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生一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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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生一剑知-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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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性……
暮色如同浓墨入清水,谢长安在庄里一路奔走不过三刻,天色已有昏黄寸寸转黑,长长的连廊上,有执灯的丫鬟挨个点亮写了苗字的纸糊灯笼。借着夜色掩盖,谢长安站在院外的一处墙角,左脚在墙角轻点,人犹如蝙蝠一只无声腾起,一片树叶似的轻飘飘落在飞檐羊角青色瓦片铺就的屋顶,他矮了身子在屋脊上轻走,走到之前丫鬟们进出的房屋顶蹲下。
谢长安轻缓的将瓦片掀开一条缝,眯了眼望进去,屋里都是蜡烛昏黄的光,听得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说道:“……若是不合我意,你便替我将那人打下擂台,我便答应帮你,如何?”
答话的是个男人,可那人声音极低,谢长安只听到略为嘶哑的含糊嗓音,字是一个都没听到。这女子,便是苗小妆无疑了,可她的闺房里,怎么会有个男人,貌似这苗小妆,还在要求这人帮她去打擂台,她才肯帮他,帮他干什么?两人之间有什么交易不成?
谢长安本来就闲极无聊,这下发现了一个秘密,立刻起了兴趣,忙不迭的将耳朵贴上豁口,就听苗小妆些许不悦的嘟囔:“这是交易,你有什么好为难顾忌的,你就是赢了,我又不会赖着非要嫁给你,只管走便是。”
又听那嘶哑的声音说了两个音节,谢长安还是没听清,猜想应该是应下了,因为苗小妆说就这么定了。谢长安听见门吱呀一声响,猜测这人应该是要走,苗小妆一定会送至门边,趁着这空档,他连忙将瓦片掀开一些,以便看清等下折回身的苗小妆,听这声音挺悦耳,人长的应该也不差吧?
一切大抵如谢长安猜想,苗小妆关了们走回来,谢长安这才看清了真面目,是个清秀高挑的美人,长相不若贺冉冉娇妍精致,却有股冉冉没有的沉着幽冷气质,比之不差,一个娇若牡丹,一个稳如幽兰。
谢长安就是心里痒,还带些孩子心性,别人越要藏着掖着,他越想扒拉出来,等扒拉完了,也就释然了。他得出一个略为舒心的结论,万里兄终于不必担心他未来师嫂配不上他丰神俊朗的掌门师兄叶清蟾而不停的自欺欺人了,他转身就想回房,扭头的瞬间眼角却扫到了刚从苗小妆房里出来已经走到院门口的那个男人的背影。
夜色里他也看不太分明,只是就着院门口悬挂的俩个灯笼的光匆匆扫了一眼,那是个身量瘦而高的男人,一杆脊背挺直如松,只是不太分明的一眼里的一个背影,连长衫颜色都定不下,谢长安却差点失声大喝一声“秦望昭站住~~~”,好歹是记着自己正贼一般的蹲在人家小姐的闺房~~顶上,将大喝憋在了嗓子眼,他正待细看那人到底是不是秦望昭这恶人,那人长腿一抬转过院门便不见了,谢长安只看到一截黑色布巾在夜风里扬起飘荡,转瞬也消失了。
谢长安怕惊扰了屋里的苗小妆,小心翼翼的退至屋脊边,这才运起轻功飘落在院外,四下张望寻找,刚刚那人,却不知钻进了这三道门的哪一道,谢长安随便挑了西边的门追出去很远,没追到。
谢长安屈着一条腿倚坐在无人经过的连廊上,扭着头回想到,那截黑布,貌似是那人脖子上围着的布巾尾段。他没追到人,心里憋闷,于是开始愤愤的抹黑这人,大热天的,围个布巾作甚~~~唉,怕是自己看错了,秦望昭那刻板无趣的木头人,怎么会来凑这种热闹?
他正要起身的一瞬,脑子却闪电般掠过一个猜想,苗家擅使毒,秦望昭在寻蜀葵,那人,会不会,就是秦望昭……


