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曲待谁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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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曲待谁欤-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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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哪里还顾得上与未来妻子的唇齿相亲,少年天子落下一声“朕不喜欢你的眼睛!”便落荒而出。


、17、就是红楼掩面人(上)

合卺宫里的枝头桃花早已七零八落,絮絮落红,徐徐随风盘绕低徊,落于庭阶便铺成一方艳色绒毯。不时有婆娑作舞的花瓣落于树下少年的发梢、肩头,他也不伸手去拂。依旧是寻常男子的白衣素带,依旧纤瘦如一片薄纸人儿,也依旧在读那一卷早已读了千遍有余的《妙法莲华经》。
似不忍打扰少年读书,一院鸟雀不喧,这废宫便寂无一声。唯有一对极为罕见珍奇的金红色芙蓉鸟不断在他读书的案子上跳来跳去,喳闹得可以。
落了朱漆的宫门忽而被悄悄推开,门外鬼鬼祟祟探出个人头,极是谨慎地往里张望着。
“近些日子这合卺宫实是热闹,多少年也未见有这般往来络绎。”杞晗冲那探头探脑的人影微作一笑道,“敢问吴公公,这又是为小王送什么来?”
门外人听了这话,一边躬身作揖一边往前移步,浑似打滚般一骨碌地进了来。原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公。吴笙作出一个媚笑,只说,“温大人有请佋王爷过府一续。”顿了顿,面上的谄笑更盛几分,“车马齐备,宫门的守卫也都作了疏通,王爷大可放心随奴才同去。”
“温大人……”薄唇似展了个极浅的笑,杞晗复垂落目光于手中卷册,不冷不淡地说了声,“病得笃,去不了。”
“非是奴才要学这啼鸟饶舌调唇,”吴笙转了转眼眸,往案上叽喳跳跃的那对芙蓉鸟溜去一眼,又神色极是暧昧地望向了杞晗,“纵然王爷心性淡薄,不愿逐名趋势,多少也该学着自保。这有些机会……”往前走上一步,压低了音量道,“可是千载一遇……”
握着卷册的手收得紧了些,半晌沉默过后,杞晗微一点头,似自言自语道,“既是国公有请,如何不能再推诿不见。”吴笙方想开口说此温非彼温,突地也作了个了然神色,识趣儿地把话咽了下。
候于宫门外的轿子被黑幔遮得严严实实,丝毫不打眼。杞晗见几个轿夫之间“咿咿呜呜”地比划着手势,惊觉这些人尽全是哑巴,心道:他倒也谨慎。遂一展白袍,掀起轿帷坐了进去。
依稀可从轿子的摇晃折转中知其路径,似过了几折曲曲拐拐的隐秘羊肠,而后便该是入了寻常巷陌,所行通畅了。视线前不见五指,也没想法去撩开轿帏看一看,心头倒是一片澄明,想起那个连握他一下手都战皇不已的阮辰嗣,不由自顾自地面上露出个笑,可想起他眉目认真说出的那声“抱柱而亡”,又不禁隐隐觉得心疼,似锯齿轻磋,一会儿便能带出血来。幸而轿帏笼得密不透风,也无人能瞧见他这一会儿悲戚一会儿欣喜的,究竟是作何想。
又过了小半炷香时间,轿子由后门被抬进了温郎庙,轿夫们只抬手做了个比划,便也一刻不停留。几个驻于庙里的和尚见了,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后默不吱声,心道温大将军旧态复萌,许是被收了骨头后安分数日,到底本性难移,按耐不住地又从哪个官宦人家偷来一个美貌小姐。
待轿子驻了,一哑巴轿夫扶轿中人下得地来。杞晗抬眼一看,门楣正中高悬“大雄宝殿”的横匾,可望里一瞧,又觉非是一般的庙宇。缓缓踱进殿去,二十余根雕彩镶金、三丈有余的柱子坐镇内外围,各自擎天;凡是入目之物概是沥粉贴金,极为璨然富丽。再跨过一道楠木门,便见一个持缰立马、将军模样的金像屹于殿堂中央。
细觑这将军面貌,抬颌睨目,直鼻裁鬓,斜飞剑眉下长长嵌着一双摄魂夺魄的桃花眼眸;唇峰微翘唇珠分明,一侧唇角妖娆轻挑,一丝傲藐笑意因是自然流露。杞晗见之亦不免暗自嗟叹:好一个人间无俦的俊美郎君!想起了阮辰嗣曾和自己说过的事,于是多少猜出了些。
“王爷莫非真以为是我大哥想见你?”
他正仰望着那丈高的金身将军出神,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透出几分撩人笑意的男子声音,极似涧水天籁、环佩作响,悦耳至极——“温某诚意拳拳屡次求见,王爷却屡次以闭门羹待之。迫不得已,才使出了这个法子。”
“原以为是国公召见,不料竟是大将军。”杞晗慢慢掉过头去,望着那似殿中金像化凡而来的男子,微微启了个笑道,“这梨园教坊之中,多少闺阁香榻还痴痴候着将军,小王何敢叨扰?这便请准回宫了。”
