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若相离 作者:游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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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若相离 作者:游小离-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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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承担。”


☆、四十二章:疏帘底事太关情(四)

锦离到上林苑已是夤夜十分,逶迤长廊内,当值的宫人也都相互交了差。嬴政病情虽有好转,但看了一天的奏折感到有些乏累,这会儿吃了药正睡下。
赵德替嬴政办完差后回来正巧看到紫骞和锦离站在宫门口徘徊,赵德忙上前请安:“苏大人钧安。”紫骞点点头,赵德又问向锦离:“姑娘不是在宫中,怎会深夜至此?”
冷风呼呼地刮着,吹在脸上有些刺骨的疼,锦离看了看紫骞,紫骞将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道:“赵公公,锦离姑娘念及皇上的身子,所以前来看望。”
“这……”赵德有些犹豫,又不好得罪锦离,只道:“皇上这会儿刚睡下,还请姑娘明儿早再来。”锦离面露失望,咬了咬唇角,道:“那我在这儿等他。”赵德道:“夜深露重,姑娘还是随奴才到东庑歇息。”锦离还想说什么但被紫骞抢了先,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东庑是御前宫娥的寝房,因锦离身份些许特殊,赵德特命人收拾出一间来作为锦离的歇脚处,赵德将锦离带到东庑后正准备退下,锦离叫住了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枚上好的羊脂玉佩,玉佩腻白无瑕,上面镂刻两条青龙相互缠绕,中间还有工整的两个篆体小字,正是嬴政的名讳,雕工极其精美。赵德仔细看了一眼,锦离道:“请公公把玉佩交给皇上,若皇上问起,就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赵德小心的接过玉佩,说了声“姑娘早些歇息”后退了出去。他手里捧着那枚玉佩,回到房后暗自思忖,素闻这枚玉佩是先皇所赐,自从调到御前当差后,便看到嬴政一直佩戴,从未离过身,只是后来好一阵儿不见嬴政佩戴过,没想到竟是在锦离手上。
曙色之际迎来了寒冬的第一场雪,放眼望去,绵延的琉璃顶尽成白色,上值的宫人身上也都落了薄薄一层雪花。奏折送来后,嬴政倚在暖阁的软榻上看折子,赵德怀揣着玉佩立在一侧,神色颇为凝重,嬴政斜睨他一眼,难得好脾气,问:“说吧,别闷在心里了。”
赵德应了声:“是。”拿出那枚玉佩捧到嬴政面前,道:“锦离姑娘让奴才交给皇上。”嬴政拿起后,清俊的脸上似有不悦,赵德继续道:“锦离姑娘还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嬴政握着玉佩的手复加大了力度,问:“她在哪儿?”赵德道:“奴才将她安排在东庑,这会儿怕是已经醒了。”嬴政忽而松开了手,那剔透的玉佩落在榻上发出一丝寒冷的光,他语气淡然若常,道:“朕瞧你胆子愈发大了,连你主子是谁都忘了。”
尽管嬴政语气淡然,但赵德脸上早已吓得刷白,连忙跪下磕头求饶,身后也被汗湿了一层,嬴政眉心蹙起,道:“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赵德听后屏住气息,磕了头,直到退出去后才如释重放。
嬴政又拿起玉佩放在手里把玩了会儿,微抬眸,见帘子被打起,锦离着一身荷碧宫装莲步而入,额上汗涔涔的,乌黑的发间还落了一层雪,腻白玉颈上缠的轻纱尤为突兀。嬴政蹙起的眉心又紧了紧,呵斥道:“你来做甚么?”
锦离径自走进来,他的脸色阴冷下去,道:“朕看那帮奴才当真是活腻了,回头朕先摘了他郎中令的脑袋。”锦离听完慌忙跪下,眸光闪烁,道:“不关苏大人的事,是奴婢担心皇上,一时冲动,真是不管他的事。”
嬴政冷冽的眸子旋即温和下来,问:“你担心朕?”锦离点点头,双颊生出两片红晕。嬴政还想说什么,这时赵德走进来通传:“皇上,郑妃娘娘来了。”嬴政说了句“宣她进来”后赵德退了出去,他又看了一眼锦离,道:“还跪着做甚么,还不去奉茶。”
赵德引了郑妃进到暖阁,刚打起帘子,一股暖流拂面,还夹杂着早梅和紫檀的香气,香气宜人。见嬴政斜倚在软榻上,她规行矩步上前敛衽施礼,绯罗蹙金刺五凤华服上垂下极长的凤尾图案一直迤逦至裙裾,憔悴的脸上画了极淡的妆,身形瘦脱如同剪影。
嬴政让她上坐,锦离捧了和阗白玉茶盏过来,郑妃接过后向她微点头,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皇上宠爱锦离她是知道的,也时常听蝴蝶提起,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得见,今日得见便不由多看了眼,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貌,但星光流转的眸子及眉宇间的清爽不得不令人想要多看一眼,难怪嬴政会对她百般纵容。
嬴政又对锦离温和的说:“朕待会儿还要批改奏折,你去把墨研好。”锦离答应着走到御案旁,但视线也一直落在郑妃身上。她对郑妃的印象还是好的,还曾想去看望她,只可惜发生了一些事后也就耽搁下了。
锦离瞧着两个人聊了好半天郑妃才下去,而她面前的墨也被磨得酽酽的,遂上前道:“奴婢已将墨研好了。”嬴政只“嗯”了声不再说话,锦离突感委屈至极,眼泪簌簌落下,好像要把近日来的委屈全都哭出来,而每一滴也都像是砸在嬴政的心里,望着眼前可怜的人儿,心下一疼,伸手将她拥入怀里,长叹一声:“朕该拿你如何?”
被嬴政抱在怀里后,锦离突然朝着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嬴政眉心一紧,复而平静下来,轻拍她的后背,声音低沉温和,道:“没事了,朕不会再离开你。”这句话似乎是蛊惑般,锦离安下心来,忽而坐起身吻上了嬴政的薄唇,齿间带着迷人的香气,嬴政身子一颤,旋即深深的吻了下去,想要攫夺更多属于她的气息。
唇齿交缠间,嬴政突然推开了她,锦离不解的看着他,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嬴政伸手将她鬓角的发丝捋到耳后,神色依旧温存,道:“朕是怕把病气过给你。”


