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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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龙庭-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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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楼上筵席早已齐备,皇帝、凌太阁,以及二位品阶较高的侍君谢仲麟、季莲生坐了主楼,另九位侍郎则分坐左右飞廊。每人面前各有一案几,琳琅满目的八珍肴馔、金觞美酒,又各有一樽玉质花雕标明了座次。

其他侍郎都是灵芝、木棉、水仙,唯有宗赫案前是一品紫玉芙蓉,雍容大雅,又显尊贵。众侍郎见了,心底自都羡慕不已。只是平叛之时宗赫实在是功劳显著,便是连升了几级,也叫人挑不出错儿来。

平定了吴王谋逆这桩大事,凌铮心情正大好,便让众人不要拘束,饮美酒赏歌舞,尽兴一夜。又向着坐在皇帝一侧飞廊上的宗赫举杯笑道:

“世显果然是皇帝亲自挑中的人物,年轻轻的便立下奇功,未来着实可期!孤敬你一杯!”

宗赫忙起身,谦虚了几句,满饮了一杯。

褚云重见凌铮欢喜,忙凑趣道:“亚父,朕为了布局,倒叫世显前阵子禁闭在云图阁很是委屈了几日。如今他已是从五品的尚令郎,朕有意再为他抬一抬阁,赏住紫金光华殿。”

凌铮略略一怔,随即嘴角慢慢浮起一个清浅的笑,目视着皇帝,温言道:“重儿既已是圣心默定,孤亦替你高兴。待紫金光华殿布置妥当,择一良辰吉日,孤亲降谕旨为世显抬阁。”

褚云重喜不自禁的谢了,坐在他身旁的谢仲麟自饮了一杯,神色丝毫不变。坐在凌铮身边的季莲生执着酒杯的手却是微微一颤,将金觞中的甘露美酒倾出来不少。

见季莲生将酒撒了衣裳,凌铮便关切的问道:“莲生那夜替皇帝挡了一箭,手上的伤可好些了么?”

季莲生忙含笑道:“些许擦伤罢了,不妨事。只要陛下无虞,莲生便是以身相替,亦是无怨。”

“你这孩子……”凌铮知道他待皇帝一片赤诚痴心,不由得瞟了褚云重一眼,却见皇帝一心一意皆在宗赫身上,便在心底轻叹一声。又将自己案几上一碗八宝金||乳酪命侍从送到季承乾案几上,笑道:

“孤记得你爱吃||乳酪,这个赏你。”

季莲生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许是有些激动的缘故,苍白的脸色都微微红了,忙谢过了皇太阁,接过那碗八宝金||乳酪,慢慢地喝了几口。

夜空中繁星似锦,映着莫愁湖层层水波粼光闪闪,临水的回廊上,歌舞正酣。侍郎们坐在飞廊上,或赏花听乐,或举杯共邀。主楼上,褚云重一味逗着宗赫说话,凌铮亦与谢仲麟说几件政务上的事,正其乐融融之时,却听一声闷哼的喊叫,紧接着是哐啷当一声——

众人一惊,回头看时,却见季莲生从轮椅上摔了下来,浑身抽搐着,俯身在案几旁呕出一滩浑浊的白液。



03。 见血封喉

 
好好儿的一场合家欢宴闹出这样事,实在是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冷眼看着赶来的太医在给季莲生服催吐药灌水急救,凌铮心里亦不是滋味。 
 
鹰隼般的眼神缓缓扫过季莲生的案几,几样吃食几乎都还没有动过,只有那碗八宝金||乳酪被喝了一半。凌铮的脸色愈发难看,唤过一名姓陈的太医,命他查看一下那碗||乳酪。 
 
每一个人都知道这碗||乳酪乃是皇太阁亲赐给季莲生的,因此,虽然凌太阁的语气尚且平静,但没有一个人不被这句话背后所蕴藏的含义震惊的寒毛卓竖。 
 
回廊上,歌舞早已散去,飞廊上,侍郎们鸦雀无声。夜色渐渐深沉,清冷的月光笼罩着整座雁回楼,使得本就紧张不安的气氛更显凝重。 
 
过了片刻,被催吐药折腾得大吐了一场的季莲生终于缓了过来,虽然精神仍是委靡,呼吸依旧急促,但口中已是慢慢的能说出声音。 
 
褚云重听他口中模模糊糊的都喊的是自己的名字,那细弱不成调的声音让他心中更是生出几分同情怜惜,便挪过座儿,将他抱在怀中,沉声问那陈太医道: 
 
“莲生究竟得了什么急症?怎地如此来势汹汹?” 
 
陈太医忙上前一步跪了,抬眼瞧了下凌铮的神色,嗫嗫嚅嚅的道:“回禀陛下、皇太阁,季承乾这症状并非得了急症,看起来像是中了毒。” 
 
虽早有怀疑,但从太医口中听到季莲生果然是中了毒,仍是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起来回话。”凌铮面色更是沉重阴郁,目光炯炯地直盯着陈太医,缓缓地问道:“是何毒?” 
 
陈太医又与在场的同僚商议确认了一番,方郑重回道:“那碗||乳酪中有一种见血封喉树的树液,此物奇毒无比,若是沾染在伤口处,见血七步亡命。这种毒毒中原极其罕见,多是琼州蛮夷之地的部族炼其毒汁抹了弓箭用来射猎,亦唯有当地一种红背竹竿草才可以解此毒。” 
 
听到琼州二字,正坐一旁静看事态发展的宗赫只觉全身的血液皆冲上头顶,右手在案几上紧紧握着一只金龙耳圆杯,因太过用力,手背上已是青筋尽冒。坐在他身边的晏南山与傅川更是急急向他看来,三人目光一交汇,皆是难以掩饰的深深疑虑。 
 
除了晏傅二人,四面八方各式各样的眼神都如箭雨般射了过来。这感觉让少年如芒在背,心中隐隐觉得事有不妙。 
 
“琼州……”果然凌铮听到这二个字,亦有意无意的向宗赫瞟了一眼,只没多说什么,便又回过头去,问那太医道:“除了那碗八宝金||乳酪,可还有其他菜肴中含有此毒?承乾可还有性命之忧吗?” 
 
