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若相离 作者:游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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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若相离 作者:游小离-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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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路崎岖,若是步行,我们如何到得了?”
正当大家争执不休时,锦离捧了茶盏来端置众人面前,见大家争得面红耳赤,她用余光瞥见嬴政眉心紧锁,冷冽的眸子扫过殿内每个人脸上,锦离不敢稍作耽搁蹑步退了下去,待退至殿门时忽听嬴政道:“既然泰山为圣山,而朕又贵为天子,自当乘御驾前往拜谒。”
天色暗沉,嬴政刚从前殿出来,忽闻远处隐隐笛声起,那曲声在这清冷的殿前显得格外清婉动人。他循声而去,待走到溪水边,笛声却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响过一般。望着脚下溪水潺潺,倒映出月色淡白,如拢轻纱,晚风吹过,夹杂着青草树叶的清香,忽然笛声又起,仿佛那溪水倒映的月色,直撩到人的心间上去。
于是一路闻声行去,但见湖畔依柳旁有一素衣女子倚树而立,那皎白月色照见她绿衣似藻,长发如泼墨般垂落至肩,一时风起,吹得那柳叶萧萧,就着那清婉的乐声,只听在耳里如泣如诉。那吹笛之人更是温婉娴熟,清秀亮丽,竟叫嬴政看的一时呆住了。
一曲吹尽,方才注意到来人,见她莲步姗姗向嬴政走来,夜色朦胧,衬得她一双星眸流转之间似有怯意,恍惚间听到歌声响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回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虽是女子哀婉的曲调,倒也被他唱的别有一番韵味。
夜深月凉,锦离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那种凉意似要入骨。望着眼前娇弱的人,嬴政轻声道:“想不到你还通乐理。”锦离握着玉笛的手紧了紧,道:“奴婢只会一首曲子,唬香兰顺喜他们还可以,断不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
嬴政轻笑:“等回宫后,朕叫太乐府的人好好教教你,到时候就可以唬朕了。”说到这儿,他神色凝重,似有一腔心事,锦离只当他是为今日商议之事烦忧,却听他道:“曾经有位乐师,他叫高渐离,放眼望去,恐怕这全天下也再找不出像他一样精通乐理的人了,朕见他是个不可多得人的才,便将他留在身边,诚心诚意待他,想不到却是养虎为患。他处心积虑的接近朕,为的就是要朕的性命,而那次,朕竟险些丧命。”他声音凄然,深邃的眼眸如暗沉的湖底叫人看不懂。
锦离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难隐担忧之色,心下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子斜剌进去,痛彻肺腑。倏忽嬴政舒展双臂将她拥入怀中,他的臂怀温暖而坚固,锦离双手环住他的腰部,听着他稳稳且有力的心跳声,耳边传来他温存的话语:“离儿,你不要怕,朕说过自会护你周全。”


☆、四十六章:多少次第梦中开(三)

