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宏的表情很严肃：“今天请大家到这里来，就说一件事：那天在竞标会上，天威公司盗用了我们的广告创意。这个创意就我们几个知道，也就是说，我们当中有人泄露了机密。我不管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我希望他能够自己站出来，承认他做错了事情。看在我们共事多年的份上，我会网开一面的。”
刘铭彦和张翼的神情冷峻，保持沉默。
史东来偷偷地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有说话。
李云宏见他们没有反应，就开始点名了：“东来，你来说说对这件事的看法。”
“哎？”史东来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干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看法，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想……”
李云宏看他要打太极，就单刀直入地问：“你觉得我们几个当中，谁最有可能把创意泄露了出去？”
“李总，这么说不大好吧……”
“别怕，说出你的想法，这屋子里头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有这个嫌疑。”李云宏话中有话地说，“平时让你发言的机会太少了，今天大家就一起听听你的意见。”
史东来咽了咽口水，说道：“其实这件事吧，我觉得是个意外，可能我们当中什么人，创作的时候刚好走开一下，不小心忘了关电脑，让外人看了去……”
李云宏听了，就看向张翼：“这次泄露的是你的作品，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吗？”
张翼如实答道：“创作初期，在办公室是挺随意的，但那时候作品的雏形还没出来，都只是初步的设想而已。后期制作大部分是在家里完成的，有时候会到刘总家里，向他请教一下，但是资料不会放在他那儿。我是一个人住的，最近也没发生过入室盗窃之类的事情，所以我能保证，我对资料的保管很严密。”
“我也觉得，这不是普通的泄露资料。对方连我们的广告词都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透露出去的。”李云宏又问刘铭彦：“张翼说他有给你看过作品，这期间你有把它告诉给其他人吗？”
“没有。”刘铭彦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这人最恨的就是被人剽窃作品。”
“我知道。”李云宏点了点头，又调侃道，“不过天威的老板一直想挖你过去啊。”
刘铭彦正色道，“我如果要跳槽，一定会大大方方地向你递辞职信，凭自己的实力过去其他公司，绝对不会干这种下作的事情！当然，天威这种做法为我所不齿，我这辈子是不会为这种公司工作的。”
“我相信你。现在来说说我。”李云宏笑了笑，“我是在竞标会两星期前，看到你们的完整作品的。资料一直是由你们作者保管，我没有接触过。当然我不会傻到打个电话给任志刚，让他交流学习我们的创意。除非是《盗梦空间》里面那帮人穿越过来把我麻醉了，不然我不会向对手公司透露一个字！当然，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我想十年内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云宏说完后，又把眼光转向了史东来，盯得他额角微微冒汗。
“东来，到你了。”
“我也是在竞标前两个星期看到副总的作品的，期间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过……”
李云宏冷冷地盯着他，突然冒出一句：“天威给了你什么价码？”
“啊？”
“我问任志刚给了你多少钱，值得你出卖工作了七年的公司！”
“李总，你怀疑我？”史东来伸了伸脖子，继续狡辩道，“张翼才来了多久，你怎么不怀疑他？或许人家给了他更高的价钱，他就把自己的作品给卖了……”
李云宏简直忍无可忍了：“你以为张翼是什么人？他在傲华投资了几百万美金，是公司的二老板！人家保持低调没说，你倒是蹬鼻子上脸了！你告诉我，他有什么理由为了几万块的黑钱，出卖自己的作品，搞垮自己的公司？！”
史东来看了看沉着脸的张翼，顿时目瞪口呆。
“那、那你也不能凭空揣测是我啊……”
“砰”地一声，李云宏拍案而起，吓了史东来一跳。
“史东来！我当你是公司的老臣子，一直想给你留点面子。没想到你给脸不要脸，非要撕破脸皮为止！你以为就天威会在我们这里安插内奸，我就不会在他那里使绊子吗！我去‘天界凡间’请个小姐灌醉任志刚那个死胖子，他就什么都说出来了！只是区区五万块，你就把我们给卖了！”
史东来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里。
过了一会儿，他憋红了脸，眼睛圆鼓鼓的，显得很不服气。
“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当然有话说！”史东来恶狠狠地回瞪李云宏，“我这么做不是为了那五万块，我就是不服你们看不起我！”
李云宏冷笑道：“好啊，你说说看，我们怎么看不起你了？”
史东来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旁边的刘铭彦：“我和他是一块儿进公司的，一样兢兢业业地为公司做事，凭什么他就能当上创意总监？不就是因为长得好看点，懂得和客户上床吗！”