、第 6 章

何万里发现,谢兄这两日不只有些神神叨叨,还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早起漱洗后去饭堂,谢长安揪长了脖子前后左右看来望去的,偶尔站起来沿着大堂溜达一圈,频频引得识与不识的江湖人侧目。他明显是在找人,你要是开口问他吧,他就立刻埋下头,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下箸如飞,拿虾饺小点将嘴巴塞成一座山包,那筷下的精准无比,总是能在嘴里咽下上一口的瞬间接上下一口,愣是没有答话的空隙,见他这样,何万里也就识趣的不再问,只是这心里的疑问倒是跟发了酵的面团似的越捂越大,谢兄浑身都是迷啊。
早饭过后,总是走着走着人就不见了,任何万里怎么盯梢怎么留意,他总是能溜的悄无声息,何万里只恨不得自个就是谢兄腰间悬着的那个葫芦,他走哪跟哪。等要再看到人,总是要第二天清早,直将何万里这个爱打听的憋得恨不得挠穿了两屋之隔的那道墙。
谢长安心里不爽利,是以连最平日里感兴趣的江湖趣闻也不愿打听了,他这两日,都快将苗庄屋顶的瓦片翻个遍,哪个院落挨着大街,哪个方位是厨房,他都摸得一清二楚,可就是没找到秦望昭。
初六那晚他回房躺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会儿觉得床板硬,一会儿觉得胳膊酸,一会儿觉得有虫子爬,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床板都能给他搓去一层,最后好歹是安生了,爷不睡了还不成么~~被子掀在一旁,两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摆脚,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满脑子都是那个挺直的背影和五年前叠苍山顶的那张惹人厌的木头脸,他不知哪里来的笃定,那人,一定是秦望昭。
谢长安拧着眉头一副沉思状,觉得秦望昭于他,那一定就是前世结下的冤家,于是一对眼,相看两厌。在他还是小乞丐,甚至更久之前,沉着脸一脸嫌弃的怒喝着让他滚的人,对他恶言相向的人,他都是转头即忘,他心里算的清明,为了这些无关痛痒的人愤怒生气不值得,他要过得比谁都快活,哪怕他是街上要饭饥一餐饱一餐的乞丐。唯独对着秦望昭,他那些洒脱大度的开明完全匿了行踪,横看竖看怎么看,都觉得那张脸配上那个“滚”,跟撮小毛刺扎进皮肉似的,不太痒也不太疼,就是让你有种恨不得放下周身所有事物来剔出的感觉,说是如鲠在喉也不过如此,恨得牙槽根都是痒的。
谢长安未离王府的时候,一直琢磨着再碰上秦望昭,他要在某个特定的场合,亲口将这一声“滚”原封不动的还给秦望昭,至于这场合千万种,最终目的都离不了让秦望昭低眉顺眼的心服口服。可他等真碰上,倒是将一切报复忘得干净,他正是无聊至极,秦望昭就出现了,他立刻跟发现猎物的狼似的,现下正一门心思、寝食不安的搜寻着秦望昭的下落,心里疑问不断,秦望昭想干什么?他声音是怎么回事,受伤了不成?他躲在那个疙瘩里?爹他们在附近么?
谢长安恼怒的拿翘着的脚踢了一把床顶,脸上全是恶狠狠的神色,呸,对上秦望昭,他一直落在下风,要找人的时候,总是找不到。哼~~你倒是躲的再好些,过两天,你不得出来么,小爷寸步不离的守着擂台等你就是。
在众英雄豪杰久仰佩服恭维着的热切盼望中,初九总算是到了。
初九这日,天光大好,用来摆擂,再好不过。
大红的缦布木台,不做后幕前帘,方便四周的做客看得更清,边角钉上半人高的木桩,拿腕子粗的麻绳连着系了,四方各作一台阶,便是入口了。不过对于尔等江湖儿女,这台阶那就是形同虚设了,甭管您是翩若惊鸿,或是扑腾如鸡,都得飞身着落上台去,任谁也拉不下面子众目睽睽之下爬上去,会在场的人士笑掉牙。
围着擂台三四米开外,前排置了桌椅,供掌门之流入座,后头的只得椅子,是随从徒弟们的位子。
招亲大会定在巳时,可不到辰时三刻,谢长安便被何万里投胎似的拉着奔过来,他本来还取笑何万里时辰过早去了也是白等,谁知一踏进前院,黑压压的一片,众人早已就位,立刻闭了嘴。
何万里拉着谢长安寻了青竹派的位子坐下,一边喃喃念叨,忧心不已的模样,掌门师兄怎么还不来,莫不是又迷路了,早知这样,就不该听他的云云。谢长安被他咕噜的眼皮打架,他这两天有些魔症,白天忙着翻瓦片,到了晚上才得空发泄一下寻不到人的憋闷,一激动起来踹两脚床顶捶两下床板,整宿不睡,索性直接趴上了桌子,在闹哄哄的会场里打起盹来,他淡定的要命,知道打头阵的往往都是半罐子,压轴的总是最后才出来,秦望昭一时三刻不会现身,他不急。
何万里自顾自说完一低头,顿时气的七窍生烟,怎么认识的一个两个的都是爷,他师兄不着调也就算了,他习惯了,可谢兄怎么也这样,大会在即,他占着顶好的茅坑,偏偏不拉屎,多少人想坐上这个视野开阔的位子进一步观摩武学路数,他居然睡的着……
到了巳时,苗家现任当家苗仁带着女儿苗小妆走上擂台,身旁,还跟了个鸦青衫子脖子上围着同色布巾的高个男人,众人以为是随从,匆匆扫一眼知道台上有这人,便将目光投向主家苗氏父女,没人注意这男人一双纯黑沉寂的眼睛悄然打量过全场。
苗仁是个气质儒雅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量中等偏瘦,着一身草黄色绸缎长衫,先是拱手对着大伙道声远道而来辛苦各位,再是谢谢大伙捧场,最后才拉了拉身旁一身白色短打的高挑美人,说是小女苗小妆,跟大伙打个招呼。苗小妆台前亭亭玉立,英姿飒爽的一拱手,道声各位好汉多包涵,沉着又不娇蛮,大气又貌美,一身爽利的江湖儿女气,顿时博来一大片的叫好声。
何万里对着小师弟挤眉弄眼的臭显摆,看看看,师兄说的没错吧,苗小妆是个美人,他本来准备唤醒谢长安也来仰慕仰慕苗小姐的风姿,一低头又觉得火气不打一处来,这厮睡了足有一个时辰,动也没动过,索性不管他了。
苗仁接下来简单宣布了比赛规则,客人们自行比拼见高低,余下最后优胜一人,要与苗小妆比一场,赢了他女儿苗小妆,便是他苗仁的未来女婿,比赛双方皆不得伤人性命点到为止之类。苗仁笑着端起棒槌捶了锣鼓,响亮一声,比赛便开始了。


、第 7 章

谢长安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好声醒来,睡眼惺忪的眯着眼从埋着的手臂里拔出头,下巴搁在小臂上,雾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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