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第21部分

冯泰走进办公室，拿起包，刚要走，突然听见屋里响起一阵电话铃，那声音有些闷，一听就是从谁的抽屉里传出来的。冯泰循声张望，目光落在周雨楼的桌上。

冯泰当即给周雨亭打电话。

“亭亭，你哥手机忘拿了，有电话，我帮他接吗？”

“当然接了，要不然耽误了重要的事怎么办？接吧接吧，趁机跟我哥缓和一下关系。”

“呵呵，你不怕我发现你哥的秘密？”他只是无心一说。

“我哥？一向光明磊落，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接吧，然后打电话告诉他一声，套套近乎。”

“那我接……算了，人家挂了。”

冯泰结束和周雨亭的通话，刚要出门，那铃声又响起来。冯泰走到周雨楼桌前，拉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一个女士拎包，包口散着，一半手机从里面露出来。冯泰的第一个想法是，周雨楼怎么拎他老婆的包上班？他拿出夏楚蓉的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不认识——当然不认识，是黄大生的号码。

冯泰在心里拱出一团巨大的好奇。他突然有种感觉，周雨楼抽屉里的这个包，和这个手机，可能并不是蒋丹的。他也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但是他愿意这样相信。难道那个家伙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他立即有种冲动，接通这个电话，看看能得到什么，没准就会对对付周雨楼有些帮助。

电话铃还在响。冯泰的嘴角有一丝笑，他伸出大拇指，朝左边的绿键按下去……终于接通了。

“喂，你好，你是哪……”

对方已经挂断。

冯泰有点儿失望，不过不要紧，机会有的是。他走出办公室，去和周雨亭找地方吃晚餐。

门铃响起的时候，蒋丹刚把烛台摆在桌上。

这顿饭她做得格外用心，平底锅上正煎着牛排，屋里飘着牛肉和黑胡椒的香味。奶酪汉堡已经做好了，尽管她是第一次学来做的，可效果非常成功。盛沙拉的盘子里有四五种蔬菜，看上去光鲜清亮。她把烛台放在餐盘旁边，正得意地欣赏着，门铃就响了。她欢快地过去开门，刚要给老公一个笑脸，忽然看到，门外的人不是老公，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可是，说陌生，又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夏楚蓉问：“周雨楼在家吗？”

“雨楼还没回来，马上就到家了，您是……”

“一个朋友。”

蒋丹笑笑，“要不，您先进来坐……”夏楚蓉猛地扼住她的脖子！把她扑倒在地，死死捂住她的嘴，用她的头向地上狠命撞去！

刚才，夏楚蓉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见有两个男人站在那。她刚要下出租车，忽然发现其中一个正在悄悄地用对讲机说话。夏楚蓉没下车，她观察了片刻，觉得那两个男人有点儿不一般，他们都在警觉地四下瞄着什么，像是在找人。直觉告诉夏楚蓉今天可能不太寻常。她抬起头——她家就住在小区把边的楼上——她几乎停止了呼吸！她看见她家的灯亮着，有个人影正在里面走动！

周雨楼果然报警了！

夏楚蓉让司机赶快开车，直奔周雨楼家。

第十六章

周雨楼一进楼道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糊味。他走上楼，看见家门敞开着，一个邻居正朝里张望，糊味从屋里冒出来，同时冒出来的还有一股烟。

周雨楼大惊。

“怎么了？！”

“周老师，你家什么东西烧糊了，喊也没人回答……”

周雨楼一脚跨进家门，穿过餐厅，冲进厨房……厨房咕哝着浓烟，火还开着。他摸索着过去关掉燃气阀，打开窗户，把脑袋探出去，大口喘气，剧烈地咳嗽，浓烟呛得他的眼睛和鼻子都酸楚不堪。过了片刻，他转回身来，看见平底锅里有一块黑炭，他想了想，意识到那是蒋丹煎的牛排。

“丹丹！”

周雨楼飞快地在家里查看了一圈，可所有房间里都没有蒋丹。他拨通蒋丹的手机，响了几声之后，里面传来夏楚蓉冰冷的声音——

“你家旁边的316医院，住院部顶楼，你一个人来，要有警察跟着，就给你老婆收尸。”16医院的新院址在两个月之前建成，医院的主体部分都已经搬了过去，旧址就在周雨楼家旁边，现在只有少数科室留在这儿。住院部早就废弃不用了，是一座空楼。原来的门诊大楼几天前刚实施了定点爆破，废墟尚未清理，一堆十来米高的水泥垃圾像头怪兽一样，俯瞰着周雨楼走进316医院。

住院大楼里一派荒凉，死寂和空荡使人不寒而栗。走上顶楼时，周雨楼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所以，他一眼就看见了墙角的蒋丹和夏楚蓉。

他想冲过去，一把搂过妻子！

但是不行。刀尖就贴着蒋丹脖子上的动脉。夏楚蓉握刀的那只手只要稍一用力，蒋丹的血就会滋得满墙都是。那对于夏楚蓉来说毫不困难，她曾经完成过更难的屠杀。夏楚蓉的另一只胳膊横在蒋丹脖子前面，死死勒住她。她比蒋丹高出半个头，用这个姿势挟持显得得心应手。

