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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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医生-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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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霍子南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抽回了自己的手,“他还会做饭?”
“他以前是厨师,刀法很好,才被我爸看中了带在身边。”聂辰的眼神扫过床脚,忽然发现那里放着一个墨绿色的保龄球。
“你也打保龄?”
“哦……偶尔。”霍子南会的体育运动屈指可数,保龄球是打的最好的一项,出于习惯专门买了一个13磅的球,每次去球场都用自己这个。

聂辰弯腰拿起那个球,把玩了片刻,说:“我有个朋友,也喜欢打保龄,因为用不惯球馆的球,自己买了一个存在储物柜里,正好也是13磅的,墨绿色。”缓缓转过头看着霍子南,“跟你一样。”
霍子南淡淡笑笑,“我以前也试过用更重的,但效果不太好。”

“子南。”聂辰说:“记得从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跟你说过的吧,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不光是保龄……”
霍子南心跳加速,快的几乎冲出胸口,用尽自己四十年来所有的意志才勉强调整出了平静的表情,从容的口吻:“聂先生,是因为我很像你的朋友,你才这样刻意照顾我的么?”
“不……不全是。”聂辰有些困惑,说实在的,面对霍子南,他自己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态。

“被人当成替身的话,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呢。”霍子南微笑。
“是……你很像他,但我很清楚,你不是他。”沉默了半晌,聂辰的声音低沉沙哑,“如果可能,有些话我很想亲自跟他说清楚,真可惜,他已经死了。”
“真遗憾。”霍子南静静说,“逝者已矣,请节哀。”
“可我总觉得他还在。”

“鬼神之说,古已有之。”霍子南说:“潘家庙有几家纸扎店子,据说老板能通灵,我小时候爸爸还请他们跟去世的奶奶捎过话。记得那位神婆喝了些符水什么的,我奶奶就上了她的身,说了好多话,跟我奶奶生前的神态语气一模一样,连声音都很相似,很神的。”
聂辰不语,他又说:“或者我明后天带你去见她?”
“不用了。”聂辰垂下眼,“总有一天,我也要死,到时候亲自跟他说好了。”

沉默,两人默默对视,没有人再开口。
良久,门铃的脆响打破了诡异的寂静,霍子南首先清醒过来:“有客人。”
“哦……”聂辰也回过神来,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应该是阿蟹。”

没想到阿蟹看起来那么粗犷的人,做饭还是一把好手,菜色清淡而不寡味,排骨汤清澈透亮,却味道香浓,米饭也蒸的软硬适度。
两人坐在书桌的直角两边默默吃饭,辰忽然开口,“对了,怎么知道我的英文名字?”
“呃……”霍子南停了筷子,“我、我也不记得在哪里看见过了。”
“听你叫的很顺口,很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从前认识我。”
霍子南顿了顿,安安稳稳又开始吃饭,“不认识。”

这天聂辰离开已是午夜,也许是白天昏迷过,又睡得太久,霍子南一时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在露台上的竹编摇椅里纳凉。
他说有话要对自己说的,会是什么?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回忆前世分崩离析的爱情,还是说说分手后彼此的经历?

如果承认的话,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大惊失色,然后被看成是一个怪物,灵异事件,抑或是疯子?
无论何种结果,都太尴尬,太危险,太无谓。

霍子南整夜都为怎么应付聂辰而头疼,没料到次日清晨送来早餐的,并不是聂辰本人,而是一个满脸稚气的男孩。
“辰哥早上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来不了了。”男孩提着个保鲜盒,“他说他中午过来,问你午饭想吃什么。”

“不用麻烦了。”聂辰没有来,霍子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隐隐的失落,“请你转告他,我自己叫外卖,让他忙他的吧。”
小弟不置可否,放下保鲜盒走了,霍子南打开一看,刚出炉的榴莲酥,外加一杯鲜榨橙汁。
林林祖栋的口味。

中午十二点半,聂辰准时来到,看着书桌上的保鲜盒:“怎么不吃早饭?”
“我吃不了榴莲。”霍子南说,“不过果汁很不错。”
“哦……”聂辰收拾了桌子,摆上带来的午饭,“我以为你会喜欢。”
“抱歉,真是接受不了榴莲的味道。”

午饭吃的很沉默,霍子南刻意改变了自己的习惯,尝试着多吃了些酸甜口味的菜色。
聂辰似乎并没有注意他的口味,饭后收拾了餐具,说:“现在打吊瓶吧,免得天黑前打不完。”
霍子南刚扎上针,门铃响了,聂辰出去开了门,片刻后他和阿蟹的对话透过卧室半掩的房门传进来。

“昨晚我去了垮仔那里,把你的决定给他说了,也给他看了你的报告。”阿蟹说,“他要求今天下午开个高层会。”
“我知道,他打了电话给我。”
“你撤了赵魁,他本来就恼火,现在又要动这么多保安主管,而且全都是他的亲信,他肯定不会答应。”阿蟹说,“下午的会,你顶得住么?”

