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警察是他朋友,想找你了解点儿情况。但大生担心,他们要是直接到系里来,人多眼杂的,怕对你影响不好,所以才让你去他那儿的。”
“哦、哦……是这样啊。”赵梦东明显尴尬起来,“那、这么说我还错怪了黄老师了。”
周雨楼笑笑,“算了,这没什么,你弟弟出了那么大事,心情烦躁都能理解。对了,警察找你干什么呀?”
“还不是因为我那个倒霉弟弟!你说他跟谁死一块儿去不好?偏偏要跟我们学校的女生在一起死,这不,我就成了警察的红人了。”
“他们还没找着杀死你弟弟的凶手吗?”
“凶手?哼!他们恨不得我就是凶手,赶紧结了案才痛快呢。”
“不会吧,你跟你弟弟根本没来往,这事儿怎么能跟你有关系呢?”
“是啊,确实没有来往,可我也确实去过一趟那小子的家,结果就被警察给发现了。这不,今天还弄了个证人来,害得我嘴皮子都说破了才算完事儿。你说我冤不冤?上课我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你真去过你弟弟家?”
“去过呀,我继母的姐姐,就是那小子的姨从外地来了,老太太挺大岁数,想看看那小子,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没办法,我就只好亲自跑了一趟,跑也是白跑,根本没见着人。”
“什么时候啊?”
“都半年多了。”
“赵老师……”周雨楼握紧了电话,“在那次之后,你真的就再也没去过那吗?”
“没有啊。哎?周主任,你这问法怎么跟警察一样啊?”
“哦,我只是觉得,你本来就清清白白的,干吗还偏得跟警方撒谎呢,弄得现在这么被动。”
“你哪儿知道啊?我那个弟弟根本就是惹祸的坯子。我真是想跟他彻底撇清,免得以后再爆出什么事儿来,我实在吃不消。”
“好了,赵老师,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儿歇着吧。”
“好,打扰你了周主任,那些话可别告诉黄老师啊。”
“我知道。”周雨楼挂断电话。
薛戈已经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
如果说辜负了周雨楼的培养还可以用海洛因的快感迁就,隐瞒了方莉莉的真相还可以用冯泰的巨款补偿,那么,周老师的妹妹马上就要嫁给一个处心积虑陷害他的人,这件事在薛戈心里无论如何也过去不了。薛戈反复地问自己,如果你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你什么都知道,却还装聋作哑地让这一切发生,你还算个人吗?
薛戈的第一个想法是给周雨楼打个电话,把一切都告诉他,但他很快就退缩了。他现在很害怕单独面对周雨楼,一个原因是他自己心虚,另一个,他总觉得他的周老师最近像换了个人。他阴沉的眼神,随时会爆发的脾气,使人发冷的谈话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全都古怪得令人恐惧。接着薛戈又在手机中查到周雨亭的电话,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打。他知道周雨亭肯定跟冯泰在一起,现在把电话打过去,白白暴露在冯泰面前不说,而且就算磨破了嘴恐怕也抵不过冯泰的几句巧舌如簧。
想了好久之后,薛戈还是决定,把希望寄托在涛子的身上。
1点整的时候,周雨楼终于收到了新的短信:
准备好了吗
周雨楼的手指怒发冲冠——
你不要骚扰我妻子!
对方:
明天见不到钱我会骚扰更多人
周雨楼:
你怎么知道我妻子电话
对方:
我什么都知道
周雨楼:
可以再谈谈吗 我没那么多钱!
对方问他:
拿你的命谈价钱?
周雨楼用手指呐喊——
我真的只有十五万!我已经尽全力了!已经不少了!
他只差没说“求求你了”,可对方全不理会——
十五万会让更多人收到短信
至此,周雨楼知道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十五万帮不了他,得两个才行。他沮丧地叹了口气,问对方:
给你钱就会没事了吗
对方:
对
周雨楼:
你会永远保密吗
对方:
对
周雨楼:
我的论文怎么办
对方:
烧掉
周雨楼:
我怎么知道
对方:
我只要三十万 不要别的
周雨楼:
怎么给你钱
对方:
明天给你账号
周雨楼:
我们能见面谈谈吗
对方:
不能
周雨楼:
你是音乐学院的人吗
对方:
你不用知道
周雨楼
我尽最大努力吧
过了一会儿,对方告诉他——
耍花样 是死刑
第四十九章
薛戈和涛子的对话就像冰火两重天。薛戈这边火烧火燎的焦急,但涛子的反应异常冷淡。
薛戈冲着电话低吼:“这件事不能再瞒着了!明天周老师的妹妹就要和冯泰去登记了,我绝不能让雨亭姐糊里糊涂地嫁给陷害她哥哥的人!”
“你什么意思啊?”薛戈冷冷地问。
“涛子,算我求你,你能不能去找雨亭姐,把真相告诉她。”
“什么真相?”
“方莉莉的真相。”
“干吗我去啊?你去不行吗?”
