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顾之川有些不相信,严明非这么好的男人竟然会有人把他放跑,是严明非不喜欢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女人甩了严明非?别闹得跟傅临夏的那一出儿一样才好。
“他是离过婚,孩子跟着他的妈,现在大概得有六七岁了,不过你老师他不怎么喜欢那个孩子,更不喜欢那个女人。离婚是必然的——唉,算了,他的事你也别知道太多。你老师身体那些都还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吗?
顾之川正想再回答一句,却不想姚母好像又想起来,“是了,这个问题刚刚我问过了——对了,你刚刚说的裴教官——”
“就是裴东海。”顾之川连忙接上话,顺便解释道,“是来北京的路上遇到的,好像他们要去执行什么任务一样,国安的人还真是忙啊。”
“忙?那倒不见得,他们闲的时候可无聊着呢,景生他父亲原来也是国安,不过四年前出事了,他们这个工作,有时候是拿命在拼的,原本你老师严明非,也是国安的,不过就是那一次出了事才退了出去,销了档案,只有裴东海还在。”很是沉重的往事,被姚母这句话轻飘飘的话说了出来,顾之川反而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来。
原来姚景生的父亲是四年之前就去了的……
四年吗?
顾之川那眼皮子忽然跳了一下,他握了握自己的手,压下内心的忐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伯母,伯父是叫做姚望归吧?”
“是,你怎么知道的?”姚母有些惊讶,可是立刻又想到了严明非,“呵,是你老师说的吧?他看样子还是放不下那些——”
放不下哪些?
顾之川只觉得疑窦丛生,却不好多问。
还是严明非那神神怪怪的笔记本的最后那个被涂黑了的名字,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们这群人似乎都神神秘秘的,大概涉及到国安什么的,都是一些机密的事情吧?他们貌似有很多隐秘不能够对别人说。
顾之川继续跟姚母闲谈,不一会儿,姚景生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菜被端上来的时候,顾之川是真的觉得人跟人是不能比的,他决定了,自己要讨厌那些既聪明还放得下身段下厨,并且厨艺还特别好的那些男人。
一个严明非已经让他的自尊心很受打击了,现在又来一个姚景生,怎么大家都是人,他们就是天才,而自己只是根废柴呢?
只希望,废柴也有春天吧。
下午他们需要其大学进行短暂的强化培训,熟悉一下竞赛场所以及机器配置,软件创新大赛,要求在固定的时间里编写程序,评审团会综合评定,一轮一轮选拔下来,最终决出冠军来。
因为这次有姚景生参加,所以顾之川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只是因为可能会与姚景生交手而跃跃欲试而已。
参加了短培训,回来就直接住在了姚景生他家,客房就在姚景生房间的旁边,只是这一夜,顾之川没有睡着,心里某个地方一直涌动着一种不安。
而他隔壁的姚景生,半夜握着自己的手腕睁着眼睛,一样睡不着,悄悄出了房门,经过客厅的时候却看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景生,你怎么了?”
姚景生站住,缓缓松开自己的手腕,“只是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我今晚总是想起你父亲,严明非,还有裴东海,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些吗?”
“记得。”
“好了,你顺便推我进去吧。”
姚景生看着女人隐约着疲惫的脸色,自责地握紧了拳,只低声说道:“我会找到罪魁祸首的。”
“很好,只是永远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永远要冷静地看待一切 ——即便……是那个叫做顾之川的孩子……”
后面的话就没有了,外面一轮月上来了,越来越圆。
烟台的某栋大楼的地下建筑里,严明非看着自己的电脑,闭了闭眼,沉默良久,“裴东海,我信你,你带人走。”
、39 太阳雨
很早的时候顾之川就醒了;跑到盥洗室的镜子前面不断揉眼睛;手机就放在一边。
手机晨报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发最新的消息过来,汇总昨天的大事大新闻。而他此刻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那黑眼圈;果然很难看;似乎就算把粉扑上去也不可能消除黑眼圈——他是不是可以庆幸自己这是在北京而不是在青州?
严明非反正看不到,他回青州之前把这黑眼圈搞定就是了,再说了;其实细想细看也不觉得难看嘛,就是颓废了一点;跟烟熏妆很像——当然了;大男子汉拿烟熏妆来干什么?
手机这时候震动起来;他正好洗漱完毕,顺手就拿起手机看消息,圣战门落幕,烟台某座大楼突然垮塌,被疑质量问题,中国的豆腐渣工程就是这样多,继“楼倒倒”之后终于又出了“楼塌塌”,那叫一个惨烈,听说楼还没竣工呢,这就垮了,质量不要太水啊!看吧,食品安全又来了,白酒塑化剂问题一夜之间被炒到了天上,其实这玩意儿没那么严重,顾之川自己阴谋论一下,那可能是外国资本在推波助澜呢——去年油料作物价格狂涨狂跌,被人做空,最后多数厂家被外国资本低价收购,损失可谓惨重,塑化剂问题也是一样的道理,白酒价格现在是狂降,就是贵州茅台跟泸州老窖都大喊hold不住,普通白酒厂商谁还能轻松了?价格跌了,外国资本就要开始大举收购了。
顾之川看着手机屏幕冷笑了一声,暗道这世界真是病了,收了手机转身就走出去。
姚景生又在做早饭,姚母没出现,顾之川也不多问,只是站在厨房门口看姚景生忙碌。
其实,北方人爱吃面食他知道,可是……姚景生,你丫的难道是跟严明非串通过专门整老子?!尼玛的为什么老子好像看到了饺子?!
