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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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色怀春-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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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禾烈似乎抓到了屋外人谈话的要领,心里急地跟火烧一样,大踏了几步想要试图阻止朱云的做法。
只是,人还没真正碰到门楣。
“万俟禾烈,你做什么!!!”
朱云才刚进屋,屋内情形就把他吓了个半死。这家伙,明明眼不能见,还逞什么强。一个人伸着双臂走着走着,竟是朝着火煻的方向。瞧这情形,有半只脚都要踏进那熊熊的炭火中去了。
一把将人拦了,朱云又气又急:“你是嫌你现在身体还很健朗?预备再把自己烧伤什么的?就不能安份点么。。。”
万俟禾烈哪有心思跟他耍嘴皮子:“朱云你个混蛋,奶奶的,老子最开始就不该带你回来!!你是觉得你们家那孩子招的罪还不够多?你就这么死心眼,一定得要他们不得好死么!!”他一边吼着,一边用手推开朱云。也顾不了是什么方向了,仅凭着直觉就是想冲到屋外让墨哈住手。
朱云被万俟禾烈突然而来的气力推得愣住,眼看着人在屋内毫无章法,东碰西撞。
妈的!朱云在心里第一千次咒骂了一句。
万俟禾烈在完全无意料的状况下,就被朱云猛地抱在了怀里。他依着自己的触觉,先是碰到了朱云身上那熟悉的衣料。然后,整个脑袋就被朱云的手按住,紧紧贴在了朱云的胸前。万俟禾烈的大脑先是空白了几秒钟。
“你就不能认认真真地听我说话么?是,我朱云不是什么好人,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干多了!先是背叛了自己的兄弟,后来又指示你去毒害了自己从小敬重的张大人。再往多了说,自打将望卿娶进门,就一股脑中风了一样干些蠢事,弄得如今众叛亲离。”
万俟禾烈听朱云说的自苦,嘴里抗议到:“你不是。。。”
“听我说完!”朱云抱着万俟禾烈的力气更加大了些:“我他妈是混蛋我自己知道,但好歹我在做什么我自己清楚,你也就别再瞎操那个心。现在我就只想守着你,你也就老实地让我守着。。。要是哪天我再犯下什么大错,不也有你在这没良心地原谅么。。。”
万俟禾烈知道此刻的情形自己应该要和朱云据理力争下去。毕竟朱云将印章交与墨哈,指不定墨哈要拿着它来做些什么文章。但是,自己竟然真的如朱云所言,丝毫没有良心地笑了出来。。。或许,是朱云说话的口气,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慌张与狡辩。朱云从来像个不讲理的孩子,只顾说着“我要”和“我不要”,其他一律通通不管不顾。
好歹也是个当爹的人。。。万俟禾烈在心里想着。
“疯子。。。”这是万俟禾烈对朱云一席话的最终评价。
朱云本来掺杂着硬气与怒气的脸,一下子软和下来。他将下巴枕在万俟禾烈头顶上,点头道:“这个评价,很贴切。”
有一句诗道的好:东边日初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3】
三月春,杏花烟雨时节。
淮南帝从轿上下来,入眼即见的是座单角歇山顶的院门。院门顶上没有挂牌额,更没有任何可以显示此院身份的东西。就连院门两边柱上的楹联,也空着。
“这地界,如果不是我记错了,原本是景差的住所。”淮南帝抬头再看了眼那匾额,回身对景春说道:“早些让朱云将屋子烧了,原来。。。他还是不曾听进去。”
景春候在一旁:“的确是舅舅的旧居,也算是原来景家的一处用来避暑用的小院。”
“哦?”淮南帝嘴角勾着,带点玩味,似是想听的更多。
景春知道此刻是该据实以报的:“娘亲出生时便是在此院,父亲大人也只想依她高兴。早前陛下让烧了,父亲也就谎报说烧了,没曾想您也没再过问过。”
景春说的不假。自景差死后,关于他的事,自己或多或少避着,都交予了朱云打理。
张太医率着几位太医院排得上号的医官,候在御座后面,躬着背等待淮南帝的指示。
景春错身走过淮南帝,正要上前去叩门。
“咚咚,咚咚。”
门吱呀一声开了,应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花白胡子,佝偻着背脊,开门的手背上纵横着深浅不一的皱纹。
老头连眉毛都白成了一道,浓得快要遮住了双眼。但开了门后,那细微的眼缝中猛地光亮起来:“小公子!!小。。。公子!”他叫得声音沙哑发颤,握着景春的手,激动得像是要拥抱景春一样。
景春笑得开怀,盯着老人家的眼睛略微湿润着:“福伯。。。是景儿任性。”
老人家手舞得像扇风一样,连连说着:“没有没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您一去这大半年的,可让福伯担心死了。”
南宫淮的轿辇停在离院门还有些距离的平地上,他远瞧着景春与那老伯的样子,侧身招了张太医,嘱咐着:“张大人与众位大人就在此先候着,有消息了朕自会找人通传。”
张太医弯腰,领旨。
景春与福伯叙了叙旧,正犯愁怎样将淮南帝介绍给福伯。
福伯出生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后来被朱家招丁招走了,然后就一直呆在朱家府里干活计。望卿嫁入朱家之后,随迁到了这座院里。自此,与外界算是再无交集。
如今,景春要如何解释自己出走了大半年,好容易回来一趟,竟是伴着当今圣上。
谁料,一阵清朗声音传来,那位当今圣上,面带桃花般的笑靥,大摇大摆地自己走了过来:“福伯吗?您好,我是景春公子出门刚结识的友人,今日上门拜访,怕是要打扰些时候了。”
南宫淮的笑容在景春眼里就一个词形容——恬不知耻。他这皇帝当得好好的,有事没事却总爱装什么“游士侠客”。真当自己是什么潇洒的江湖人士么?