“我……不敢去。”
“还是的呀,你不敢我就敢?”
“你不一样,你是个陌生人,我还要在冯泰手底下待一年呢。”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要是把那事捅出去,他那领导还当得成吗?你还怕他干吗呀?”
“那也不行,我对雨亭姐说她不会信的,她会以为我是站在周老师一边故意诋毁冯泰。”
“她要是连你都信不过,我就更没戏了,谁会相信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啊?”
“哎呀!”薛戈快要喊起来,“我不管那么多,你到底去不去?”
“要我说啊……”涛子打了个哈欠,“你放着一条现成的财路不要,偏去装什么大仁大义,就是糊涂。你想没想过,有一天你兜里一分钱都没了,你的下场会是什么?进戒毒所是轻的!像我们这种人但凡有一条生财之路就得加倍珍惜,仁义算什么呀?良心又算什么?你是没赶上过难的时候。有一天你到了山穷水尽不吸一口就得死的分上,就是让你杀了你亲祖宗你也得认了。”
“别跟我说这些!你以为冯泰还是你的财路啊?你已经从他那儿拿了两万块钱。他要是能再多给你一分钱,我薛字倒着写!”
“那你就倒着写吧,我不管这些,”涛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困劲上来了,“总之,你想让那事从我嘴里出去肯定是没门。你不为我想想,冯泰要是完蛋了,我敲诈他的事就得露馅。敲诈你懂吗?到时候你也好不了,大学还是大牢你挑一样吧。太晚了,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哎,涛子……”涛子挂断了电话。
薛戈圆睁着眼睛。
他不知道,他的周老师一夜都圆睁着眼睛。
天蒙蒙亮的时候,周雨楼问自己:今天是噩梦还是转机?
中午时,他终于收到了那条至关重要的信息。短短的两行字,交代了三件事:开户银行、账号和户名。
户名:萧海鹏。
周雨楼盯了那三个字很久。他知道,那三个字有可能是找到敲诈者的路标,但更可能只是撬开他钱夹的铁棍。很多银行,尤其是一些小网点,在顾客开户时根本懒得规范地审查,身份证的真假也不校验。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顺着“萧海鹏”一路找到敲诈者,希望恐怕微乎其微。
让周雨楼没想到的是,他刚把十五万存到那个账户上,还没等走下银行的台阶,短信就发过来了:
只有一半 你想死吗
周雨楼的后背一凉!他忽然有了种错觉,好像那个人一直都跟在他身后。从他出门一直到走进银行,甚至当他把钱交到柜台上的时候,都有双眼睛在后面盯着他。他立即重新回到银行里,四处张望,努力寻找一张躲在人群里的面孔……可他眼前就只有一些平平常常的陌生人,谁的脸上也没明晃晃地写着——敲诈者。他从银行出来,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他怎么可能会跟着自己呢?他只要猫在一个耗子洞里,轻轻地按几下手机,就可以随时掌握进账的情况。
短信又来了:
你耍花样 等着死吧
周雨楼按下回复键,把早就准备好的话打在手机上:
我死了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对方:
你吓唬我 你他妈的拿命开玩笑!
这个口气没吓到周雨楼,他早就有准备,他已经想一夜了,他告诉对方:
我没开玩笑 你报警 我就向警察举报你 警方会跟踪你的账号 那样你永远都没机会把钱提走
对方没有反应,周雨楼继续告诉他:
我们没仇 你不想要我的命 你只想要钱 对吗
两分钟后,对方问他:
你想怎么样
周雨楼忽然有种小小的得意。将近一周了,他第一次听见那个混蛋用征求的口气和他说话,他立即告诉他——
我真的只能筹这么多 如果你没意见 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
对方:
做梦!三十万 一分都不能少
那可真让人懊恼!!从那张贪婪大嘴里喷出的臭气直扑周雨楼!他正想着怎么答复,新规则来了——
再给你十天时间 十天之后收不到剩下的十五万我立即报警 我说到做到
全世界的力量都在周雨楼的指尖上!他凶狠发问——
你一定要这样吗?!
对方:
这十天我不动账户里的一分钱 只等下一个十五万
周雨楼:
这样坚持也许对你没好处
对方:
但也许对你有坏处 十天之后 要么我拿三十万 要么你被判死刑
周雨楼一拳砸在电线杆上!在那个瞬间,他甚至决定结束这场屈辱的交易了。他想把手机抛向蓝天,从此告别那可恶的铃声,但铃声就在这时再次响起:
我可以一分钱都不要 但你耍我 我就要你的命
下一条:
你敢跟我赌吗
周雨楼靠在电线杆上,仰望着蓝天。半晌,才缓缓地举起手机,打上四个字:
好吧 十天
很快:
这是最后的底线
接着,对方用四个字揭示了这场交易的全部意义:
祝你长寿
周雨楼对着天空大喊一声:“啊!”一个刚从银行出来的老太太立刻被他吓得靠在了门上。那时周雨楼完全不是个绅士,他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