☆、四十三章:疏帘底事太关情(五)

不日嬴政下了一道圣旨:嫣妃嫣氏素行不端,嫉妒成性,即日起褫夺封号,废为庶人,幽闭华清宫。
景福宫里胡姬拿起茶盏狠狠地掼去,差人来报的内官跪在地上,她的嘴角泛出一丝冷意,道:“本宫真真小觑了那个女人。”立在身侧的竹影朝送信的内官递了眼色后,内官请辞起身退了出去,竹影道:“主子息怒,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胡姬闻言叹了口气,道:“也罢,好歹姐妹一场,本宫去送送她。”
紫骞奉了嬴政的旨意候在宫门外,嫣贞儿倦容憔悴,眸光黯淡,只穿了件极素的白衫,乌黑的秀发只用了一支素玉簪子绾起,身边的宫娥心儿小心的搀扶着她从延庆宫出来,她原以为嬴政多少还会念点情分,直到接到圣旨的这一刻,她只觉心如死灰。
紫骞看着这个素日风光无限的女子,心里竟升起一丝异样的惶然无力之感,客气道:“娘娘,小心地滑。”按理说被废除的妃子不应该再叫娘娘,但此情此景,竟没有一人在乎是否合乎规矩。嫣贞儿抬起头,凄然一笑,道:“有劳苏大人了。”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远处的殿宇皆成了白茫茫一片琼楼玉宇,一双双靴子踩在积雪上吱吱作响,胡姬站在宣德门等了好一会儿,身上披的紫裘也已落了一层薄薄的雪,仿佛雕琢在雪地里的玉人。
嫣贞儿行至宣德门时,她莲步蹒跚走到嫣贞儿面前,眸子里泛着晶莹的泪光,道:“妹妹你受委屈了,等皇上回宫后本宫一定替妹妹求个情。”嫣贞儿握上胡姬微凉的玉手,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意,一时间看淡了荣宠,只道:“妹妹谢谢姐姐平素里的照拂,当初那把火没将她烧死也算她命大,日后还请姐姐万般小心才是。”
胡姬看着嫣贞儿仿佛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嫣贞儿倒不在意胡姬惊愕的表情,继续道:“我未能诞下一儿半女也算了无牵挂,如果有来生,只希望我们谁都不要再进宫。”说罢已经朝着厚厚的墙壁撞去,刹时鲜血浸在雪上,开出一朵极艳的花。
待胡姬和紫骞反应过来,嫣贞儿已然气绝身亡,胡姬脸上顿时惨白,高声惊呼,紫骞神色低沉吩咐身后的郎中道:“将嫣氏抬回延庆宫,待我奏明皇上再做处置。”
嫣贞儿自殁的消息传到上林苑已是黄昏时分,暖阁内嬴政斜凭榻上,专注于手上执的那卷书简,锦离跟着盈素学了几天刺绣,正坐在一旁拿了一条素绢一针针仔细绣着,但因左右绣不好生了闷气,嬴政放下书简走到锦离身边,问:“你还会刺绣?”
锦离垂下眼帘,嘟起樱红小嘴,道:“刚和盈素学的,见她飞针走线极厉害,可如今上了自个儿的手却总不听使唤。”嬴政眼角含笑,道:“这东西可是细致活,要耐得心性,你若将它绣好,朕许你个条件如何?”锦离听后,眸光流转,复问:“可是真的?”嬴政道:“君无戏言。”
天色渐渐暗下来,英红同着几名宫娥进来举了蜡,昏暗的屋子旋即亮如白昼,嬴政刚坐回去,赵德便走了进来,垂首道:“皇上,苏大人差人来报,嫣氏已自殁。”阁内静悄悄的,锦离拿针的手一抖动,指尖处即刻有血珠子渗出,仿佛高几上搁置的早梅。
她没有再听嬴政同赵德说些什么,只觉心里五味陈杂,嬴政让赵德退下后正瞧见锦离盯着一处兀自出神,指尖上还渗着血珠,眉心一蹙,道:“怎如此不小心?”说罢从袍袖间的夹袋里拿出一条缂丝刺绣锦帕,仔细的替她拭去指尖上的血渍,动作轻柔。
锦离抬起头对上嬴政温柔的眸子,问:“嫣妃娘娘死了?”嬴政点点头,锦离将手轻轻的抽回,嬴政微怔,旋即将她揽在怀里,一字一顿道:“离儿,穷尽此生,我也定要护你周全。”锦离执起嬴政宽厚的手掌,在他的掌心飞快的写上一行字,嬴政心喜,将她重新揽进怀里。纵使前面万丈深渊,他也义无反顾。
几日后嬴政移驾回了皇宫,宫里依旧热闹如故,锦离回到日月宫后,香兰和顺喜早已候在殿外迎接。
午后日头和煦,锦离惦念着和嬴政的赌注,遂命香兰将刺绣器具摆放在石桌上,香兰从一旁指导着她,倒也很快上了手。这时紫甫走了进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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