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作者:尘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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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 作者:尘似镜-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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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端韶没料到她旁侧还有个陌生男子,一时有些好奇,把手垂回身侧,笑眯眯道,“你又是谁?”
苏洵笑道,“陈小公子还请继续说,想必你站出来不是为了证实景公子眼神不太好这么简单的。”
陈端韶愉快地点点头,“你倒是朵解语花。我固然不是为了来给景萧声雪上加霜,可也并非是来雪中送炭。你们算你们的计中计,我懒得解,也解不完。但世间正义总得有人伸张,我陈端韶就来不自量力一把,如何?”
不等景萧声出生,夏子央便先道,“虽然夏某不甚赞同,但还请陈少堡主尽管讲。”
景萧声带着宁欢欢退至一旁,心中如有鼓擂,七上八下地,不得安宁。一环套了另一环,原本的打算早已被全盘打散,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可想,只有静观其变。
苏澈则眯眼瞧着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心里只觉趣味盎然。
陈端韶看到大家目光皆集中于自身,便详细道:“首先,这女人绝不是苏濯。而她究竟是景公子这边安插来谋苏家的,还是苏大公子安排来倒打一耙的,我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但毫无疑问,现在,在这里,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很显然,她十分有可能是景公子从外头找来的,易容成这样,或天生长成这样,特特安排在此刻来,假说其实杀人如麻的妖女并未死,好故意栽赃陷害于苏盟主,可又演得不像,一眼就让苏大公子瞧出了破绽。”
苏澈点点头,“在理。我也是此意,不知景公子有没有话要说?”
景萧声尚未作答,陈端韶紧接着又道,“可眼下能有两个苏濯,四年前为什么不能有?偷梁换柱的把戏,对于一介武林盟主而言,想必很是容易罢?只是一时失了算,留了些蛛丝马迹,让景公子不慎得知了,于是于此时此地,才有了这样一出折子戏!”
夏子央如获大赦,激动道,“正是如此!陈少堡主分析得在情在理!还请苏大公子好好给在场诸位说道说道!”
苏辅之终于开口,他声色威严,语气苛正,“但请这位姑娘自己一说。”
陈端韶嗤笑道,“她拿了谁的好处多,自当为谁说话,这样说出来的话,怎么得准儿?我看还是得用老办法,试武功。倘如苏大公子所言,苏濯才习了不到四年的功夫,内力便不会高深到哪里去,但假若她内力浑厚,便可证实四年前之事确有蹊跷,只怕盟主是屈杀了一个无辜之人。因此无论真相如何,总该还人一个公道,她,抑或者,是盟主!”
苏辅之颔首肯定,朝着苏濯处唤道,“濯儿,过来。”
苏濯堵着一口气不愿过去,心知一旦过去,她十数年修行都要废在苏辅之手里。苏洵万分怜爱地低语道,“三妹……不要怨爹爹。”
苏濯看了苏洵一眼,方知事到如今,只有以此换命,不得不为之,便咬了咬牙,走上堂去。

她杀过这样多的人,但从未有一个是真正的仇敌。
现如今她恨着的仇视的近在眼前了,她又从此失去了杀他们的资格。
当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吗?

苏濯走到苏辅之身侧,能感受到四周边围拢而来的压力,人人都在等她把手放到他手心里。他们等的是苏辅之确认苏濯的身份,苏濯等的却是苏辅之吸走她一身功力。
她不可谓不怕,也唯有在此刻才切身体会到闻人越的不易。
当时闻人越又是如何想的,怎么能这般毅然决然地毁掉一身功夫?怎么会一丝一毫地后悔也不见?怎么可以没有半点责备怨怼?
如她就此丢失了武功,杀不得景萧声,杀不得夏子央,终究只能选择忘却,她这辈子都会活在懊恼的阴影中。
闻人越却不会。
她或可同闻人越一样,不恼不恨,权当是一个契机,教她有机会全然忘记过往恩怨。还与闻人越结作一对平凡夫妻,隐没于江湖之外,泛舟耕织,自在逍遥,这又何尝不是好事一桩?
她心里头千回百转,既是苦痛,又是高兴,竟怔怔地流下泪来。
苏辅之微微蹙起眉头,从未有过地心疼道,“濯儿……”
苏濯呆呆仰起脸来,“爹爹,我……”
这是她头一回这么真情实意地喊他爹爹。
苏辅之听得愣了神,手上力道居然再下不去了。

不料陈端韶旋身一扭,反比苏辅之更先握住苏濯的手,半点不遵男女大防的道理。他盯着两人,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来,道,“苏盟主不该避嫌?还是请个在场的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来探罢!”


