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三部) 卫风(水遥、卫风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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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三部) 卫风(水遥、卫风无月)-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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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你当我是傻的么?连这也看不出来?你和宁莞说话口音都不一样,生活习惯更是没一点相同。鬼神之说虽然缥缈,但并不是没有过。」
我舌头打结:「你不怕?」
他笑起来,「怕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怕?啊?心计过人?还是武功深不可测?」
终于说出了最大的秘密,可是对方的反应却让我像是一拳打在了云堆里,完全没有受力感。原来他早就心知肚明。
心里一松,我又开始不平。「哎,好歹我也是两世为人,你应该对我有些敬意。」
他在我臀上轻轻拍了一下,「敬你哪里啊?不早了,睡吧。」
扳扳手指……好像我是没有哪里值得他敬的。论心机我不如他,论武功我不如他,论权势……更是不用说。
也的确是有些困了,挪挪身子找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叫人给商行和岛上送了信,我小包袱一收,跟着明宇出去游历。
他没有再戴面具,纱笠遮面,依旧是竹箱布幌,作游方郎中打扮。我呢?头发束一把,穿件布褂,给他磨墨端茶背箱子,打杂兼跑腿。
总有人会来找他,夜里穿一身黑衣,标准的夜行装束。我总是很知机的避到一边去,免得他为难,但几次下来他叫我不用躲,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我们形影不离,同食共宿,亲热的事不是没有,但是明宇总不肯相让,我又一定要占上风,常常是争执一番,恼羞成怒的动起手,一来二去,我的拳脚倒是又学好几招。就是……与明宇相比,这些花拳绣腿还是远远不够看。
所以这个上风,还是没占到过,人就是这样,越是没有越是想的厉害。硬的不行,来软的,抱着腰苦苦的求,十次里,他也有一两次相让。
我便把握住机会好好的、用力的、认真的给他做下去,常做得他这样武功盖世的大宫主第二天起不来身。然后下次再求,就更困难了些。
这等于是一个恶性循环嘛,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拼命做,做的太狠下次机会就更难求。我一边晾衣裳,一边想着夜来床闱风光傻笑……明宇呵……
屋里他扬声说:「给我买二两茶叶来。」
我答应了一声,摸摸钱袋向外走。
这个小镇处处是河道,蛛网密布,已经时近十月,绿叶泰半凋黄,我一路走一路哼歌。在这里住了三、四天,客栈周围让我转个了遍,左转街口就有间茶行。
钱袋在手里甩啊甩的,冷不防身后窜出个人影,一把抓了我的钱袋就跑!
「哎哎!抓贼啊……」我扯着嗓子喊。可是街上行人稀少,没什么人理会我。
我撒开腿就追,料定一个小贼肯定跑不远,而且我现在不比从前,功夫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收拾个小毛贼还不是绰绰有余的么?
因为肯定他跑不了,所以也没用轻功,就耐着性子在后头追。眼见他越跑越来劲,越跑周围越荒凉,我不耐烦起来,提口气,纵身几跃赶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臭小贼!钱袋还我!」
那人回手一扬,我眼前一白,鼻端闻到怪异的气息。我急忙闭气,可是已经吸入不少,头脑一晕,手不自觉就松开了。
那人拔腿便跑,我捂着头靠着墙,吸了好几口气,还是觉得天旋地转。顺着墙慢慢滑坐在地,眼前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东西。
糟了,明宇还在等茶叶。拼命告诉自己,起来,走回去。可是身体就是不配合……眼前一黑,我软软的倒在了地下。
耳边有流水的声音,恍惚中,我以为回到了乌岛小居,窗外就是碧波万顷,门前是绿柳如丝。可是下一刻神智回来,我立刻想起昏倒之前发生的事情,猛然睁开眼,大喝一声:「小贼!」话一出口,已经看清周遭情势。
牙床精致,红帐低垂,上面隐隐的暗花浮现。我心里打个突,一把撩开纱帐向外看,一间明显是卧室的屋子,窗前有书案,案边坐着一个人,听到动静向我回过头来。
我骇得叫了一声:「龙成天!」
他穿着一身浅蓝便袍,向我微微一笑,「醒了?」
他居然又出现在我面前,脸上还带着含蓄笑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饿不饿?」
我戒备的看着他,摇了摇头。他走近床边,我向后缩了下脚,警惕地看着他。
心里一团乱麻一样。一时缠,一时绕。
明宇知道我不见了么?他会来找我么?我,我是盼他来,还是……盼他千万别来?
龙成天拍拍手,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侍从捧着托盘进来,里面盛着粥和菜。
我看看他又看看饭菜,肚里咕噜叫了一声,转头向着床里不看。
龙成天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把托盘接了过来,柔声说:「我不至于在粥里动手脚,喝吧。」
我转头看看他,他笑着,把调羹举高了一些。
我摇摇头,「我不想和你走,咱们各走各的,行不行?」
他笑容不变,「现在我们在船上,船在运河上,顺风顺水,离朝平早远了。你若是下了船,恐怕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调羹递到手里,我呆呆的接住。
他笑笑,「我只是想见见你,和你说一说话,没有别的意思。」
我听到最后这句话,将信将疑,粥碗递到手边,我便顺手接住了。
「知道你没有死,我真是欣喜之极。趁着巡游的工夫,怎么也要见你一面。」
我捧着碗僵住。挂念我干么?他干嘛要想起我。他干嘛还要来见我?