原本由邹成担任司仪,只因他极力反对嬴政的裁决,遂改由姬周担任,又传诏地方官,命他征集民夫将原道路拓宽,通达车辆。待去泰山的路修好仅用了二十余天的功夫,嬴政又率了大众人马前往泰山,只留了紫骞及卫士巡逻行宫。
这日紫骞交卸了差事后回到住处,刚进屋里便瞧见紫甫正看着一封信件,问:“可是咸阳来的信?”紫甫道:“是长公子的书信,他说宫中一切安好,让我们不用担心。”
紫骞“嗯”了声,将身上的夹衣脱下来递给了身边的侍从,又端起案上的茶盏“咕咚”两口下了肚,方才道:“长公子德才兼备、勤政爱民,的确堪当此大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对了,城中传言你与初若姑娘走的近,究竟怎么回事?”
见紫骞如此问,他倒也随性:“郎才配女貌,才子配佳人,更何况初若还是个知情达理,秀外慧中的姑娘,弟弟我哪有不喜欢的道理。”虽说的简单,却无半点轻浮之意。紫骞担忧的说:“你有喜欢的人,我这做哥哥的自然是欢喜,可是初若姑娘是大哥府上的人,你可不能与大哥争女人啊。”
紫甫道:“哥哥多虑了,大哥和初若素来以兄妹相称,何况大哥早就知晓我们的关系,还说让我好好待她呢。”紫骞点点头道:“是要好好待人家,既然如此,那等回去后你寻个机会向父亲说明,然后再找个媒人上门提亲,毕竟这是你的头婚,娶的又是大哥府上的人,千万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紫甫见他比自己还着急,轻笑道:“哥哥你就别操心了,一切还是等回去后再议。我走了,你歇着吧。”其实他和初若提过此事,不想却被初若一口回绝了,虽未说明具体原因,但让紫甫好生郁闷,而这件事也就搁下了,今日又被紫骞问起,他也只得将此事延到回城后。
紫甫出来后信步向偏殿去了,时值初夏,头顶上空的太阳发出极淡的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锦离同英红、盈素坐在树下闲聊,见紫甫后纷纷起身行礼,紫甫一扬手让她们起身,问:“瞧你们正说得热闹,说什么呢?”
英红道:“回二公子,锦离姑娘正给奴婢们讲都城内的故事。”紫甫“哦”了声,锦离轻声笑道:“不过左右无事说些故事罢了,只是不知道这里的市集也是否同咸阳市集般热闹。”紫甫听出她语气似有向往,坐过去对着英红道:“你去给我沏杯茶来。”英红下去后他又转身看向锦离:“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我给你们讲一段这泰山市井的故事。”
白天还是极好的天气,向晚时分一声闷雷划破天际似要将天幕炸裂,不一会儿的功夫,雨势便如倾盆瓢泼,远远望去,整座宫殿尽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中。嬴政步下御撵后,便有内官执了黑色辂伞相迎,冷风一过,挟着那急促的雨势直往人身上扑来。嬴政回到东暖阁后,身上的黑色锦绣龙袍早已濡湿半透,宫娥上前替他换下了龙袍,换了件素日穿的便服,英红又捧了燕窝进来。
这时赵德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在地上说:“皇上,不好了,锦离姑娘不见了。”嬴政心下不由一沉,问:“到底怎么回事?这人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英红手上一颤,随即镇定下来,将那燕窝端置上案,赵德唬得磕了个头,道:“白天奴才见御前无事便打发了她们回去,直到赵大人派人传话说您已经到山脚下了,奴才便唤了小贵前去喊姑娘,谁知竟不在屋里,奴才又派人四下寻了番,仍不见踪影,只得将此事禀报给了苏大人,这会子苏大人正派人四处寻找着。”
嬴政竭力自持,道:“传朕旨意,让他们仔细寻着……”忽然天际边又一道闷雷劈下来,他心中顿时方寸大乱,只道:“赵德,背马,朕亲自去找。”赵德吓得脸“唰”的一下全白了,连连磕头道:“皇上,万万使不得,锦离姑娘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况且苏大人已经派人出去找了。”
听赵德一说,一行人全都跪了下去,嬴政只觉心下如焚,大步朝外面走去,没走几步竟被赵德抱住了大腿:“皇上,外面正下着雨,您不能去。”嬴政此时怒上心头,寒光如利剑射在赵德身上,背后顿时升起一丝寒气,但仍紧紧抱住嬴政,全然不顾心中的惶然恐惧。
嬴政声音凄厉暗哑:“狗奴才,让开。”说罢转过身来举起一脚便将赵德踹到一边,赵德闷哼一声伏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额上已是冷汗涔涔,脸上亦无半分血色。其余的人早就吓得呆住了,嬴政迈腿便要出去,只听身后英红跪在地上,道:“皇上,锦离姑娘去了市集。”
嬴政微微一怔,旋即停下步子转过身来,问:“她去那做甚么?”英红依旧低着头答:“早上二公子给姑娘讲了段街市上的奇闻趣事,锦离姑娘听后便要亲自去看看,奴婢实在不忍姑娘失望,所以就买通了送菜的刘大福,锦离姑娘便是被他带出去的。”
赵德强忍住疼痛跪在地上,觑见嬴政的脸色,昏暗的灯光下,瞧见他神色凝然,一双眸子里两束幽暗阴冷的光,似要将每个人都盯出两个孔来。赵德在御前当差也有不短年头了,倒也见过嬴政发脾气的样子,而今这般焦急担忧的神色却还是头一次见到,心里惶恐万分。半晌,方听见嬴政顿字如斯:“传旨下去,各个街铺酒肆食摊都给朕仔细搜寻,务必将人找到。”
赵德听后松了口气,忙磕头领了旨,又听嬴政道:“来人,将她拖下去杖责三十廷杖,贬去永乐巷当差,凡是参与此事的一干人等皆送往内务府处置。”英红自知已是格外开了恩,磕头谢了恩便被进来的卫士架了出去。


☆、四十七章:多少次第梦中开(四)

大雨仍在泼天泼地的下着,只听的檐下一片“哗哗”的水声,嬴政心下焦急万分,在殿中踱了几个来回,素净的帕子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上,忽而那案上置的铜漏“滴答”一响,嬴政便如同困兽几欲冲破那道阻挡他前行殿门。
外面雨势渐小,嬴政竭力自持,斜靠在御榻上,手里执了卷竹简,虽静不下心来,却一直强迫着自己盯着书简上临摹的工整俊逸的篆体小字。忽然听到外面赵德推门进来禀报:“皇上,锦离姑娘回来了,苏大人是在一家酒肆里找到的,本来只是在外面逛了逛,谁到竟然下起雨来了,锦离姑娘只好躲在里面避雨,所以耽搁了回宫的时辰。”
嬴政将那卷书简往案上一掷,神色淡然道:“叫她下去好生歇着,朕乏了,叫人进来吧。”赵德虽心中满是疑惑,但也道了声“是”退至廊下,见了锦离,神色一凝旋即温和道:“皇上吩咐,让姑娘回去好生歇着。”又叫人:“扶姑娘下去歇着。”说罢身边的两名宫娥执了伞搀上她的胳膊回了自己屋去,赵德又叫了人进至暖阁内服侍嬴政睡下。
锦离虽是躲了雨,一路也有暖轿护送,但在步出轿子时到底还是淋了雨,忍不住咳嗽一声。回到屋后,盈素忙找了件干衣裳替她换上,又吩咐了御膳房熬了碗姜汤来送锦离服下。锦离喝完后欲睡下,环视四周并未瞧见英红,随口问了句:“英红呢?”见盈素脸上面露微色,旋即微笑道:“英红被赵公公派去打扫鸾鸣宫了。”
锦离觉得头有些昏沉,也没在说什么就睡下了,盈素起身将蜡烛吹灭后退了出去。至半夜,外面雨声渐去,锦离只觉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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