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跳动,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却从来都不能触及。
毫不存在却极有存在感的伴着他走过一年又一年。
傅别年跑到更衣室打开柜子换上自己的衣服,跑到镜子前照了照,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双目通红,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情绪不高低着头慢慢悠悠的走出道馆。
为了方便顾焚随时调遣,他把顾焚送到公司就直接开着车来道馆上的课。
傍晚了,太阳弱了很多,傅别年迎着夕阳去车库取车,抬头就看到了天边的那朵白云。
云笙逆光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目光如水。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话说。
、一别经年
正值下班高峰,街上人来人往。
俩人随便找了个咖啡厅,二楼,靠窗坐着,傅别年要了杯拿铁,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望着街上的行人一语不发。
他没话说。
或者说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傅别年盯着眼前的咖啡看了好久,继而望向窗外艰难的开口:“你说你是我妈,那你知道我身上的胎记在哪儿么?”
云笙痛苦的捂着脸,几乎要哭出来,哽咽道:“你生下来很白,没有胎记……连颗痣都没有……还爱笑……”
“……”傅别年心头发酸,多完美的孩子,你怎么就舍得扔了!
“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云笙用力闭了闭眼,深呼口气,搓了搓手,显得十分局促:“你愿意听么?”
傅别年回过头望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
“缚我一生,一别经年……”云笙似是自言自语,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轻声说:“其实我本来给你取的名字叫云朗,但是后来萧青山出了点事……”
说到这她的顿了顿,觉得自己提了了不该提及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怕他的仇家找你,所以重新给你取了一个,没敢用我的姓……,啊,你随外婆的姓,你外婆姓傅。”
傅别年动了动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有外婆么?也和别的孩子一样有外婆!如果没有被送进福利院外婆会不会喜欢他呢!又想,年爷什么人,那必须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能不喜欢么,肯定喜欢的抱着不肯撒手。
“没怀你的时候我就跟你外公外婆闹翻了,他们接受不了萧青山是个小混混儿,我又不愿意跟他分开,后来有了你……但是他却摊上了麻烦,替老大办事,死了人,警察抓他,道儿上也有人找他寻仇,他让我打掉,我舍不得,偷偷的躲到朋友家里直到生下你。等你六个月大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要夺走你,还好当时有个朋友在,帮了我,但是我身体不好,又势单力薄,总也护不了你,就像你腰上的那个刀疤……”云笙双眼氤氲,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眼泪滚滚而下:“现在还疼么?”
傅别年下意识的往后腰上摸了摸,僵着身子摇摇头,感觉很不真实,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是在梦里一般,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云笙接着讲:“萧青山不知所踪,我又觉得走投无路,就想,干脆抱着你一起死了算了,总好过每天提心吊胆……但是你笑起来太好看了,哭起来声音又响亮,我舍不得……那时候觉得不管让你跟着谁都好过跟着我,好歹能活命,就把你给了老赵……就是赵院长,你姥爷想办法逼着我把我弄出了国,就和老赵失去了联系,这么多年又陆陆续续的发生了很多事,有了点活路,后来……后来,我一直没回来是因为我心太狠。你恨我也应该!”
傅别年抽回手,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儿,大概是不恨吧,只能说命运如此,云笙给了他生命,不能守着他养大他也不是她自愿的,那时候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逃亡,受过多少苦呢?傅别年想象不出来,他虽然在福利院长大除了没人疼没人爱也没吃过太多苦。
实在找不到恨她的理由,她也是情非得已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自己要走的路,都有自己的命运。
他前半生的命,就是如此。
“你现在回来,是为什么?是知道我把卡停了,所以才来找我的么?”咖啡凉了,有些苦,傅别年加了些奶搅拌着。
云笙一愣,没否认,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情绪平复了很多:“我也说不出具体是为什么……你外公外婆也不在了,我在这边唯剩的牵挂就是孩子了……”
仿佛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云笙自嘲:“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现在你长大了,能独立生活了肯定更不需要我了……”
她叹了口气:“我的事业在那边,也习惯了在那边的生活,回来反而不自在……”云笙望着他,眼里写满了渴求:“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我们一起生活,我想用我的余生弥补你!”
傅别年现在只想待在顾焚身边,哪里都不想去,但是云笙的眼睛太亮了,那是他的妈妈啊,那样的渴求的眼神他根本拒绝不了,傅别年真不想伤她的心,心里一软居然开口说道:“再说吧,容我想想!”