回眸粲然一笑,当真生出万道金光,眩人眼目得紧。
只觉十余载时光竟似一阕曲终一梦方醒,眼前这分明已眉目全非的翩翩公子还是当年那个手执桃花的剔透模样。温羽徵微微瞠目怔了好片刻,方才道,“王爷知道的倒不少。”面上浮起一个全不快意的笑,声音听来也透着股酸劲儿,“合着阮大人不单妙手丹心,还是个话唠。”
庙堂外是一番艳阳美景,这大雄宝殿倒因开间宽广而凉意拂面。
见杞晗别过眼眸亦不作声,温羽徵又问道:“那古砚还使得惯么?”
“润笔蘸墨,本为消遣。”仍是侧脸相对,言语谦谨也疏离,只说,“不想竟劳将军这般费心,以如此稀世罕物相赠。小王自当感念在心。”
“我看王爷只是‘感念在口’吧!古有‘一骑红尘妃子笑’,今有‘千里驱驰鸟雀来’,羽徵为王爷做的,可不亚于当年的明皇取悦杨妃,”二人咫尺相距,几乎贴着他的脸面作了个笑道,“可这要见王爷一面,仍旧难如登天。”
眼眸轻垂,吐纳淡然如许,“奇禽古玩不过女子爱好,男儿要的,当然不止这些。”
“殊不知……王爷到底还要什么?”
沉默少顷,眸色发色俱比常人浅了不少的白衣公子仰脸一笑,似真还假地回视他道,“小王想要的,将军给不了。”
“这世上就没我温羽徵给不了的!”温大将军闻言已是大声笑起,下颌轻抬眉目昂扬,颇似不以为然,“莫说奇禽古玩,纵是杞昭的位子,若是王爷心头惦念,羽徵也可双手奉上。”
一言听罢,杞晗忽而轻嗽起来,边咳边说:“将军……万不可……万不可如此玩笑……”
一样的久病不愈,温商尧的瘦削面颊永远纸一般苍白懔人,可杞晗却因时常带有三分低烧,而面色白中透绯尤胜桃花。而现在因喘促气急更涨出一抹嫣然如醉的艳色,衬着那如画眉眼清秀面型,愈加惹得人十二万分想与他亲近。
“王爷的大舅父萧坚萧将军奉先帝之命屯兵二十万于西南开垦荒地,而今却以‘驻城守边’为推脱,屡不奉诏还京,不轨之心诚已昭然若揭。我曾与大哥说,只消让我点拨五万精兵即可将其清剿殆尽,可大哥担心我朝内乱将让虎视眈眈的羌人有机可乘,只得姑且对其放任自流……而王爷的二舅父萧乾三度出使漠北,最后一次却一去杳无音讯,说他命丧大漠的传言甚嚣尘上,可我总觉得,莫不是萧使节在与那些个夜郎小国谋划着什么……”低头玩弄缠绕于指尖的一缕青丝,它们于男子的掌心乖顺得仿佛待拨的弦线,“当年萧贵妃所出的四位皇子死的死、废的废,如今只剩下王爷一人独坐宫中韬光韫玉,待温某又是这般半遮半掩欲擒故纵,可否真的怀有一份惦念、一份心思?直要这天下‘物归原主’?”
每一个字都当得上让这废宫之中的佋王死上千回,可他倒始终盈着一阕浅笑淡淡听着,眼波清清皎皎,神情从容不迫,“将军捕风捉影字字鞭笞我心,又到底是要得什么?”
“我要的,王爷倒是给的了。”温羽徵倾□子再靠近于他,鼻尖隔着那柔软发丝轻触他的耳廓,却混不相关地问出一句,“你这身上……如何有女子的脂粉香?”
确有一股香气透过他的身体传来,淡淡悠悠,贯彻心脾。
“将军可闻仔细了……”杞晗微微一笑,忽而抬手扶着温羽徵的耳侧,将那已凑得很近的男子面庞往自己颈窝又轻推几分。绵绵香火衬映中的面孔愈显妩媚,声音也轻柔欲化撩人耳廓,“这究竟……是不是女儿家的脂粉香……”
“不似女儿家的脂粉俗气,倒似桃花香气……清雅馥郁,催人情动……”埋脸于温暖颈窝的俊美郎君阖起眼眸,以自己的面颊轻蹭轻擦对方脖颈,便又一面嗅着那淡淡染香的发丝,一面探手往他的面颊摸索而去。似滑过最细腻柔滑的缎子,几番温存流连过后,一手指尖又滑至他的唇角,稍作蹭抚即往里伸了伸,敲开他的齿扉,于齿端来回摩挲。
而另一只手则从身后揽向他的身体,自胸骨沿着腰际一分一分往下滑去。
感到被环得愈来愈紧,于是往后仰靠,落了些重量在对方怀里。上下两片轻薄嘴唇合得近了些,半咬半含,反倒将那喧宾夺主于齿间的一根手指锁了住。
一点软肉于他的指端轻轻舔''弄起来,竟似为那蔷薇枝茎上的刺尖狠扎一下,一阵好生疼痛而又难以言喻的玄妙之感自指端窜起,须臾便燎至全身。那双桃花眼眸此刻为情''欲所摄,浊了些,游弋在怀中人身体上的手更似得了号令般拔寨前进,大胆往下探去。
眼见那只手已逼至自己的两腿之间,原是一动不动、任其非为之人忽而伸手将其按了住,淡然说道:“只怕再留得久些,即要教宫里人发现了。”
指掌带力,强硬坚决,再不准许对方探下一寸。
情动已极却被猝然打断,温羽徵倒也毫不见恼。“无妨。便还是那句话,”眼眸轻眯,将手指自他齿间抽出,又抵于自己的唇前轻轻吮吸一下,一个极为蚀人魂骨的笑缓缓浮于这张俊美面庞,“求之而不得,最是教人魂牵梦萦,挂肚牵肠。”



、18、就是红楼掩面人(中)

温太后寿筵,宴请文武百官、各地藩王于朝堂。少年天子虽仍高坐金漆龙椅之上,却不得不挪至了一旁。众臣见温太后一侧身旁是皇帝,另一侧则是国公之女温子衿,当下各自会意。果不其然,酒馔齐备之后,待礼部尚书念完了那直教座下的秦开要打呵欠的祝寿文章,温太后便于笑谈之中言及了皇帝大婚将册封温子衿为后之事。
听得举座一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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