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风唔了一声,托着下巴坐在贾琏对面,又问道:“那,贾兄心里可觉得厌恶么?”
贾琏想了想,蹙眉道:“要说是厌恶,倒也谈不上,只是觉得有点……怪异。”
洛风道:“贾兄可是因那人是个男子才觉怪异么?那若是他为女子,这样骤然露了情意,贾兄可否能觉得顺理成章些?”
贾琏想了想,又摇头道:“大概也是不能,我心里一直将他视作知己朋友,如今忽然间要问起我对他有无好感,这……太突然了。我觉得我心里头一丁点儿准备也没有,我又不是柯南,没有那么良好的心理素质啊!”
洛风皱眉道:“什么南?”
贾琏摆了摆手,道:“不用管什么南了,我现在该如何是好啊?这事儿我又不能与旁人去说,只能同你说说了。”
洛风和贾琏面面相觑,静默了片刻之后,洛风才问道:“那,若是贾兄并无此意,直言不就好了?我瞧着那位公子,看起来也是个很明理的人,应当不会勉强贾兄的。”
贾琏问道:“可是,他也没有同我明说,若是我就这么过去讲了,是不是显得有些怪异?”
洛风干脆道:“那就更简单不过,贾兄避而不见就是了,待回京之后,再慢慢疏远,日后不相往来,不就得了?”
贾琏闻言怔了怔,一时间没有说话。
洛风见状心中忍不住笑了笑,试探道:“贾兄想想,若是往后再不相见,心里可会觉得有些不适么?”
贾琏只觉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沉下心思静静想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确实有几分不舒服。”
洛风笑道:“如此看来,你便是对他未生爱意,心中也是颇为在意的。其实依我看来,情生无痕,与其躲躲闪闪,倒不如顺其自然。”
贾琏问道:“什么叫做顺其自然?”
洛风道:“就是坦然受之,这男子之间的情爱,不似女子,两人都应豁然才是。只是就我瞧着,那位公子,对贾兄也是极为在意呢。”
贾琏听了,心里头竟跳快了几拍,支支吾吾的问道:“你……你为何这样说?”
洛风笑道:“昨儿个贾兄拉着我的手时,那一位公子的目光,可是极为不快的。依我看,贾兄是很得他看重的。”
贾琏捧着腮帮子,眼角耷拉着慢慢道:“但是就算他喜欢男人,也不该对我有意思啊,他身旁那些朋友,个个钟灵毓秀,天资聪颖。便说他自己,那也是百里挑一的难得俊才,怎么会这么不开眼瞧上我呢?我这身无长物,家中连女儿都有了,又不是什么青嫩少年……”
洛风宽慰道:“所谓众口难调,贾兄如何能知道旁人的心事?说不准他眼光独特些,就喜欢贾兄你,也不是什么怪事。”
贾琏听了哦了一声,半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狐疑道:“你这是真心夸我么?我怎么觉得听起来如此奇怪。”
洛风笑道:“自然是夸奖了,这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贾兄难道不明白?”
贾琏道:“我当然知道,但是……哎,怎么你对这男子相恋这样惊世骇俗之事,竟然如此……如此……”
洛风见他话语踟蹰,索性替他说完,“贾兄是想说,为何我毫不惊诧,也不加鄙夷?”
贾琏点了点头,只听洛风又道:“那是自然,我便是因着这点子事情,才从家里搬了出来的。”
贾琏一愣,脱口道:“你也是个基佬?”
洛风啊了一声,诧异道:“鸡什么?鸡老?那是何物?”
贾琏恨不得封住自己的嘴巴,一激动就开始胡言乱语,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丢,尴尬的摆了摆手,摇头道:“没……没什么,还是我家乡话。你喜欢男子的事情,被家中知道了?那你爹还许你在镖局中押镖啊?”
洛风道:“并非是我爹知晓,而是我从前对我一位表哥心生爱恋,他寄宿家宅,却厌弃我的情意,对我避而不见。我觉得留在家中,也是平添伤怀,便索性搬了出来。如今自个儿一人,倒也十分自在。”
贾琏听他说的虽然轻描淡写,可是当初单恋未遂,又被人厌弃,想来也是十分心伤过一阵子的,不免同情道:“那你如今可是对他仍然痴心一片,所以才不愿归去?”
洛风笑道:“哪儿会呢,他如今早已娶妻生子,我对他也不过是一时痴恋,如今再无其他了。不愿回府去,也是不想我娘日日催促亲事,徒增烦恼。”
贾琏闻言了然,像洛风这样的,大概就是纯gay,他当初在酒楼同自己搭讪,不会也是看上自己了吧?
不是吧?贾琏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己这个样子,气场有这么gay么?
洛风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拉下他的手笑盈盈道:“怎么,如今连我的心意也猜透了不成?”
贾琏觉得被洛风抓住的手,鸡皮疙瘩顿时都冒了起来。
洛风盯着他瞧了半晌,忽然哈哈笑道:“同贾兄说笑罢了,贾兄虽然模样俊俏,却不是我所钟情的。说起来,我方才握住贾兄的手,贾兄便如此不适了,那一位公子同贾兄举止亲密时,贾兄可曾觉得有何不适么?”