☆、五十六折

在场的上了年纪的数位武林前辈皆都面面相觑,没一个肯站出来毛遂自荐。
这种境况,着实是两边都得罪不起,谁站出来做了秀林木,谁就要当先被伐。得罪首辅固然不好,但得罪了盟主料想将来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毕竟江湖事到底只是江湖事,首辅虽大,山高皇帝远,统一个鞭长莫及;盟主虽为百姓,却近在眼前,城府还深不可测。他们通知这里边的道理,还有哪个敢逞能?
陈端韶年纪尚小,只考虑到苏辅之无论如何总是一介布衣,再怎么也不至于压得过首辅的地位,这等讨巧卖好的事必然会有人肯做。不想等了半天,只听得一声接一声的推诿,却不见有人出来。
他有些急恼,“难道就没有一个讲道义的江湖老前辈敢上来了吗?鞚山葛掌门?”
葛掌门听他开始点名道姓,忙退了一步缩到人群里,寻了个匪夷所思的借口拒绝道,“老朽年老体弱,又同苏三娘隔得太远,就不挤过去了!前头的前辈这不多的是吗?诶,鲜老前辈!”
直奉门鲜门主闻声一惊,忙咳嗽了两声道,“这个……近日精神怠惫,恐怕拿捏不准……拿捏不准……萧道长德高望重!不如请萧道长来看一看?”
萧初季用眼角左右一观望,一时半刻里找不着个熟人,只得走上前去,“好罢,老夫来看一看。”他一壁说,一壁以手指拂过苏濯的手腕,可竟是不曾捏住,他故作讶然道,“唷,老夫都忘了,方才吃了好大一块烤鸡,手上正满是油污,如此滑溜溜的,十分捏不住啊!且容老夫先去净手!不必端水来了,老夫自去、老夫自去!”
他这一去,怎么还会回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偏偏一个人也笑不出来,只恨萧初季这一招使得太早,把他们的托辞都用完了。
陈端韶气得不行,“好、好、好!既然谁也不肯上,只有我自己来试上一试……”
“慢着!”靠门处有人发话道,“如果是陈少堡主亲自来,只怕有失公允,可否让在下一试?”
陈端韶抬眼望过去,见是个半熟不熟的生人,便问道,“你是谁?”
这人道,“在下商饮兰,在陈家堡是见过的,只是陈少堡主贵人多忘事,不记得罢了。”
商饮兰这名字一出,在场之人无有不惊,不管男女老少,均多多少少于面上流露出了敬佩之情。
之前推却不肯上前的鲜门主首当其冲地称赞道:“好!商公子乃是隐世高人,行端坐正,武功卓绝,再是可靠不过!”
商饮兰谦逊道,“饮兰年少无知……”
不等他说完,周边顿时哄起了恭维之声,一个个都恨不得把他捧成武林界一人独大的老不死。商饮兰静静听罢,待言语声稍停,又道,“饮兰着实受不起诸位老前辈这般赞誉之词。只是窃以为试脉一事,并非平常人所能为。若是苏濯内力高深,便是隐瞒一二,也无人可知;可又若她武功低劣,只是于内力上忽起蓬勃,又很容易造成误解。因此,究竟还是该找个于脉象一事十分熟悉的人来探她功夫,才是最好。”
众人尽皆安静下来,觉得他说得有条有理。只陈端韶面色阴沉,道,“你说,让谁来才好?”
商饮兰道,“陈少堡主少安毋躁,在下不是来同你作对的。只是在下觉得,一件事要办,就要办好,办得不伦不类,倒不如不办。”尔后,他向旁侧颔首笑道,“我举荐神医司香瑜。”
此人名号方出他口,周围的人声便一概消停,无不叹服。
陈端韶也曾听说过这名神医,心知他与妙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本就一直想一看庐山真面目,听商饮兰引荐了,便顺势答道,“若是司神医,倒确是无虞的!”

司香瑜自商饮兰身后踏前一步走上来,向着诸人做了一揖。
陈端韶乍一见他,心中一动,暗道,“这人我见过!他就是司香瑜?是了!他来过陈家堡!他既然来过陈家堡,就必定见过妙姐姐了!”他想着回过头去,果然见得妙音魂不守舍地盯着司香瑜看,心中不禁好一阵抽痛,“商饮兰此刻出来,摆明了是同我不对付,而他必定与商饮兰沆瀣一气,一会儿一定要骂得他下不得台来!”
司香瑜哪里知道他转的念头,只认认真真地走到苏濯面前,客气道,“苏姑娘请伸出手来。”
苏濯盯着他看了会儿,见他不露痕迹地微微点头,便将手腕伸到他面前,由着他按捏了一番。
过得约有一刻功夫,司香瑜放下手,正经八百地向陈端韶道,“苏姑娘体内没有内力的痕迹,她不会武功。”
夏子央瞪圆了眼,但又不好直接否认,便撺掇陈端韶道,“陈小公子以为如何?”
陈端韶当然是一万个不满意,怒斥道,“你们蛇鼠一窝,说的话哪里得准?”
司香瑜被他骂得毫无缘由,疑惑道,“蛇鼠一窝?我同苏姑娘先前并不认识……”
陈端韶怒笑道,“怎么不认识?于陈家堡出事当日,你不是还施救了?”
他不提也罢,他这一提,旁边便有人突然道,“说来,陈家堡纵火一案,听闻就是有人陷害苏三娘,此番不会也是……”
“确实教人生疑啊,难保是上次没有得手,这此卷土重来……”
“说来,景家数十年前还同苏家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后来听说是因谋害闻人家主被揭发,而败下阵去的,难道这等还有子承父业的?”
周围的声音便如墙头草,一倒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越说越是过火,且声音渐从微弱至嘹亮,简直要成声讨大会。
景萧声再听不下去这些闲言碎语,正待发怒,却听司香瑜抬声道,“陈少堡主,如说一齐在过陈家堡就是相熟的,你为何不与在下相熟?何况你当时是主,在下是客,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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