真的是饺子……
老家在南方的顾之川表示自己去死的心都有了,饭桌上一脸幽怨地瞪着姚景生半天,顾之川终于憋了一句话出来——“我说姚景生,咱们上辈子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姚景生瞥他一眼,冷冷地,颇有种“你吃老子的怎么还这么多废话”的意思在里面。
顾之川缩了缩脖子,忽然就瞥见姚景生手腕上饶了五圈的佛珠,这玩意儿当作饰品,出奇地合姚景生的风格,清心寡欲而且很有境界感的男人,不——这家伙比自己还小呢!他每次跟姚景生总是会不自觉就跟他以同龄人的身份对话,殊不知这个家伙其实跟自己一样大。这串佛珠刚好能够中和他满身带着的那种冷戾的气息。
真不知姚景生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养出姚景生这样的儿子来。
“在青州那边的时候老严就已经煮了一个星期的饺子,现在看到饺子我就伤感得很——”顾之川耷拉着脑袋,真恨不得把头埋进这碗里,真心不想再吃饺子了啊混蛋!
“你吃不吃?”问句是绝对的,但是顾之川绝对听出了姚景生的潜台词。
姚景生手里捏着筷子,夹着一块儿饺子,饺子的热气腾腾地冒上来,让他的表情都有些模糊了,都怪天气已经冷了。
顾之川打了个寒战,立马双手捧着碗,“这么冷的天,还是吃碗热的舒服,呵呵……”
呵呵呵呵你妹!
顾之川看着碗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嘴角抽了一下,又不好辜负人家一番劳动辛苦的成果,毕竟姚景生起得绝对比他找,这么一想,顾之川又想起了严明非,“话说,你跟严明非还真是有才的家伙——不过他比你懒多了,每天早上九点了也不见得能够起来准备早餐——他又吃不惯我做的,每次都要自己做,活活儿一强迫症。”
其实——严明非那是害怕自己被他毒死而已。
姚景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听顾之川用这样隐约着亲密的语气谈他自己跟严明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堵得慌,他的筷子碰到白瓷的碗,发出一声清响,那眉头略皱了一下,眼底那刚刚被热热的雾气融化的霜色又结起来,覆了满眼满心,“不吃就凉了。”
生硬的吐词,姚景生得心情似乎很恶劣。
顾之川觉得自己是被无辜牵怒了,好吧,尼玛的天才的思维就是如此神奇!他根本就摸不透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他就是个凡人,脑回路已经跟他们不一样了!
他还是吃了饺子,这味道跟严明非煮的又不一样,北方本身带着一点粗犷气,而青州在北京南边一点,饺子这种食物受南方的影响更多,虽然严明非原本是北方人,但他似乎是在南方住久了,所以口味更偏向江南水乡的细嫩精致,连饺子都是如此。
姚景生煮饺子明显不如严明非细心,可是味道却也有独到之处,这饺子应该不是买的,买来的饺子总是皮厚馅儿少。
姚景生看了他一眼,发现顾之川端着筷子夹着那饺子咬了一口之后大为惊异地在那儿研究,唇角弯起来一点,却又像是被什么压下去,他看着顾之川似乎是没想通,于是把剩下的一半饺子咬了。
埋下头,凝视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他想起在镜子看看到的自己颈下那块牙印,他真是倒霉,真是倒霉。
吃过饭,九点进入竞赛场地,特意改造过的机房,每个人领着号码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台计算机,打开之后桌面上就有一个程序,打开程序获取题目,同时程序计时开启,时间只有两个半小时,难度很大,但是顾之川进行过这方面的训练——严明非曾经说,有时候快速度能够致你的敌人于死地。
他花了一个半小时编写程序,用了半个小时仔细检查修改,并且在本机上进行了简单实验,于是点击了“提交竞赛作品”的按钮,计时停止,整个程序页面关闭。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最快完成的一个,因为他曾经在一个多月前看过姚景生的速度,姚景生容易把自己的整个心神全部沉入计算机之中,严明非说他的速度应该是大学生之中第一人,就是很多重要公司的程序员都没他快,能够追上姚景生的速度,他就已经能够压过很多人,像姚景生这样的人才,很多公司都会抢着要,只是国安似乎已经给姚景生下过“请帖”了,像这种尖端领域的人才完全是可以圈起来静心研究的,只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名,一个对外的公平公正。
只是他以为自己快是一回事,现实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