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读 作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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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 作者:一般-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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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旦咬了咬牙,捏着苏小陌的下巴:“我就是像条狗,也只是你的一条狗!”
这话说完,轿子里的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说话。裴旦的脸上浮起一抹罕见的羞愧,而后恼羞成怒地重重啃了苏小陌一口。
苏小陌嘴巴差点被咬破了,疼得“嘶”了一声,心里直骂道“果然属狗的”,嘴上却不说了。
裴旦一时失言,有点羞于见人,令太监们停了轿,自己头也不回地下去往泰安殿去了。
苏小陌被抬着往东宫走,冯淳一路跟在外面。
“停停。”苏小陌敲了敲门板。
轿子就停了。
苏小陌下来,对着冯淳笑道:“我下来走走。”
冯淳眼观鼻、鼻观心,既不看苏小陌,也不答话。
苏小陌:“你们都下去吧。”
其他人就跟着轿子离开了。
“冯淳,你一张饱含怨气的脸,敢情是小爷嫖了你没给银子?”
冯淳嘴都气歪了:“小候爷折煞奴才了。”
苏小陌抿着嘴笑了笑:“那是什么事儿啊?”
冯淳眼皮翻了翻。
苏小陌叹了一口气:“太子不说,你也不说,你们这是要憋死我吗?”
冯淳:“不是奴才不说,是候爷事情做得太不经思量了。”
苏小陌心道怎么这事跟我有关么?
冯淳看了苏小陌一眼,气不打一处来:“您逃的那晚,给殿下下了药吧?”
苏小陌摸了摸鼻子,含糊地嗯了一声。
冯淳冷笑道:“您知道那是什么药吗?”
苏小陌:“迷|药啊,就是能让人睡几个时辰的药。”
冯淳:“不是几个时辰,是一辈子!那根本是见血封喉的毒药!给你这药的人,就是想要殿下的命!”
苏小陌震惊。
“幸亏殿下服的少,平常也训练过对毒药的抵抗力,加上救得及时,才险险捡回一条命。饶是如此,还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呢,吐出的血都有半盆的。”为了表达气愤,冯淳重重哼了一声,“也不知您的心肠是什么做的,殿下掏心挖肺地对您,您倒对他使刀子。”
苏小陌脑子还没转过来呢:“毒药……不能吧?”
冯淳:“我骗你作甚,你不信,去葛太医那里查问,包管他还留着记录呢。”
苏小陌:“……”
初春乍寒,宫墙边有隔墙的柳枝越过来。苏小陌恍惚间被柳枝刮过脸,疼是疼,却也忘了把枝条拂开。听见冯淳的声音在空旷肃瑟的甬道叹息般地响起:“殿下当时以为您是有心下的毒,那个样子……老奴看了都心疼。他吐出来的血有这么大一滩儿,”冯淳说着双手张开在胸前比了比,“把整个衣襟都染黑了,是黑的,都是毒血,可是殿下的脸色,看着比毒血都可怕,简直像……反正奴才当时就觉得殿下有那么点万念皆灰的意思。不好意思啊,奴才读的书少,有些词不知道用得对不对。”
苏小陌听得心里一揪一揪的,拍了拍冯淳的肩:“用得挺好的。”心道你再多读几本书,老子都要被你说得去撞墙了。
“后来呢,”冯淳继续道,“大约是慢慢想明白了。其实您的为人殿下还不了解么,决计是不会害殿下性命的。您这次回来,也别净跟殿下置气了,虽说殿下捡回了一条命,但身子到底还是没恢复过来,再加上又舟车劳顿的……”
苏小陌:打住、打住,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尽量行吧?尽量!”
冯淳一下子顿住脚步:“候爷。”
苏小陌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毓正殿,很想脚底抹油钻进去,门一关头一蒙什么都不想,但是冯淳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传进了耳中,清晰到就像脚下百年玉石上纵横的深浅纹路:“殿下是真的把您放在心尖上,从小到大他哪样不是净顺着您。就是这两年,也是您玩过头了他才开始管着的。您但凡有点良心,也该为他考虑考虑。”
苏小陌牙根酸,瞧了冯淳一眼:“冯淳,你可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冯淳:“奴才这也是为了您考虑,毕竟跟殿下对着干,您也讨不着好。是么?”
苏小陌想笑可是笑不出来:“照你的意思,我该上赶着爬你家主子的床?我也是堂堂男儿,震威大将军府的侯爷,苏家唯一的独苗儿,我苏小陌不愿意干的事儿,你主子都干齐了!”说完苏小陌抬脚进了东宫。
毓正殿的门呯地一声关上了就没再打开,苏小陌坐在炕上仔细把逃跑的事情想了想,始终觉得不可置信。但是心里还是感到恐慌,就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一样,这几乎是每个王朝权柄交接时都会出现的血流成河。
谁的血、谁的头颅与尸身,只要不是与他有关的,他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但也仅限于与他无关的。
裴旦一直到晚饭时分也没有回来,苏小陌独自吃过后问冯淳:“太子呢?”
冯淳:“在蓬莱殿。”
蓬莱殿,是大陈朝供奉历代祖先的宗殿。当然,因为当今圣上就是开国的皇帝,所以蓬莱殿目前来说也是一座空殿。
苏小陌:“他在蓬莱殿干什么?”