“我下午不出席,由你全权代理。”聂辰说。
“啊?”阿蟹诧异,“垮仔他知道你不去么?”
“不知道。”
“霍医生伤的厉害么?”
“不是他的问题,我不想和垮仔正面起冲突,反正该说的我在发给他的报告里都说清楚了,剩下的事你去跟他谈。”

阿蟹似在深思,半晌才说:“我在力诚的人不多,恐怕扛不篆…”
聂辰回了卧室,从电脑包里掏出一个打着封条的文件袋,出去递给了阿蟹,“会议前五分钟,记着,不要早也不要晚,把这个给垮仔,给的时候不要让别人看见……他看完后你收回再看,但切记,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
“是……”阿蟹将信将疑,“你确定他看过了就会妥协么?”
“应该会。”聂辰的语气很轻松,“除非他想让他马子明天去海滨给他收尸。”

霍子南躺在床上,听到聂辰的最后一句话心中一跳。
在他心目中,聂辰似乎一直不过是个年轻任性,沉默寡言的大男孩,但此刻他忽然意识到,那个男孩长大了,成熟了。
不,不光是长大和成熟那么简单,短短半年多的时间,聂辰身上曾经的简单纯净已经渐渐被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洗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连他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都有些费解的……
城府。

阿蟹走了,聂辰回到了卧室,神态依旧平和:“要吃水果么?”
“不了。”霍子南捡起床头一本杂志,单手拿着翻看,“你忙的话,不用在这里陪我。”
“不忙。你这里挺好,很安静,跟你呆着我挺舒服,精力也很集中,”聂辰自顾自地坐在书桌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很适合做些需要动脑筋的事。”
霍子南无奈,再怎么改变,怎么长大,他有时候赖皮起来,还是老样子。

聂辰一直在笔记本上忙忙碌碌敲着什么,霍子南受伤后本来就虚弱,昨夜又睡的太晚,在轻微而规律的键盘敲击声中不知不觉沉沉睡去,手中的杂志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发出“啪”一声轻响。
聂辰回过头去,只见霍子南平躺在床上,整个人都陷在深蓝色的被褥枕头当中,只露出略显苍白的面孔,和罩着格子睡衣的手臂。

轻步走到床边,聂辰捡起地上的杂志放在床头柜上,将他空着的胳膊收在被子里,又将空调调高了一度。
正午的阳光很烈,透过露台浅绿色的幕帘照进来,写意着他俊美柔和的五官,长眉,薄唇,高挺的鼻梁,长而黑的眼线。
很美。

但,和那个人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世界上喜好相像的人应该很多,笔迹相似的人也很多,至于感觉,也许只是自己多心了吧……
阿祖明明已经死了的。
因为遗憾,因为追悔,对一个人,一件事,太过执拗,太过在意的话,所想所念,均皆成魔。

深夜,聂辰驾车回寓所,阿蟹同乘。
“垮仔他都签了。”阿蟹说,“撤下来的人,他说他会妥善安排。”
“嗯。”聂辰毫不意外。
“那些事……”阿蟹斟酌着说,“垮仔他背着査爷做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聂辰不答,只默默开车。
虽然平时关系很近,聂辰也没什么太子爷的架子,可有时候,有些事,他不愿说的,阿蟹也不敢多问。

到了阿蟹住处,聂辰停了车:“关于垮仔的东西,看完后销毁,以后也不要再提起,他老爹欠高利贷那么多钱,这些年他背着舅舅掏钱,也不是为了他自己。正因为这些事,他对舅舅心怀愧疚,差不多也是对他最忠心的一个。”
垮仔掏了公司五百多万,以及他对査飞的忠心,跟聂辰一直在努力尝试的掌控力诚公司之间,阿蟹完全无法建立起联系,只依言点头。

“我让你查的事,有什么结果?”
“查到一部分。”阿蟹掏出一个U盘,“他的背景很单纯,从上学到工作都没有离开过M市,更别说出国了。街坊、老师、同学和同事我都派人打听了,他这人很内向,基本没什么朋友,只有急诊科的护士阿梅跟他走的比较近,但似乎不是恋爱关系。”

深夜,聂辰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面是阿蟹查到的关于霍子南的资料,简单的背景,单纯的经历,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打开一份去年十月的工作记录,字迹清秀而潦草,一如所有的医生,最后面附着一张假条。
一个两年来都没请过假的人,那次居然请了半个月假。
真巧,聂辰皱眉,那时候差不多是林祖栋去世的日子。

这一次霍子南休了整整一周的假,脚踝伤的太重是一个原因,趁着这个机会,他也想给自己放个大假,顺便抽时间准备一下即将发表的一篇医学论文。
一周里聂辰每天中午都会过来他的宿舍,一开始霍子南还挺不好意思,怕他为了自己的事耽误工作,久而久之发现聂辰根本就像是到这里闭关修炼来了,每天都拿着一大堆财务报表无休止地算来算去,在笔记本上做一个又一个他完全看不懂的表格,完全占领了他的书桌。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佛罗里达公寓的书房里,他们也是这样,一人一张书桌,晚饭后在各自的领地上忙着自己的事情,林祖栋要写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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