贾琏一怔,想了片刻,诚实的摇了摇头。
洛风笑意愈浓,道:“如此看来,那位公子心愿得偿,不过是早晚的事了。”
贾琏道:“你……算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觉得跟你说了这事之后,反倒又遭你调戏了一通……”
洛风道:“你大清早便赶了过来,只怕他如今正候着你呢,你在我这儿待得久了,若是他再带人寻过来,可别踏裂了我这儿的门槛。”
贾琏趴在桌子上不愿动弹,道:“我如今纵是回去了,也不知该如何同他去说,相见亦是尴尬,倒还不如等他睡下了,我再回去的好。”
洛风道:“你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躲得过一时,还躲得过一世么?”
贾琏哀嚎道:“我也知道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但是我现在着实害怕啊!”
洛风看着他问道:“你怕个什么,还怕他将你摁在床上,强了你不成?”
贾琏脸上顿时红了,磕磕巴巴的抬手道:“快……快别说了。”
自己本来就爱想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洛风再这样一说,更要脑补个没完没了了。
忽然间脑子里就冒出了胤祥那会儿赤着上身的样子,精壮的肌肉和有力的臂膀……
……救命啊……
洛风笑着摇了摇头,起身道:“既是这样,那就不妨在我这儿用饭罢,我同贾兄也是难得投缘,正想和贾兄再多聊聊。”
贾琏正有此意,闻言忙道:“如此就叨扰了。”
于是,便顺水推舟的在洛风这儿用了午饭,日落西斜,又到了用晚膳的光景,洛风知道贾琏的心思,也不催促,笑着留他下来共饮一杯。
“上一回在酒楼中,贾兄推说了过去,如今是在自个儿府上,不必诸多顾虑,贾兄可愿煮酒闲话么?”
贾琏笑道:“今日已是耽搁了洛兄弟不少功夫,如今自然不能再多加推脱了。”
洛风将饭菜摆在了院中,两人共饮一杯,晚霞如烟,花香袭人,洛风言谈风趣,贾琏亦是暂且忘却了烦忧,这一顿饭吃的实在是宾主尽欢。
用罢之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子闲话,喝了两壶茶下去,贾琏瞧瞧天色道:“实在是不早了,今儿个多谢了洛兄弟,来日有空,再由我做东,好好请兄弟一次。”
洛风笑道:“贾兄不必客气,夜路难行,我还是送一送贾兄吧。”
贾琏心想,就你插筷子糊弄人那功夫,将我送回去万一回来再遇上什么歹人,只怕你自己遭殃。总归如今天色还不算太晚,贾琏便拱手道:“不必了,我自个儿回去便是,洛兄弟早些歇息罢,切记掩好门户。”
贾琏自洛风府上出来之后,也不知胤祥派出来跟着他的那几人已在府外侯了一整日,一路回了府邸之后,门房见了他竟舒出一口大气,而后便见安顺应了上来,同贾琏低声道:“大人这一整日是往哪儿去了?可让爷好生挂心惦记,虽说乱党已除,可若是再出什么岔子纰漏,这可……”
贾琏忙道:“十三爷已经睡下了吧?那我就先不过去请安了,安总管多多担待,今儿个是去见一位友人,也并未在外头待着。”
安顺道:“今儿个府上出了些事情,爷还未睡下呢。”
贾琏惊诧道:“出什么事儿了?”
安顺小声道:“爷今儿个白日里,审问乱党之时,险些遇着不测,可是将咱们都给吓坏了。”
贾琏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慌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可是受伤了不成?十三爷如今在哪儿?”
他这样一连串的问出来,安顺只道:“十三爷如今就在房中,刚喝了药,大人您……”
贾琏一把放开安顺,快步沿着回廊向后走去,心里怦怦跳个不停,手心也有些冒汗。
安顺既然说胤祥刚喝了药,那必定是受伤了。
怎么会……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他有那么多侍卫亲兵,总不会伤的厉害吧?
可是……若不厉害,怎么会折腾到这个点儿还没歇下呢?
一路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胤祥的房门前,贾琏深吸了口气,抬手敲了敲房门,胤祥沉稳的嗓音自内传出,“进来。”
贾琏推门而入,只见胤祥抬眸望来,面上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站起身来,走到贾琏面前,沉声道:“出去了一天,如今还知道回来么?”
贾琏忽然间觉得左眼跳了两下,刚想往侧边站去几分,便见着胤祥伸出手来,将房门掩了起来。
这……
贾琏往右挪了几步,从上到下把胤祥瞧了一遍,心中觉得有些纳闷,看起来怎么不像受伤的模样?
胤祥似笑非笑道:“怎么,话也不会说了不成?”
贾琏迟疑道:“下头的人说,十三爷今儿个仿佛受了伤?”
胤祥挑眉道:“受伤?哪一个说的?”
贾琏道:“安顺说,十三爷险些遇了不测,刚刚,还喝了药……”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胤祥笑道:“哦,安顺说的倒也不假,白日里是出了些岔子,不过没什么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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