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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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折-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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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又有一只手从脊背慢慢滑下去,在什么不得了的地方轻轻按压,忘舒一惊,就这一瞬间抓住一丝清明。
“啪??”就这么看他脸上浮出一面掌痕,佝偻着身体往回缩,越缩越后悔,越缩越不敢抬头,可也不愿意就像刚才那么下去。
 二人都愣住,只一瞬间他便又伸手过来。看那一双手渐渐靠近,不敢去迎,也不想后退。
“没事,没事,是我太急了。”被他揽住腰披上衣服,身体的热度还退不下去。
“你不愿意,我不迫你。”他这么说,声音却依然喑哑难辨。
“嗯。”忘舒淡淡地应,还要侧着脑袋去看他的脸,他依然笑着,眼里那些深邃的东西亦渐渐淡去。
小炉里还升着轻烟如雾,榻下的花猫挑了一只眼皮儿朝四周看看,复又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
“忘舒,今年她的生辰,我可不可以一起祭拜?”崔小侯揽着怀中的人,迟迟不肯放开怀抱。
“嗯。”声音慵懒的如同叹息,却终于是个肯定的答案。
崔小侯笑笑,眉梢眼角都是餍足的神情,窗外的日光照进来,暖洋洋地折成七彩落在罗帐上。
“那我明年入祠堂拜祭,你肯不肯与我一起?”良久,崔小侯才复又开口,却再没人回话。
低头,看他额前的碎发遮了眼睑,呼吸均匀而平稳。一双长睫在眼下投出两扇半月,水红的唇瓣嘟着,正睡得安然。
一手捧着他侧脸,在这静谧的时光里影成一副淡染的画,终于是伸手就能触及的面容。
一晃眼,心底便隐隐一阵发酸,只觉这一刻至近至远;俯首在他唇上淡淡一吻,只觉这一吻至深至浅。


 

   第四十五章 此心过万山 '本章字数:2005 最新更新时间:20130114 23:34:26。0'
 
 七公子张小山突然说要回家乡娶媳妇,张母病重,临终前非要张罗着他回家娶一房媳妇。
七尺的汉子居然对着崔小侯红了眼眶,这是将他从南街渡口带回来的人,日子久了,便愈发不舍。
当初纵是知道这样背了常伦,却还是憨傻着要跟他走。那时崔小侯对他说,不是玩笑,我是真的要对你好。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就是沦陷,终那时他还没想过,自己终有一天要离开。
最怕的是崔小侯开口留他,最怕的也是崔小侯就那么平静地放开手让他走。
从看到那白衣公子时他就知道了,该来的终归要来,舍不得也要舍得。阿娘说要敢作敢为,他敢应了当初那份好,就敢在此时潇潇洒洒地离开。
崔小侯真的不言语,不开口留他,也不开口送他走。他揪紧的心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松开,慢慢归于平静。
总会有新娘子穿着大红的嫁衣嫁到张家,他会在洞房的烛火里仔细而温柔地端详那张容颜,他与崔无欢不同,甚至相去千里。
他走那天早上崔小侯还来送他,渡口的小船张着乌篷,坐进去倘若不点灯便一片漆黑。
“小山,以后好好待新娘子。”崔小侯站在渡口冲他微微地笑,他说,其实眼里也有不舍。
“嗯。”他回头再不敢看,心身都越去越远,随着水波荡漾开来。
船夫的号子就这么响起来,这就像当初他仰天喊出这么一嗓子,便引了高头大马的侯爷回头,一身红衣潋滟,艳阳里冲他勾首一笑,然后问他,你可愿意跟我走?
就是这么一句话,此时却在耳边重奏,愈发的听不分明。渡口的他还在微微地笑,不敢看却又舍不得不看,纠结中他便在视野里渐渐影成一个小点儿。
就这么结束了,他想,全当做一场无暇的梦,一点一滴碎在记忆里。
崔小侯在渡口待到傍晚才回府,全当做一场纪念,看那船只在碧色的波光里越去越远,真真正正再放下一段倾心的情感。
忘舒还在屋里煮茶,推开门那篆香味儿便散过来,那背影亦如一缕烟般清瘦飘渺。
崔小侯几步走过去就将人揽在怀里,他们的从背后贴过去,忘舒略惊了一瞬,回过头看他,顺手捏了茶碗送到他嘴边。
“菊花茶,我自己做的。”忘舒说,手腕一扬那半碗茶水便全入了喉。
甘冽的味道,夹着微苦的味觉,一路蔓延到舌根。崔小侯笑笑,啪叽一声亲在忘舒脸上,忘舒也不躲,拍拍他揽在腰间的手,而后将茶盏置回桌上。
崔小侯不松手,忘舒便任他抱着,他索性在桌旁坐下,将忘舒揽在腿上抱得更紧,忘舒微挣了下没挣开,便随他去了。
忘舒随手在桌上拿起一本旧书去看,指尖捻着书页翻过,便不顾身后的人自顾自看起来。
就这么映着烛火看下去,两个人却在墙上影成一方影儿,这时刻太安静,崔小侯嘴角一直挂着笑,勾着头去蹭忘舒耳侧,顺便瞄两眼忘舒手中的书册,忘舒却不管他,一字一句读的安然。
崔小侯时不时捏了小碟里的核桃送进忘舒嘴里,手指在水红的唇瓣上蹭了一次又一次,忘舒次次张口接了,却不斥他的不正经。
良久,忘舒有些乏了,伸手拾了竹签拨弄烛火,崔小侯却先他一步握住他手。
“忘舒,他们都要走了。”温热的气息扑进耳里,惹的四处轻痒。
“嗯。”忘舒终于合了手中的书回头看他,看那近在咫尺的眉眼,无论怎样平静严肃的神情,都透着一股子抹也抹不掉的妖冶。
不由自主便伸了手抚上去,顺着他眼角的轮廓,一点一点滑至唇角,却始终不发一言。他知道崔小侯是在问他要一个真正的承诺,可惜了,他从来不信承诺。
就像她,那个清茶一样美好的女子,守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抱着想念枯死,似一树未开的花。忘记比思念长久,怕给承诺,也怕要承诺。那承诺总是催化了遗弃的开始,就像当初他刚刚给过一句承诺,便毁了她的一生。
所以要承诺,他不能给,也不敢给,承诺就像诅咒,再真挚,消磨到最后,也成了鲜血淋漓的枷锁。所以他只信现下的,他动了心,也只是动了心,却并没开始相信永远。
崔小侯突然就笑了,眼尾更是高高挑起。
“你现在不走就好了。”崔小侯靠过去,捉住他在脸上轻抚的手指,下巴搁在他颈窝里。
忘舒也笑了,一个小酒窝在颊边浅浅地浮出来,这句话他也问过,是谁上次捏着他下巴非逼着他点头,见他点了头便生怕他反悔是的要逃跑。
“嗯。”笑意到了嘴边还是这么一声嗯,其实太多东西都不必说出来,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一颗心都过了万山。
 忘舒转过头去,背后传来的温度叫人倦怠,崔小侯还捏着他的手。忘舒笑笑,轻轻动动手指,崔小侯便在他那只动过的指尖轻捏。
就这么童心大起,两个人都逗弄的不亦乐乎。
桌上的烛盏跳了跳愈发昏暗,忘舒终于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乏了?”崔小侯又在耳边吹气,那倦怠的意味便更浓,搅的人神智更加不清明。
“嗯,该睡了。”尾音带了浓重的鼻音,忘舒耷拉着眼皮儿往后靠,正抵上崔小侯温热的胸膛,全没发现自己的话有何不对。
“呵,忘舒,你这是勾引。”崔小侯轻笑着勾住他的脸转过来,一下一下轻啄他鼻尖。
“唔。”忘舒咕哝一声,猛地失重便被打横抱起,下一瞬床笫的柔软便在身下。
崔小侯依旧轻笑,看他慵懒地侧过身子去,长发散了一肩,在灯火不明里散着浓郁的微光。
叹口气为他掖好杯子,道一声好梦,昏暗里挑灭了烛盏。
忘舒也不答他,自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直至罗帐散下,身边那熟悉的气息便在似梦非醒之间越去越远。