张翼一听火了，攥紧了拳头就要揍人：“史东来！你嘴巴放干净点！”
反倒是刘铭彦拉他坐下了：“你让他说。”
史东来像是有满腹委屈：“你们说要给我机会，可你们真的给我机会了吗！说好了这次竞标，我当张翼的后备，后来出事了，宁可用他的替补作品也不让我上，你们有当我存在过吗！”
李云宏看着他暴怒的模样，摇了摇头，不怒反笑了：“我怎么会让你这种人在公司里待这么久，还当上了资深策划人？看来我也要为这次事件负上点责任……既然你觉得在这里屈才了，那你去天威那边试试好了，看他们能不能让你坐上创意总监的位置。”
“走就走，我就不信不在这里就干不下去了！”
“好，我给两条路你选择：一，你自己辞职，看在你服务多年的份上，我不会把你的事泄露出去，但是除了这个月的工资，你什么都别想带走；二，我现在就炒掉你，按照合同补偿给你，不过我不会帮你捂住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史东来依然理直气壮：“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什么都不带走！”
“你的意思是，选择第二条咯？”
“是！”
“好，很好。”李云宏拿起电话，拨通了财务部的内线，“喂，小郑。你先放下手头上的活，把史东来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算一下，连同劳动法规定的赔偿金额，半小时之内把他的工资表给我，我要炒掉他！”
放下了电话，又找了人事部经理过来。
“李总。”
“小马，设计部的史东来盗窃公司机密，出卖给其他公司，今天要和他解除聘用关系。你现在去发电子邮件，把这件事公告给公司里的每一位员工，要他们引以为鉴。另外，等会儿他收拾东西，让两名保安盯着他，尤其不要让他再碰电脑！”
“是，我马上去做。”
李云宏又看向刘铭彦：“你去接手他现在跟的项目，如果有客户问起，如实告诉他们。”
“我知道了。”
最后，李云宏看着脸色一阵轻一阵红的史东来，带着一丝鄙夷地冷笑：“别了，史东来先生。请你立刻从我面前消失，以后都不要再出现！”
31
31、约会
史东来走后，刘铭彦接管了他的工作。
客户不论大小，一个一个地去邮件，告知设计师的人事变动，并且把相关接手的设计师介绍给客人，如果对设计方面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也可以直接找他。
安排完工作，发完了邮件，又是一个深夜。
正想下班回家，电话铃声响了。
刘铭彦打开包一看，正是王梓峰的“专线电话”。
距离他们那天吵架，已经过了七天了。
在这七天里头，这个电话都没再响过。
刘铭彦看着电话好一会儿，还是按下了“接听”：“喂。”
“是我。”王梓峰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回来了吗？”
“嗯，你呢？”
“我回来三天了。”
“哦，我也是。”
“气消了吗？”
“我已经不生气了。”刘铭彦淡淡地说。
“那你是原谅我了？”
“梓峰，怎么说呢……”刘铭彦左手埋入头发里，想着怎么解释，才能表达好心里的想法，“我发现我们之间有很多观念都不一样。在你的世界里，你有你的生存法则，但是有很多对我来说，却是接受不了的……我觉得，我们俩很难融合。”
“可我们也走过了五个年头，不是吗？”
“是的，我们尝试过去容忍对方，忽视对方的小缺点小毛病，但是有些原则上的问题却是忽视不了的……而且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忍着很难受吗？你我的脾气都很硬，勉强一方妥协的话，只会在心里留下不痛快。五年了，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心里想要的是什么，这样下去有意思吗？”
电话那头的王梓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
“铭彦，说实话，我有想过放弃你的。”王梓峰说着，又补了一句，“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刘铭彦苦笑一声：“真不知道我有什么吸引人的……”
“呵，你真的不知道吗？”王梓峰的声音突然激动了几分，“从你拦下我的车，给我看你的设计稿那时候起，我就很欣赏你的才华和勇气。你的目光总是向前，你的态度总是不卑不亢，你对工作总是那么认真负责，你坚信只有努力工作才能换来美好的生活……我喜欢这么单纯的你。很可笑吧？我的手段越是肮脏，我就越喜欢你这份干净。你总是脚踏实地，从来不拿额外的东西，我有时候在心里都在说你傻。如果不是那次你妈妈的事，让我帮了一回忙，可能我到现在连你的手指头都没碰到。没错，你也有缺点。你很高傲有个性，但又不是目中无人的那种……你会回家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给我一个家的温暖。你一出现，把我以前认识的那些红男绿女都比下去了，你说，如果你走了，我以后还能爱上谁？这几天你不在，我一个人对着那么大的空房子，不论我把音响调得多高，都没能把满屋的安静驱赶走……”王梓峰说了一堆话，又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我一个快四十的老男人了，还能说那么肉麻的话。”
刘铭彦安静地听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