南宫淮房间忽略了景春投过来的道道目光,笑得越发和煦。
福伯当然是欢喜地,忙应和着:“好好好,小公子的客人就是这府上的主子。这位公子请。。。让小的我去收拾间屋子出来,让您好歇息。”
南宫淮知道要是自己再怎么有恃无恐下去,景春怕是真要生气了。他轻揖了一下:“不用劳烦了,我跟着景公子就好。”
景春这才收回了他灼灼的目光。他转身扶着福伯,道:“我们就是去书屋待会儿,拿些东西就走。福伯您。。。”
景春一面跟福伯说着些自己在外的“趣事”,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杜撰。一边关心着福伯的身体。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
南宫淮跟在两人后面,一路走着,一路瞧着。
院里的布局格调清雅非常,过了院门就是轿厅,轿厅过后是一个长长的复廊。溃檐半边的墙顶用的是灰瓦,砌着波浪般起伏的形状,俗称花墙。
院里除了福伯以外,只隐约见到几个杂役,也都上了年纪。整个院子安静得只有些虫鸣鸟叫,竟无半点人气。
穿过了廊道,隔着一池清泉,到了一栋独立的小楼。楼顶匾额上书着三个字“万卷屋”。楼高三层,每层的屋顶都向外翻卷着,高高翘起。
景春终于跟福伯唠叨完了,一副好似才想起有南宫淮这么个人的样子,转过头来:“就这里面,你。。。”
看着他一时词穷,南宫淮接道:“自是跟你进去的。”
福伯在一旁告了退。景春便领着南宫淮进了楼。
小楼里,开的雕花窗形状似是夏冬春三季常开的花。外面的日光隐隐照进来,卷了些灰尘舞在空中。
书卷整齐地摆在屋内的架子上,一层层垒得都要接近墙顶了。鼻腔里溢着一股子书纸味,略微有些呛人。
“陛下可否为臣执着烛火,待臣翻阅几份旧方子,便可回宫了。”景春在架台上取下烛台与火石。一阵轻擦声后,火光渐起。
南宫淮接过烛台,笑道:“不忙,你自个儿慢慢查。”
景春在书架间走走停停,不一会儿怀里就抱满了几摞书卷。南宫淮帮衬着,两人将那些书铺在就近的一方小桌上。南宫淮将烛火放在桌角,自己取了把椅子坐在一边,等着。
景春只是站着,映着烛火,在书卷中一页页翻着。
两人起先没话,后来南宫淮起了话头,也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上了。
“院里,怎么只有几个仆人?”
“父亲不想让外人知道我与母亲的存在,所以伺候的人自然少了。都是些上年纪记不了事的,关在这院里,都不怎么出门。”
怪不得,院里死寂如柩。
“当时,是怎么进宫的?”
“偷了父亲进宫的合符,自己仿了一块。”
那合符分阴阳两文,宫里守门的侍卫一块,进宫人一块。都是宫里木匠细心雕琢的,哪有这么容易就仿了去。
“耗了多少时候?”
“一年。”
答得倒老实。
“每夜那吟赋的,果真是你?”
“收买了几个小太监,叫他们轮流做的。”
真是,扰人清梦。
“进宫的事,还有谁知道?”
南宫淮一直坐在椅上,翘着腿闭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直到这次的问题,半天得不到回应,他睁了眼,见景春正抬着头细细盯着自己。
那目光,隔着烛火,被热气晕得有些扭曲:“没人知道。。。”莫名地,答得倔强。
一问一答间,两人都褪了伪装,卸了猜忌,露了真心。
南宫淮一时招架不住,被景春的眼睛盯得只想要逃。那目光又清又澈,一瞬间像极了景差。他慌张地“咳咳”两声,连忙站起来:“我先出去等着,你若查到了解决的法子,就到院子里找我。”
景春的样子,像是看破了南宫淮那藏躲不掉的心事。他也只是翘了嘴角,描摹了张似笑非笑的脸:“臣知道了。”
【4】
南宫淮出了“万卷楼”,绕过清泉,踏过月门,又进入了另一片天地。
那月门另一侧,真真假假地塑着几座山峦石峰。曲折的石板路尽头,隔着小片的桃林。桃林旁的小径用刻着鸟兽纹的铺路铺着,几位闲散的杂役正坐在林间谈天。
绕过那石林,耳闻到一阵溪流声。
等南宫淮走近了,才发现不是溪流,是假山造的瀑布。
瀑布一共三跌,急促的水流冲溅出的白色沫花堆积在石涧边,淡淡溢出一阵水流的芳香。
沁人心脾。
“铛铛铛”,钟鼓声声。南宫淮被这声音引到一间小祠堂前。
祠堂掩映在几株古树间,那树根盘根错节,完全遮住了入祠的路。祠堂屋顶共有八角,远看如座小亭,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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