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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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炽-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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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折中奏报飞郇病的很重,朕要立即接他回京养伤”略微平静之後,慕容定祯对薛承远道。

“皇上准备派谁去接手公良将军在沅西的军务?”薛承远问道。

“派行谦去,朕已下令他今日就开始著手整顿兵马。”

“那皇上是否有意让臣一同前往?”薛承远猜想慕容定祯心中恐怕会有这样的意图,但或许慕容定祯也清楚自己对於沅西皇室的态度,才不愿强加於他。

慕容定祯抬眼审视著薛承远,并不决断的先做出主张,淡淡的轻问道:“你可愿意?”

“臣愿意。”

自从当年一别,薛承远再没有回过沅西,此次归去是他内心慎重的选择,他无法再呆在郢庭坐看沅西形势更加恶化,哪怕只是能为化解这战事出上一份薄力,也是他心之所愿。

慕容定祯却似乎还是有些犹豫,薛承远跟了自己这几年,对方的为人品性慕容定祯都了如指掌,也深知他当初离开沅西的原由。

作为濮阳皇室之後能够如此忠诚的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尽心侍奉自己,让慕容定祯心中著实感动,因而更不忍伤害薛承远。

“承远,其实朕派你去沅西并非意在化解这番战事,而是为飞郇诊病”慕容定祯从容沈著的叙述出了原由,又道:“飞郇出生入死跟了朕这麽多年,朕不忍看著他病在异乡,而你是朕最为倚重的御医,朕期望由你去护送飞郇一路回京。”

“臣知皇上的心意,臣愿前往”薛承远行事也干脆利落,立即跪下作揖请命道。

“那好,就这麽定了,待到行谦整装完毕,即刻开赴沅西”慕容定祯面色冷峻的点了点头,踱步走了过来,威严的道。





月华如炽 02(美强生子)

第二章

经过紧张的筹备,很快,调赴沅西的军队就在隋行谦的统御下整装完毕,随时待命出征。

薛承远也在几天之内安顿好了府里上上下下,时光飞逝转眼离开沅西也已将近七年,此次随同天云军队再回故土,说实话薛承远的心中并不轻松。

毕竟他身上留著濮阳一氏的血脉,骨子里有著属於任何皇室子弟一样的骄傲,只不过这些年的境遇让他只能将这份骄傲埋藏的很深很深。

京城邡宁之内残忍血腥的皇位之争,带走了所有属於薛承远有幼年时对於“家”的美好记忆。

当他跪在父王灵前哭而无泪的时候,那是一种旁人根本无法体会的绝望与哀伤。

那一年,他十六岁。

一夜之间,昔日远去。更可悲的是,出身皇室的他却在这一刻连选择的权利也被无情的剥夺了。

他再不是那个怀著壮志豪情的皇家世子,也再没有身份地位可以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从天上到地狱之间不过朝夕相隔,一切都随著父王的惨死而覆灭改变了。

离开沅西之後漂泊的经历渐渐使得薛承远心性改变,逐渐变得淡泊而沈静,他开始明白能够随遇而安未尝不是幸事。

而能行医济世於天下间,更是让薛承远体会到自己此生为医的意义,或许远远大於作得一介皇室世子日夜周旋於冰冷残酷的权利斗争之中。

漂泊多年,人就彷如风中凌乱的落叶一样,虽说在些许年後终於找到了栖身之处,但这并不意味著薛承远认定这里便是自己心之所归的地方。

尤其是跟随慕容定祯定都郢庭之後,这种感触便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这不是他的家,而他早已没有了家。

多年之後,虽已身居高位,薛承远心中却从没有一种叫做“安定”的感觉,在这个偌大的皇城之中,除了对於慕容定祯至死效忠以为还报的誓言,并没有什麽其它的人或者事能够牵绊住他的心。

家,究竟该是什麽样的感觉?

随著大军开赴沅西,领军的隋行谦骑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上,望著身边的薛承远道:“承远,怎麽样;这马骑的可好?”

“不错”薛承远扯了扯马缰,抚著身下的棕色骏马,点头笑笑。

隋行谦呵呵一笑道:“自然不错,是皇上亲选给你的”,看了看薛承远清雅淡泊的侧影轮廓,道:“看你平时甚少骑射,想不到这骑术倒也不差。”

薛承远谦虚道:“不能和你们这些征战沙场的大将相比,不过,这些年虽不常骑马,骑术也到还没退步太多。”

隋行谦若有所思的淡淡点头,以薛承远的出身而论,这教养和学识必然都是极好的。

一路前行,越过了月阡山脉,天色已晚,风中也骤然感到增添了几分凉意,隋行谦看看大军也跋涉了许久,该是停顿休整的时候,便示意副将停了下来。

几位侍从拾柴烧火,很快篝火便熊熊燃起。

整顿过军务过後,隋行谦便卸了厚厚的盔甲在篝火旁坐下,啜了口酒水暖暖身子,接著用树枝撩拨著枝柴,对著薛承远道:“承远,我听皇上说,飞郇伤的不轻,这次去沅西还要多劳烦你给他好好医治。”

薛承远早已听过这讯息,便轻轻点头,没有多言。

隋行谦又道:“你和飞郇似乎一直不和,这我看的出来。”