冯淳:“……”
苏小陌:“你不说,我可不管了啊。”
冯淳有点不情愿地给苏小陌鞠了一个躬:“殿下私自去福州寻你,惹陛下不高兴,如今被罚在蓬莱殿闭门思过。现在天晚了,殿下没进食,奴才准备了东西,可是没找着人送去,能不能劳烦小候爷跑这一趟?”
苏小陌看着冯淳一脸“你拒绝就不是人”的表情,觉得实在没有继续沟通的必要。
三层的黑底红纹食盒被冯淳放在桌上,苏小陌提着食盒,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往蓬莱殿去。
蓬莱殿在东宫北面,临着大陈宫最大的人工湖——月华湖。湖边冷风略大,苏小陌出门时忘了披披风,被风吹得打了个冷颤。
前头的小太监提着一盏气死风灯,规规矩矩地引路到了蓬莱殿门口,低头转身:“小候爷,到了。”
苏小陌抬头看了眼书写着“蓬莱殿”三个大字的黑色牌匾,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抖了抖寒气,这才开始寻找裴旦。
裴旦这个太子打小当得有板有眼,小小一张包子脸整日板得跟大人似的,极少犯错,但还是来蓬莱殿里跪了几次。那时候大家关系好,苏小陌回回都提着他娘亲手做的桂花糕进来上贡,革命友谊也是在那个时候得到逐步提升。
算起来,最后一次送桂花糕似乎是几年前的事了。太久了,都记不清了。
月光透过门斜斜地洒进来,铺在裴旦身后的地下。他还穿着白天那一件浅蓝的简便儒衫,领口的金线绣花压边一直蜿蜒至腰前。
“你来干什么?”裴旦似乎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谁。而苏小陌却还是愣了几秒,确定蓬莱殿里除了他没有第三个人之后才答道:“冯淳让我来给你送吃的。”
苏小陌边说边走上前,将食盒放在脚边,蹲□把食盒一层一层打开。最后一层是米饭与筷子,他把饭碗和筷子递到裴旦胸前,听见裴旦透着凉气儿的声音:“是不是冯淳不让你来,你就不会来?”
苏小陌:“以前我不也来过吗?那时候冯淳可没叫我。”
裴旦吸了一口气: “你不用这样说,你的心意,我都知道。”说完就再也不看苏小陌一眼,直直地盯着殿中央巨大的白玉碑。
白玉碑上刻着孙阁老写的一篇骈文,用词华美、情深意重地道明了一个君王应该俱有的各大品德与智慧。裴旦早就能把这篇文章倒背如流,此时却像第一次见一般,久久凝视,目不转睛。
苏小陌:“你吃饭吧。”
裴旦:“……”
苏小陌:“不是说身子才好嘛,饿着会坏身子的。”
裴旦:“饿死了最好,称了你的心。”
苏小陌皱了皱眉:“胡说八道。”
裴旦猛然看向他:“你知道了?”
苏小陌:“什么?”
裴旦:“我中过毒。”
苏小陌:“冯淳跟我说了一下。”
裴旦的目光在他脸上搜寻,似乎想找到那么一点蛛丝马迹,半晌拧眉道:“你不信?”
苏小陌:“……”
裴旦低笑,头低下又抬起,眼中已是一片火海:“你居然不信,是不是非得我死了,你才看得清?”
他一字一字,如有千钧地落在苏小陌的心里。苏小陌放下了碗站起来,他害怕裴旦的眼神,他想走,可是裴旦扯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强行拉下来与之对视。
裴旦将他的手用力按在胸口上:“你摸摸,这里,它在跳,可是半个月前,它差点永远跳不起来。”
掌心下是裴旦卟呼卟咚跳动的心脏,急切而有力。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差点死了,你差点永远看不见我,你觉得无所谓吗?”他一连气地质问,眼底都是孤注一掷的疯狂,“苏小陌,你为什么永远看不见我?”
“咳!”
一声咳嗽打断了裴旦的质问,他捂住了嘴,极其难受地咳了出来,不停地咳嗽,似乎要将肺都咳出来似的。
滴答。
一滴黑红色的血从他的指缝流出来滴在地上,溅起一朵小花。
“裴旦!”黑色的黏稠的血液刺伤了苏小陌的双眼,“我去找葛太医!”
“别去。”裴旦拉住苏小陌,“你不能去。”
苏小陌:“可你……”
裴旦:“要是被发现了,第一个没命的就是你。”
苏小陌一凛,毒害太子可是诛九族的罪:“那怎么办?”
“你现在相信是毒药了吗?”
事实胜于雄辨,苏小陌点了点头。
“那你还站在他那边吗?”
苏小陌看着裴旦,裴旦的眼中透着一股乞求般的希翼。他心里难受:“你们谋的是大事,我从来没有资格站在谁的一边。”
裴旦:“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偏着他。”他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我真的挖开你的心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惦记!不过你也别得意,纵然你再喜欢他,你也还是我的。”他说着笑容更大了,“做太子有什么好,天不亮就起,批折子一批一整天,可就是再难做,我也觉得值:只要我做着一天的太子,你就别想从我手里飞出去!”



、药

翌日裴旦回了东宫,刚跨进毓正殿的大门便两眼一闭晕倒在地上。苏小陌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冯淳去请葛太医的时间里一直在旁边守着裴旦。
裴旦还是穿着昨日的旧衣,袖口还有不易察觉的血迹。苏小陌把裴旦的领口打开,又接过帕子给裴旦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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