“皇太阁圣明!其他酒食皆无事,唯有那碗||乳酪中含有那见血封喉树的毒液!”遇上这样的事,实在是让人精神紧张,不过一时半刻,陈太医已是热汗涔涔。摸出怀中手帕抹了把额头冒出的汗,方继续道: 
 
“按理见血封喉的毒液毒性极烈,这么半碗||乳酪喝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季承乾就会因心脏麻痹窒息而死。但如今承乾只是抽搐昏厥,又服了催吐药吐出了余毒,可算是大难不死。只要再服几剂清胃解毒的方子,调养几日,应该是无虞的了。” 
 
听到这儿,一直未曾插嘴的一个小医童道:“陈太医有所不知,周太医最近开给季承乾服的药中,正有一味红背竹竿草,想是药性沉积在体内,中和了毒性,这才救回承乾性命。” 
 
“如此说来,可真是万幸。”谢仲麟冷着一抹笑意,瞄了躺在皇帝怀里犹在声声急喘的季莲生一眼,复又向那医童道:“去,把承乾往日医脉药方取来备看。” 
 
那医童很是机灵,忙应声去了。 

季莲生虽偎在皇帝怀中气喘不定,却还断断续续的道:“陛下……必是有人……有人要害皇太阁……” 
 
褚云重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温言道:“你中了毒,先回宫歇息,回头朕再去金昭体元殿看你。” 
 
说罢,皇帝便吩咐季莲生身边的几位侍从先将他送回宫。眼瞅着承乾身边的执事大侍从邓升未见人影,便又随口问了一声道:“邓升呢?怎么不在承乾身边伺候?” 
 
侍立在一旁的卫临便回道:“因筵席临时改到这雁回楼,这儿又离着金昭体元殿最近,是以膳食都是邓升在督看着。” 
 
正说着,邓升已是气喘吁吁的从楼下一路飞奔上来,张惶的看着季莲生被抬走,浑身颤抖地跪到皇帝面前磕头道:“小的该死!竟在皇太阁的御膳上头出了这事……小的死罪……死罪……” 
 
卫临觑着褚云重浓眉紧蹙,便厉声斥道:“你也算是宫里经年办老了差使的,岂能出这种岔子!进上来的膳食难道没有按规矩一一试过?!” 
 
邓升苦着脸道:“岂敢不试,所有膳食皆由后阁御膳房试汤的伙头,以及小的分别尝过,又由皇太阁的大侍卫亲自验看了,这才送上楼来。实在不知怎会有毒!还求陛下、皇太阁明鉴……” 
 
卫临断喝一声道:“邓升,你再细想想!既是在楼下验过,那送上楼时可有意外?”
 
“皇太阁案几上的膳食都是由小的亲自送上楼来……”说着,邓升略迟疑了一刻,仿佛在细细回想,突然又一拍大腿,急切地道:“禀卫大总管,送膳食时在回廊上正遇着宗尚令的侍女,她见小的端得菜品多,曾帮小的将一些膳食送上了楼。” 
 
阿蛮?!宗赫心一沉,急促的回头瞟了丫头一眼,只见她一张俏生生的小脸上眼睛瞪得铜铃大,显见也是吃了一惊。 
 
“分明是他指使我端上楼来……”小丫头在宗赫耳边细语,语调又是紧张又是不忿。
 
原来如此……听了阿蛮的话,宗赫眉心深蹙,思想着今晚说什么也不能吃了这暗亏,不然若大的罪名眼看便要栽到自己身边人头上来。于是,便从容站起身,指着邓升冷静的斥道:“邓升,你不要为了推委罪名,就含血喷人!” 
 
凌铮这才注意到站在宗赫身后的这位小宫女,凝神细看,竟仿佛有几分面熟。便向宗赫温言道:“世显莫急,你先安坐下,既是人证物证皆在,事情总能查个水落石出。”说罢,又命阿蛮上前回话。 
 
阿蛮深吸一口气,稳稳的走上前,款款跪在凌铮面前,一字一字的道:“皇太阁明鉴,那些菜肴乃是邓执事命婢女送上楼来,绝非邓执事所言是婢女主动要求。婢女也只帮忙端上楼罢了,更不曾在那||乳酪中下什么见血封喉的毒!且是婢女年幼,孤陋寡闻,那种毒药婢女既不曾听说,更不曾见过。” 
 
凌铮素有过目不忘之能,此刻,这张脸庞这个声音却勾起一些埋在他心底的经年旧事,让他不由得心中一动,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阿蛮伏低了头,恭恭敬敬的回道:“婢女阿蛮,父母家人早就亡故,如今孤身一人并无家眷。” 
 
凌铮凝着眸,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嘴角慢慢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又侧过脸对着褚云重道:“皇帝常去云图阁,该是经常见这丫头,难道你不觉得她像一个人?” 
 
阿蛮虽经历过许多波折坎坷,到底年纪小未见过这样场面,听得凌铮此言心中已是急跳如雷,却还只是憋着气硬撑着,只是将头伏得更低,不叫别人瞧出她眼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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