四面护卫着徐徐驾到。
礼轿的顶部安有皇家专用礼帐,色金且绣有盘龙。帐身的绸缎在步辇摇晃中透出了淮南帝的一身黄袍,无形中便显出了威严。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群臣应声而跪,叩首俯拜。
淮南帝下了轿,走到御门前的宝座前,入座。
御门听政正式开始了。
严子陵由宫人推着,走到群臣面前。他手里抬着一个木盒,又称为函匣,里面装有最近三个月来的重大事件的奏章。这些政事都是到如今还未有决断的,要请皇帝亲自批阅。
紧接着,是曹参曹丞相走出了队伍。他来到严子陵身边,将每一个奏章取出,大声读给淮南帝与群臣听。
第一件,便是与景春有关的。
“刑部上书,奏请圣上下旨处理重犯朱云家嗣及府中奴仆。罪臣朱云,以下犯上,参与上官鸿造反一案,罪大涛天,理应诛九族。其府中杂役,按律法男的应流放充军,女的发配为军妓。。。”
罪状细数完毕,众臣静待圣音。
座下的景春,早已满身虚汗,晕眩不已。他的母亲望卿虽是秘密嫁入朱家,他的身份也一直没有被公开,他所住的别院内的人也应该不会受到牵连。但主宅内的人,多少也与其来往过,实在不忍心看到他们落到如此境地。
毕竟是主子的任性,何故要连累他人?
一阵安静过后,淮南帝下旨:“虽朱云罪重,然其并非主谋,府中众人何辜?朕心存怜悯,只贬其府中家嗣为平民,再不得入官籍。其余奴仆只作遣散,不再定罪。”
旨意下达,群臣只道:“圣上英明。”
景春堵在心口的那口气,在南宫淮的声音落地之后,终于松了开来。
一道一道的奏折诵读之后,时间已近晌午。
“太医院启奏,近几月来,自青州北上到帝都,普发瘟疫。疫情每况愈重,望圣上定夺。”
曹参念完后,刻意停顿了一会儿。他侧过身与严子陵耳语,然后将那奏折亲自呈到了淮南帝面前。
淮南帝细细审视了一下,淡道:“太医院掌事的人呢?”
太医院的院官听到旨意,立马俯着身子走出队伍:“臣在!”
此人,便是之前给南宫淮包扎过臂间伤口的张太医。
“如今疫情如何?”
“已在各地设置了隔离区,宫内也每日都定时进行了消毒清理。但从上报的疫情人数来看,并未有明显的好转。”
“太医院有查出疫源么?”
“禀陛下,疫源可能并非来自中原。”
淮南帝听后,静静思索了阵,道:“此事下朝后在勤政殿再议。今日的‘御门听政’就到此了。下朝吧。。。”说罢,乘上轿辇而去。
在声声“皇上万岁万万岁!”的喊声中,文武百官渐渐散了。
正要起步回寒蝉宫的景春,却被严子陵与曹参拦住了。
严子陵说:“关于刚才一事,还要请景大人到勤政殿一议。”
景春想起先前严子陵也这么说过,难道这次的瘟疫有什么特殊之处。想即此,景春忙应到:“这是自然,严大人请带路。”
【3】
勤政殿设在朝日宫内,紧挨着主殿奉天殿,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此殿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部用来议事,后部用来休憩。
殿内燃了檀香,放置在皇帝宝座旁的两个香筒,缭绕出缕缕的青烟。
殿中央按礼法造有“防火神”用的藻井,藻井中央雕着一条漆金蟠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此宝珠内充有水银,宛如明镜高悬。
景春站在殿内,盯着那镜面宝珠使劲瞧。他想着,往日南宫淮就得坐在这藻井底下,永远被这镜子照着,仿佛做什么都被人看着,守着。
景春正想的出神,淮南帝悠悠地从后部的卧堂走了出来。
“参见圣上。”一见圣颜,严大人、曹大人和张太医便自觉行礼。
“参。。。参见圣上。。。”只有这景春,反应慢了半拍。待景春慌张地行礼后,一抬眼只瞧见淮南帝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景春心底便有了思量。
此前,一直好奇着为何非得让自己去御门参加什么“听政”,后来虽有严子陵的一番话,但若只是瘟疫的事,也勿需特地让自己到那种地方去。其实,只要招他来勤政殿便可。
闹了那么一趟,其实是想让自己听到朱家的“判决”。说起来,南宫淮此次是“开恩”了。景春虽明白这“恩”开的不是为了自己,但胸中却情不自禁地溢了些“感激”。
“张太医,现在殿内的都是些信得过的人,有什么话可据实禀报了。”淮南帝道。
张太医躬身,回道:“启禀陛下,此次瘟疫实在奇特。最开始,患者身上会发一些深红色的小包,状似蚊虫叮咬般。然后,那些小包便会发痒发痛,紧接着患者就会出现头晕、发烧等症状。再后来,便都口吐鲜血而亡。刚开始,痘诊科的官员们以为是普通的痘疫。但用了寻常的方子都无效,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淮南帝听后,轻声“嗯”了下,又道:“景春,你怎么看?”南宫淮在张禹府中已见识过景春的医术。更何况,若他真是“师从”景差,那天下也便只有他一人能解“奇症”了。
景春听完张太医的描述后,皱眉道:“若要臣凭空臆断,可是不行。能否让臣见见那些病患,才好决断。”
淮南帝点头道:“此话有理,张太医。”
张太医忙接到:“太医院正好有几位刚从宫里送来的病患,下官愿同景大人一同前往。”
“很好。”淮南帝忽从座上站起来:“朕也一同前去。”
众人一听,满脸惊异。
曹参立刻反对道:“陛下龙体金贵,万一。。。”
还未等曹参说完,南宫淮便道:“这疫症是从朕回宫后开始的,最开始发病的地点是青州。种种迹象表明,此次疫情与当初朕的离宫脱不开干系。朕实在无法介怀。。。”
正当众人为难之际,一旁的严子陵发了话:“一国之君,能与百姓同甘共苦,也是天下之福。既然圣上已做了决定,下臣便遵旨。只是,凡事切勿太过,量力而行。”
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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