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
“你果然知道,所以才不让我见他,对不对?”
“没错,天意如此,我不能让他去坏了事!”
“什么天意,根本是陷阱!他如果知道你这么骗他,一定很难过。”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
“可是,等他明天知道那个人死了的时候,又会多伤心你为什么就不肯替他想想!”
死?谁要死了?我心中一惊,身上再次使力,可是,仍然动不了,耳中只听安信的声音一下尖锐了起来。
“为他想?我还没有为他想?若不是怕有损他的声名,那两个人老早就死了这回他们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为什么不成全他们!”
“安信!”
“够了,子玉!我不信,你真就这么高尚。那个人死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你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看着他为那个人着迷,我就不信,你心中会好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了,你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我?你对他存了什么心思,我老早就看得透透的了也真难为你还能没事人一样陪他胡闹”
“别再说了!”
“好,这个我不说,不过,就算不为你自己,而是为他想,那个人也是死了的好,不是吗?”
“”
“他糊涂,咱们不能陪着他一起糊涂,只要那个人活着,就始终是个威胁,还是趁早死了的干净!”
“”
“好了,你也尽力了,特意跑来告诉他,已经对得起良心,对得起他了。是我不让你见他,这不是你的错,回去吧。”
“安信”子玉的声音里,明显有了犹豫。
“不用说了,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慕容澹必须要死!”
什么,他们说的是二哥?二哥要死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瞬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我终于完全从噩梦中醒来了,虽然头痛欲裂,浑身上下沉得像灌了铅,可是,我终于能动了。
我使尽了力气,想翻身下床,却身不由己摔到了床下。
这一声大响,让外间的两个人立时住了口。很快,门一开,子玉飞身冲到了床边。见我倒在地上,一惊,立刻俯下身来搀起了我
我扶着他的手,急急问道,“怎么了,我二哥出了什么事?
子玉迟疑一下,还是说了,“慕容澹的残部,策划今天进宫营救他和王皇后。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太后那边知道了,太后正愁没借口除了这两人,这回他们自己送了个这么好的借口,太后当然不会放过,早伏下了重兵,只等他们一出宫,就动手”
“什么,怎么会这样?”一时间,我只觉寒彻心肺。我立时想到当初跟先生说的,二哥不对劲,要他防备一点可是,我没想到,二哥计划的是这个,而先生竟要借此机会,将二哥置于死地!不对,这一定不是先生的主意,应该是他告诉了太后,太后计划的。
想到这儿,我心中好过了一点,然后马上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于是我赶紧问子玉,“什么时候?”
“四更,应该还有一个时辰。”
我毫不犹豫地道,“我要去阻止他们,子玉你能带我去吗?”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子玉,努力不去想安信刚刚话中的意思。
子玉看看我,神色复杂,终于他笑了,道,“你以为我舍下美人,半夜进宫,只为给你报个信?”他一脸懒洋洋的笑意,又变回平时那个子玉了。
我松了口气,道,“好,我们现在就走我身上没力气,还要烦劳你扶我一下了。”
子玉一笑道,“我的荣幸!”说着手上使力,扶我站起了身。
我只觉浑身绵软,不得不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但是,我仍然毫不犹豫地艰难地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见安信就站在阴影中,静静地看着我们,却没有阻止。
我也没有开口,没有停留,就那样,从他身边,走了过。
走出去两步,我忽然站住了身形,没有回头,淡淡道,“对了,安信,如果你下次再要给我下迷|药,麻烦换一种,这种会让我做噩梦,很容易就醒了,效果不好。”说完,我不再耽搁,径直离开了寝宫。
42。赴援
走出寝宫,午夜清凉的风迎面吹来,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身上酸软的感觉也轻了很多,可是,心中酸涩,却半点未少。
安信,竟会对我下药
想到这一点,心中像被针扎了一下,痛得几乎难以呼吸
安信,你的理由我很明白,也很理解,可是,为何心中依然如此难受?