听他这么说云笙很惊讶,笑的高兴。
傅别年看着她的笑脸由衷的开心,心想,也只要这么美的女人才能生出我这么帅的孩子。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大多数时间都是云笙说,他安安静静的听。
云笙跟他讲外婆的家,讲自己小时候,讲他小时候,讲她在国外的见闻。偶尔听到感兴趣的地方傅别年也会忍不住插嘴,傅别年跟她讲自己去玩过的地方,遇到很多和他一样漫无目的旅行的人,结交了很多在路上的朋友。
两个人聊的特别开心,当傅别年讲自己去漠河差点死在那里被好心的土著居民救活的时候云笙眼眶都红透了,傅别年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都过去了,云笙却心疼的哭的稀里哗啦的。他说自己想去腾冲,但是一直没机会去,云笙擦着眼泪说愿意跟他一起去。
傅别年盯着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忍不住乐了,哭成这样,是亲妈,没跑了。
跟云笙聊天一点都不无聊,她比傅别年有见识,头脑清晰,爽朗大气,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她没有哭着喊着求他原谅说对不起什么的,就像是交朋友一样。俩人虽然从来没见过面但是聊了一会儿一点儿不带生分的。
娘儿俩二十几年来头一回正儿八经的见面,说不完的话。
聊到晚上八点多饿的不行,转战饭店,云笙很多年没回来了,傅别年就找了个中餐厅,包了个雅间,还要了一小瓶杏花村,接着聊。
傅别年学的IT,讲到他这个专业和工作云笙直摇头:“我的聪明智慧你连一半儿都没能遗传到,不然不能选择这个专业,太不激进了!”
“就你激进,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非要找个小混混儿……还激进的把我这么优秀的大帅儿子给扔了!”傅别年一边倒酒一边埋汰她,想了想突然说:“你回来见萧青山了么?他前两天给我一串佛珠,我正说有空的时候还给他呢,你要不要一起见他一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见不见都无所谓了……”顿了顿,问:“是白色的佛珠么?红线串的?”
傅别年点头。
“那是我给他的,让他拿着去福利院接你的信物!”说到这用手捂着脸,过了好半天才说:“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没眼力劲儿我是不是认错孩子了?”
傅别年端着酒杯跐溜儿一口喝干,辣的冒火,心道,也真是邪门了,搁哪儿都没见过母子相认不到半天就聊成这样的,这心得多大啊,忍不住笑道:“就咱俩这性格往边儿一坐,你说不是母子人都不带信的!”
听到他说最后一句话云笙突然捂着脸大声哭了起来,傅别年吓了一跳,心里跟着酸酸的,两眼湿漉漉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哭。
云笙哭够了,擦了擦眼泪,揪了张面巾纸使劲儿擤了擤鼻子,也端着酒杯抿了一小口带着浓重的鼻音,语无伦次:“我今天太开心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你跟妈一起去爱尔兰吧,我们以后一起生活……在那边工作稳定了找个洋小姑娘结婚……”
傅别年摇摇头说:“我心里有人了,暂时还不想往外跑。而且,我也不喜欢洋小姑娘……”应该是我也不喜欢小姑娘。
云笙没问,表示尊重他的想法。
一直吃到饭店打烊,傅别年喝了酒不能开车,找了代驾把她送回酒店,云笙拉着他的手有点舍不得他走。
傅别年也舍不得,感觉这个貌美妈妈就跟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特不真实,就像一个梦,一分开梦就醒了,于是轻轻的抱了抱她:“赶紧上去吧,我承认你是我妈那就没跑了,去美美的睡上一觉,等着你的帅儿子挣钱好好孝敬您吧。”
看着她进了大厅,傅别年才乐呵呵的往车边,心里开心,止不住想笑。想打电话给顾焚让他也知道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但是联系拨了三次都无法接通。
下雨了,坐到车上又给顾焚拨了一个,还是无法接通,想着可能是因为夜深了在睡觉打不通也属常情,心里却隐隐的有股不安。
因为顾焚工作忙,手机虽然不是二十四小时开机但基本一直都是通着的,从来没有无法接通的状态。
顾宅
顾焚直着背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跟爷爷顾振业静默对峙着。
从他进来把佛珠放到桌子上到现在都快一个小时了,老爷子不说话也不动,坐在太师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顾焚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把佛珠拿回来。
老爷子找这串佛珠找了太久了,自从知道佛珠在萧青山手上就开始暗箱操作运作了起来,想着法子的打压萧青山的生意,甚至连政府的路子都用上了,现在亲眼看到佛珠却突然安静了。
顾焚突然明白过来,老爷子之前所说的那些打压萧青山的原因全部都只是借口而已,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佛珠,因为佛珠在他手上,所以才这么步步紧逼!
顾焚后悔了。
不该听爷爷的,不该找佛珠,不该把佛珠拿回来。
他把佛珠拿回来,傅别年怎么办?
他和傅别年怎么办?
顾老爷子看着桌子上的佛珠双手直打颤,拿起这串珠子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好久好久,一言不发,像是发呆又像是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