“哪里,没有的事”薛承远淡声否定道。

隋行谦道:“飞郇的脾气是古怪了些,但人却是极好的,这些年随著皇上征战,少有失手的时候,谁知这次却会……”

薛承远摇头淡笑道:“自古征战,哪有常胜将军,骄极必败。”

隋行谦赞同的点头,虽说的是事实,却还是听的出薛承远语气中带有些冷漠和嘲讽。

事实上他也拿捏不透薛承远和公良飞郇之间到底是怎麽了,按理说自从起兵征战到定都郢庭;二人根本没有多少交集的可能。

可为何每次二人一相见却总是那副客套冷冰的表情,说些针锋相对的对话,这和薛承远平日如何对待他和程宇扬完全是两种态度。

看薛承远自从离开郢庭之後便很少主动谈论什麽,隋行谦想大概是归去故土心情复杂,也不愿太过打扰他。

“晚了,早点歇著”隋行谦起身向营帐走去。

薛承远淡淡的应道,依旧坐在篝火旁,目光还是一直落在面前篝火跳跃的火焰之上。

夜已深沈,一片寂静之中,那灵动的火焰中仿佛映出旧日鲜活的一幕幕画面;在薛承远眼前清晰起来。

记得三年前,也是同样清冷的夜色里,也是同样在山脚下过夜歇息。那时的他正从古潍行向乾徽玄仁,继续著他的漂泊。

不想,却开启了另一段他不可预知的旅程。






月华如炽 03(美强生子)

第三章

三年前

寒风萧萧,雪夜中万物静籁,千里山峦尽是一层皑皑素裹,天地肃杀。

在燕径山山脚下,相距古道不远处有一间废弃的古庙。斜倒著的残破木门正被寒风吹的发出一阵阵呼啦啦的响声,门台前斑驳的脚印也很快随之被拂来的风雪再次覆盖。

空旷的古庙之中,绕过高大的泥塑尊像,此刻似乎能够看到一丝微弱的红红火光。

“世子,烤熟了,您快尝尝……”

一个穿著灰色布袄,看似十五六岁的小厮,正弓著腰背在面前的小火罐里捣鼓著什麽。突然捞出了一个外皮已焦的番薯,在两手中翻倒了几下,递给了坐在身边静望著面前火光有些出神的青年。

青年微微一点头,隔著衣角将番薯接了过来,能看出是个极为洁净的人,却只是拿在手上,似乎并没有心思进食,淡淡道:“福全,你也吃。”

那名叫福全的小厮回头笑笑,接著也给自己翻出来了一个较小的番薯,抹了抹干净,便张嘴啃了上去。

青年悄无声息的低低叹了一口气,离开古潍已有将近一月,为了逃避沅西人马的追捕,一路上风餐露宿,只能向北行去。

如今到了燕径山下,想来便已离著乾徽京城玄仁很近很近了。

这青年虽是一身极为普通简约,甚至有些落魄的素色布衣袄褂,却从容貌和行为之中隐隐透著一股清冽高贵的气质。

墨黑的长发束在脑後,舒展的眉宇显得淡泊而且柔和,额头开阔鼻梁直挺,犹如渊潭般沈静的双眸似乎聚集著一种柔中带刚的气魄,时而冷若寒冰,时而炽烈似火。

“世子,您怎麽不吃?”福全吃了几口,回过头一望,看那青年还是一口未动,便有些焦急的道。

薛承远於是伸手剥开了番薯的焦皮,没抬眼的勾起唇角轻声嘱咐道:“快到玄仁了,往後不要再世子、世子的叫,听到了吗福全。”

福全有些不满的擦了擦嘴,两步挪到薛承远身旁,叹道:“可您永远都是咱们的世子。”

薛承远微微苦笑著没言语,继续剥著手里的番薯皮,似乎只是在消磨著一段时间,而不是腹空无物需要充饥。

火罐中洒在木材上爆的豆子劈劈啪啪的响著,冒出了香味,窗外方才还是的漫天大雪渐渐转成了轻飘小雪,这一刻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可以那麽宁静而且自然。

“世子,您真的决定去玄仁了吗?”福全吃完了番薯,便继续拨弄著火罐里的豆子,一边问道。

三年多前,在父王濮阳历铉被谋害於沅西之後,薛承远便决定从此远离皇室之争,游历大江南北,定居於古潍西南偏临沅西边境的湖恩州潜心研究医理。

不曾想,登位之後的濮阳历钧仅仅在位三年便薨逝,长子濮阳承佑继位,残暴血腥不输其父,而对於濮阳皇室中一切对帝位甚有威胁的人物,更是赶尽杀绝或长期囚禁。

这其中,也包括了曾经颇得民望的恭亲王长子──濮阳承远,也就是薛承远。

随後濮阳承佑派出手下不少善於查访周游於乾徽、古潍二国的探子,搜捕薛承远的下落。终於在古潍的湖恩州发现线索,只是准备捉拿前却因筹划略有闪失而让薛承远趁机逃离。

“对,这一次去玄仁”薛承远笃定的点了点头,回道:“都说大隐隐於市,既然隐居於偏僻山居之中还是难以逃脱追捕,不如就去个更大些的地方。”

“也好,当年三公主嫁了过去,虽说是已不在了,但万一世子您有什麽事,也能找到人能庇护世子” 福全也同意道。

薛承远倒是无意依靠别人,也不愿再端出自己沅西世子的身份去讨得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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