 
   第四十六章 落花人独立 '本章字数:200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116 18:28:22。0'
 
 忘舒的左眼也渐渐有了模糊的影儿,舒戚慕翻了太多的医术,忘舒也喝了太多的药汁儿。
十月中,陆诩来与忘舒辞行,说是家里的规矩,来年开春要参加科举,于是年前就要赶回去祠堂里祭拜一翻。
他来时忘舒正与崔小侯在园儿里坐着,一张古琴伏在案上,久了,崔小侯还要将忘舒指尖捏在手心里替他回暖。见了陆诩过来,忘舒正欲起身相迎,崔小侯却不着痕迹收手,将忘舒腰身儿揽进怀里。
陆诩怔住,忘舒面颊微红,回身推他,他只是勾着嘴角笑笑,偏是不放开手。
“坐吧。”崔小侯袖袍一挥,便有近厮持座而来。
陆诩坐下,忘舒亲自捏了茶碗儿给他,却被崔小侯一把截住送至陆诩面前。
这么半个时辰的坐立难安,忘舒颊上依旧挂着淡淡的酒窝,一字一句说着子言当路上小心,盼君如意的话。陆诩却一句都听不清晰,眼里全是崔小侯勾着嘴角邪魅的笑,和他揽在忘舒腰间的手。
“忘舒……”很想开口去问,可到了最后依旧是欲言又止。
忘舒浅淡的笑着看过来,就连崔小侯也挑了眼皮儿看他。索性如此也罢,后半截儿话就这么吞进腹中。
“没什么。”到最后也只能自圆其说,挑了寡淡的笑看过去。看那近在咫尺的眼,如今却泛着墨蓝的光,很陌生,也再不可及。
起身告辞,不期然看见忘舒眼中关心,于是想这样也就够了。他要起身相送,好容易拍掉了崔小侯揽在腰间的手。
朱门红墙,忘舒倚在门边向他轻轻地笑。
“路上小心,来年还与你同饮。”忘舒这么说着,他便霎时想起了那个无风的月夜,渍满了酒香,满载着着铺天盖地的餍足。
那一日,他第一次和忘舒说我喜欢你啊,或者也是最后一次。想到此处便自嘲的笑笑,或者翻转一个方式去思量也好。那日如梦,早晚也成了旧痕,于他,便能不痛不痒莫失莫忘。
可惜了,想是一回事儿,做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儿。最终从衣袖里掏出一副卷的细细的画,未曾装裱,朴素一如未染的宣纸。
笑着递过去,不期然看到他一双意外的眼。穷图之时那隐的很深的感情再无法自持,纸上一方远山,笔锋几转,至下方竟不似平常那样大片留白,该留白处却工笔描了一袭白衣。
当时就这么看着画着,他一颦一笑便恍然间全在眼前走马,细致的眉眼,又觉得笔下生花都是污了他的灵,可还是抑制不住要画,画在纸上,也印在心里。
忘舒就这么蹙着眉看他手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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