我可一点儿一点儿都不期待见他。
他究竟是不肯放过我,还是……不能放开明宇?
外面有人进来,送了一迭折子放在案上;这种整整齐齐的柬书,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猛然间再看到,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他看我一眼,起身离开床边。
那送折的人并没有立时便走,他近前来向我微微一笑,「白公子?」
我呆呆的说:「杨统领。」
恍惚中,一切过往又回来了。
安静有序的空气,执礼甚恭的侍从……船身轻轻摇晃着,水波轻柔。
我抱着膝靠着舱板坐着,明宇……
不知道龙成天什么时候出去了,屋里只有我一个人,鼎里安然的升起青色的烟,香料的气息弥漫在屋子里。听到有软绵轻巧的脚步声,我说:「把窗子开开。」
这种沉郁不化的香气,让我总觉得自己要被埋葬了一样。那人依言走到窗前去,拔掉栓子,拉开窗户。水面上的风灌进屋里来,清凉微潮。我把头埋进两手里。
明宇。
我自己是逃不出去的,可是又不愿意他知道我的境况来救我。
龙成天的目标,是我,还是他?
我抬起头来,也许是他。
第九章
愣了一下,床前不知道何时跪了一个人,正用热切而悲哀的目光看着我。
「小……陈?」我喃喃的说,手放了下来,「你也……来了。」
他飞快的磕了一个头,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白公子,我是原来五皇子府的家生奴才,后来进了宫,服侍明公子。」
我的目光慢慢有了焦距,「明宇?」
他点头说道:「后来白公子出了冷宫,我有幸来服侍您,也不敢不尽心尽力。」
我抓住他话里的重点,「那时是谁让你来的?龙成天?还是明宇?」
「公子……您现在和明公子在一起?」他轻声问。
我闭上嘴巴,冷然的看着他。
「您防备我是应当的。」他膝行几步,凑近床边,「可是,我有些话想和您说。」
我看着他,小陈自顾自向下说:「明公子那个人什么也不说,总是那样,吃什么苦也都不说。从我刚见到他的时候就那样,我自幼净了身在王府当差,皇上救明公子的时候,他一身上下的伤。
「一开始皇上,啊,那时候还是五皇子,对他并不看重,他过的很不好。旧伤反复发作,缠绵病榻,府里的人势力之极,没人管他死活。」
他面有难色,停了一下再说:「白公子,你看到过明公子肋下的那条伤没有?」
我有些呆滞,是有一条很长的伤痕,浅白的,虽然愈合的差不多,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当时一定伤的很重。
小陈接着说:「当时他一身上下全是伤,肋下那道伤口狰狞外翻,血肉淋漓,可怕之极,高热四天都没有退下去,我当时用冷水替他抹身,心里怕的要命。明公子他和你说过这些没有?一定没有说过。」
我茫然而震惊的点头。明宇他把这些都轻描淡写一语带过,我完全不知道。
「还有……」小陈垂下头,声音噎住。
我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还有什么比这些更糟的?
「明公子,相貌生的好……」他艰难无比的说出来:「引人觊觎……当时他重伤未愈,难以抵抗……」
我一下坐起身来,小陈不敢抬头。「后来我拼死去闯书房告诉五皇子此事,他严惩了那几个侍卫,请人来给明公子治伤……
「我身贱言微,后来有几次触怒主子,都是明公子相护,他待人是真的好。虽然我也能看出他心事重重,和皇上之间也并不单纯……但是小陈人笨,就只知道,明公子待我好,我自然也要待他好……」
我惊得呆了,眼睛睁得圆圆的。明宇一个字都没说,他……明宇不说,我也不问。
我一直不敢去问明宇那些细枝末节,怕问出一些我害怕的、不敢接受的内容。
怕他与龙成天其实两情相悦过,怕他对我不过是亏欠、补偿、利用的心思,怕我们的相守会因互相了解了而不能继续……
我觉得胸口闷闷的痛起来,像是一把钝齿的锯子,慢慢拉过去,又拉过来,伤痕越发明显,痛楚越来越深。他只让我看到完美,我于是也只看到完美。
小陈低声道:「若是公子你决定和皇上回宫,这些话,就当我没说过,您也没听过。若是、若是您打算要和明公子相守终身,请您千万千万,要好好待他,明公子经历太多苦难,却不会对人言讲。
「这种性格的人是最最吃亏,旁人看他聪慧高洁,哪里知道他心里有多苦……后来皇上登基,给他用了药,他内力尽失不说,原来他练的功夫的寒气反扑,时时承受阴寒侵体之痛……」他忽然停下不说,转头看向舱房的门口。
龙成天面色如水,静静的立在门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小陈脸上毫无惧色,转过身向他磕了一个头,「皇上,小陈自知道是死罪,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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