安信,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可能就是你了。我们认识了这么久,这么久,久到让我以为,对方的陪伴是天经地义,彼此的信任是理所应当,而这一切,会从很久很久的过去,持续到很远很远的未来,无须思考,毫无疑问,可是
想着,我只觉心中酸痛再难抑制,终于化为泪水,夺眶而出。
黑夜成为最好的屏障,让我的泪流得肆无忌惮。
我知道,没什么可生气的,可是心中依然委屈难当,我也知道,没什么可伤心的,可是心中疼痛却丝毫不减。
我明白,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再想这些,可是,却始终无法集中精神
“陛下”正在这时,子玉却开口了。
死子玉,存心让我好看,我现在哭得稀里哗啦,费尽力气才没哭出声,这要一开口,不就露馅了。
好在他没等我开口,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陛下,你猜猜,我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的?”
猜?我哪有那个心情,没理他。
他倒不气馁,自问自答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个大美人?”
大美人?
“你是说玄瑾?”我有点兴趣了,脱口问道。还好声音没有太大的异常,他应该发现不了。
子玉笑道,“陛下记得倒清楚没错,就是他当时知道是他,我就有些奇怪。这些年,玄冥教为对付昊天盟,活动重心主要集中在江南。这两年昊天盟愈加猖獗,玄瑾更是坐镇江南,一刻不离了。当初陛下即位时,玄瑾也是以这个理由,未曾入京觐见。可是,这回他怎么又有空来京城了呢?到底是什么事,或是什么人,能劳动玄大教主的法驾呢?于是,我不禁又继续查了下去”
我一下明白过来,“你是说,今天来救二哥的人,就是他?”
子玉又是一笑,道,“没错,陛下聪明!”
子玉夸我聪明呢!我心情好多了,可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心里又有点不舒服,急急问道,“那他和我二哥又是什么关系,竟肯为他冒这样的风险?”
子玉犹豫了一下,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当初太子代先帝南巡的时候,两个人认识的,但也没听说后来有什么交往或者玄瑾是打着奇货可居的主意吧。”
我皱了皱眉,觉得子玉的解释不太对。那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我仍能感到,他是非常清高自傲,洁身自好之人,半点也不像追名逐利,要往政坛这个污水缸里跳的人。那又是为什么呢?我不自禁地开始想象,他和二哥站在一起时的样子一个华美如旭日,一个清冷如秋月倒真不是一般的配呢!
想到这儿,我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不禁轻轻冷哼了一声。
没想到声音这么小,都让子玉听到了,引得他哈哈大笑,道,“陛下又想到哪儿去了,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吗?”
我急了,辩解道,“你别胡说,我什么也没想,我才不在乎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子玉强忍着笑道,“好好好,陛下不在乎,陛下没有打翻醋坛子。臣现在只问,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还要去管这档闲事啊?”
瞧子玉这话说的,好像这两个人真有什么关系一样,我怒道,“管,为什么不管。再怎么说,他总是我二哥,总亲过这个来路不明的朋友”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心虚啊。而且,倒坐实了我在吃醋一样。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子玉,我们现在往哪去啊?”话一出口,才发现我还真是够糊涂,只想阻止这件事,根本没想过怎么阻止,真是,还好有子玉在。
只听子玉道,“最好我们能赶在他们行动之前阻止,这样就不用直接和太后发生冲突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我们去明晖宫找慕容澹,他应该有办法通知玄瑾取消计划。”
听他这么说,我踏实了很多,不用和卢家正面冲突,当然最好。
可是,当我来到明晖宫的时候,我就明白,天从人愿,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管事的告诉我,半个时辰前,冷宫来人,说王氏病危,公子马上就过去了。
我当时就怒了,骂道,“他说要去,你们就让他去啊?怎么也不向朕通报一声?”
管事的当时就吓得跪下了,结结巴巴道,“那个,陛下上次说,公子以后再要去冷宫,不用请示,带上人就可以了。”
我,我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为什么到头来,竟是我的不对?让我发脾气都没理由我怒瞪着管事,你个奴才,把我噎得说不出话,很过瘾是不是?
正在这时,忽听北门那边一阵喧哗,还有人大声喊着,“抓刺客,抓刺客!”
我心里格楞一声,暗道,完了,看来已经晚了。
急急忙忙就和子玉往北门跑,无奈身上药性没退净,干着急,就是跑不快,没办法,只好让子玉带着我,用轻功飞过去了。
御风而行,很过瘾是不是?刚认识子玉那会儿,我也这么想,可惜试过之后,就知道,那只是想像。事实是,过瘾的只是子玉,我被他夹在胳膊下,只觉风扫得脸颊生痛。看看下面,是数丈高的地面,摔下去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