蒋丹吓坏了，一直都缩在夏楚蓉坚硬的臂弯里哆嗦，看见周雨楼，她“呜……”地哭了出来，刚喊了声“雨楼……”就被夏楚蓉卡住喉咙，吓得再不敢出声。

“放开她！”墙壁上的灰尘扑簌簌掉下来。

夏楚蓉却一点儿都不愤怒，她的声音低低的，甚至有些哀婉。

“周雨楼，我问你，你为什么出卖我？”

“你放开她！我们的事我和你解决，和我妻子没关系，听见没有？你先放开她……”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出卖我？为什么报警？”

“我没报警，我发誓没有！求求你夏楚蓉，从始至终我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别伤害我妻子，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她很无辜，你放了她，然后你说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无辜？呵呵……”夏楚蓉笑了，刀尖随她的笑声上下颠簸。

“周雨楼，你说她无辜？还有人比我更无辜吗？我背叛丈夫，抛弃家庭，甚至去杀人，你在楼上欢天喜地娶老婆的时候，我却在楼下为你杀死了老公，可我换来了什么？你害我……让警察到家里去抓我……”

“不！我对天发誓我绝没有报警，这里一定有误会！你先放了我妻子，我慢慢跟你解释，今天下午……”

“解释！”

夏楚蓉猛地勒紧了蒋丹！蒋丹的头被迫向一边歪过去，脖子上的动脉清晰毕露。夏楚蓉终于发出了呐喊：“你搂着你老婆的棺材去解释吧！”说完，她一刀向蒋丹的脖子扎了下去！

“啊……”

绝命的号叫。

周雨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夏楚蓉家。

夏楚蓉的背影出现在黄大生眼前——是一张照片。

协查通报已经通过跟公安局联网的电脑下发到莘江的各处关隘。现在黄大生满脑子都是关于这对夫妻的猜测。他们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会让一个看起来文静瘦弱的女人朝她的丈夫举起了尖刀。

在沙发旁边，黄大生打开一个壁橱的门，从里面拿出一本影集翻看。夫妻俩的合影非常少，大多是夏楚蓉一个人的照片。从翻开影集的第一页开始，黄大生心中就有种隐隐的异样，他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也说不清具体的内容，但就是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劲。直到他翻开最后一页——海边的照片，夏楚蓉面朝着大海，背对镜头，陶醉地眺望远方——黄大生终于恍然大悟！

今天下午，在茶社里看到的那个背影……该不会就是她吧？

接着，当黄大生又想到另一件事时，他的心跳开始加快——那背影是从那条小过道里出来的，那过道里只有一个雅间，背影出来之前一定就待在那个雅间里。

那是周雨楼的雅间！

老天，难怪周雨楼看上去慌里慌张的。

黄大生的思路一旦开通就迅速拓展，在下一个瞬间，他猛然想起了婚礼当天周雨楼的失踪——他的失踪和唐凯被杀刚好是同一段时间，这是个巧合吗？还有，婚礼结束之后周雨楼的手机一直都关着。谢岚夫妇请客那天，大家花了好长时间谈论富安饭店的命案，现在回想起来，那天他始终不太自然……

黄大生惊呆了！心提到嗓子眼。

这命案和周雨楼有关？！

会不会周雨楼就是那个幕后的……黄大生不敢再接着想下去。他偷偷走到阳台上，拨打周雨楼的手机，可是周雨楼的号码换了，他又打他家里的电话，打了几遍也没有人接。

不祥的预感在黄大生心中积聚！

16医院。

在晕死前的一刻，周雨楼看见刀尖停在蒋丹的肉皮儿上。

夏楚蓉的刀好像一匹惊马在悬崖跟前戛然停下狂奔的脚步！如果再慢一点儿，后果就不堪设想。蒋丹惊魂出窍，张大嘴巴无力地喘息。刚才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滚烫的血正从脖子的豁口喷出去。

周雨楼决定行动！夏楚蓉远比他想象中疯狂得多，他不能再拿妻子的生命当赌注，去赌一个看不见的结局。他把手伸进裤兜，哆哆嗦嗦的……终于摸到了手机。他巴望在黑暗的掩饰下，夏楚蓉不会看见他这个动作。

刚才在走进316医院大门的时候，周雨楼已经在手机上按下了1、1、0三个数字，他可以随时按下接通键，然后警车就会呼啸而至。但那时他并不想报警，这一方面是因为夏楚蓉的威胁，还有另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要是让警察知道了事情真相，麻烦会更大。他希望能自己解决这件事。他不知道夏楚蓉为何在分手仅仅几个小时之后突然发飙，但他总觉得夏楚蓉还没完全疯到不可收拾的程度。报警只是个破坏性的补救措施，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不想轻易拨通那个电话。

但是现在，的确已经万不得已！保住蒋丹的命，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终于，周雨楼的大拇指摸到了手机的接通键……对准……按下去……在估摸着电话已经被接通的时候，他猛地抬起头，怒视夏楚蓉，声嘶力竭地大喊——

“你这个疯子，你放了我妻子，你放开她！你马上让我们离开316医院！离开316医院……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