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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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之歌-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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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门砰一声猛地关上,豪华车吼叫着驶向车道,一溜烟驶去。
  汤姆看他离去,叹了一口气,感到心力交瘁。这一天何时是尽头?打击一个接一个,他真想放声大哭一场。但责任迫使他挺着腰板走进屋去,面对这一切。
  孩子们仍站在原地,
  “你妈去哪儿啦?”
  “楼上。”
  “克莱尔?”他走到楼梯口喊到。“克莱尔,你下来一下。”
  他上到楼梯中间,眼睛与楼上客厅平齐。她从卧室出来,站在客厅那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仿佛是包扎起来的一个包裹,看起来她的双手两小时以来一直就这样抱着。
  “什么事?”
  他大声说话,以便让孩子们也能听见。“他现在情绪很坏,我得给他母亲打电话。为了使你们不产生其他想法,我先告诉你们大家!我和孩子们打交道多年了,对他现在的坏情绪状态很担心。”他走向厨房里的电话,越过切尔茜和罗比。“你们大家要是愿意的话,都可以站在旁边听我说些什么。我要打了。”
  他开始拨号,莫尼卡在响了第一声铃后,就拿起了电话。
  “莫尼卡,我是汤姆。”
  “哦,汤姆,感谢上帝,肯特把我的车开走了。并且……”
  “我知道了。他刚才还在这儿。他闯了进来,和我对峙了一阵,又一阵风似地走掉。象疯了一样地开车。你最好叫一下警察,让警察拉住他,检查他的安全状态。他真的很危险。”
  “我也在担心这一点。”她略为想了想说,“好的,我会的。他哭了吗,汤姆?”
  “没有,我想他没有,但他很愤怒。”
  “是的,他离开这儿时,就很愤怒。你家里人怎样对待这事?”
  “很不好!”
  停了一下,她说:“好吧,我还是打电话给警察。谢谢你,汤姆。”
  “没事。你能不能在他回家后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他没事。”
  “好吧!”
  他挂上电话,整个房间就象举行葬礼一样沉闷悲伤。每个人占据一小块地方,小心地相互保持距离,不说话,各自把自己藏起来。孩子们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克莱尔留在她和汤姆的卧室里。汤姆来到厨房,眼盯着上面写着爸爸的红杯子。
  事情终于解决了,秘密揭开了,罪过也招认了,但却换来了如此毫无希望的转型时期。他甚至感到这个家庭的团结似乎再无可能恢复了。屋内鸦雀无声,没有电视、没有音乐、没有脚步声、没有开门声、没有水流声,人人沉默着。他爱着的这三个人正在干什么?卷在床上恨他?
  切尔茜坐在床上的枕头上,背脊靠着床头板,双膝向上弯起,交叉重迭着。红色的啦啦队绒球放在膝边。她长久地,反复地抚摸绒球的绉纹纸,用中指指甲边将它刮平,好象是拉直自己的头发一样。她的拇指已被染红,有几段绒线被刮掉了,堆在身旁,形成一小堆。她仍在把绒球刮了又刮,刮了又刮,……眼睛瞪着……回忆着……思考着。
  她和自己的哥哥接了吻!
  下次见了他,该说些什么?她怎么好意思再面对他?她会被迫见到他,甚至就在自己家里与他见面。现在他们都知道了有一个共同的父亲。一想到他怒气冲冲地来到自己家里的样子,在学校里再见到他,真是难堪透了。她设想着下周星期一早晨,自己到学校,走过他的那排储物柜,在人群中遇见他的眼光,要装作和平时一样。这种情况下,怎样才能象平常一样呢?她该怎样向自己的朋友说这件事。他爸爸是她家长,又是学校校长。一个他们仰望着,尊敬着的人。不管她是否信任他们,这件事总归会传出去。更难忘的是肯特的反应。他闯进自己家里瞪着父亲,大喊大叫,斥责他。然后,她所有的朋友们都会知道,她爸爸有一个孩子,他从来没对他尽过责任。不管环境原因怎样,他有两个儿子在同一年级,而只有一个是合法出生的。
  切尔茜把双手圈住膝头,把额头埋在上面。她的深呼吸在身侧搅动着绒线球。绒线球象是被秋风吹散的树叶一样,解体散落,这些都不能给她带来些微的轻松。
  她的家庭会怎样?如果她因为肯特的事而烦心,她妈妈必定痛苦得要死。
  她知道爸爸妈妈的结婚纪念日,他们在七月份结婚,罗比在12月出生。肯特是哪个月出生的?很难确定月份。如果是同一年,……好象真的是那样。她会得出某种解释。切尔茜试图从母亲的角度来听取这一消息,但关于她父亲的不忠引起的极大愤怒,实在难以衡量。其他孩子的父母也有婚外情的,但她的没有。
  “上帝啊,”她想,“千万让妈妈和爸爸平息这件事,别让它引起更大麻烦。并且我真不知道,要是父母之间出了差错,自己该怎么办。请告诉我怎样安慰妈妈。如有什么办法安慰她,我愿做任何事。”
  但妈妈一直呆在她的房间里,而爸爸则在房子其它地方漫游着。即使这样,他还在说不用担心。只有傻瓜才看不出妈妈的感受。这事已经引起她大量的眼泪和他们相互间的裂痕。天啊,也是整个家庭的裂痕。
  罗比坐在他的房间里一张枫树硬板椅上。手中转动着一个橄榄球。从顶到地的书架包围着他的写字台,台上有台电脑,屏幕已经黑下来,整个房间寂静无声。床上刚打扫干净,蓝色地毯刚用吸尘器清扫过,从书架和柜子里搜罗出来的废旧不用的东西堆在屋角,他的印有字样的夹克衫挂在门后的衣钩上。虽然夜幕已降落下来,房间的灯仍未点亮。
  他坐在那里,就象早些时他父亲坐在秋千椅上一样,屈身向前,双肘搁在膝上,只有橄榄球在他的年轻的大手上倒过来倒过去。
  一个兄弟,不,异母兄弟,相同的年纪,接受他吗?在什么气氛下接受他?他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外地,从不知道父亲是谁。现在知道了,怎么办呢?让人们去嚼舌根,翻白眼,问一些罗比无法回答的问题?号角已吹响,并响彻整个房子,每个人都感受不爽。罗比现在比在球场上看到他时还难受?在边线上看到他,就好象责骂他有这么个父亲,只照应着自己。而肯特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呸,这不是我的错,不是。
  但是父亲,真混,他怎么干这种事?他和妈妈今后怎样相处?有时他们俩人会谈起一些老的男朋友女朋友,但从未提起过莫尼卡这个名字。
  他想起了他爸爸今天中午说的话,“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改变你。”是的,肯特改变了他们这个家!谁知道他还会给这个家带来多大的变化?这些变化会有多严重?爸爸所说的那些话,怎样面对道德上的两难问题;道德品质是如何形成的……,那他的道德品质又是怎样形成的呢?罗比早就计算出,他妈妈在与爸爸结婚之前就怀孕了。虽然他很天真,但他一直以为他妈妈和爸爸从来没和其他人好过,只是相互爱恋。看起来好象只有他们自己这一代才必须坐在卫生课教室里,听取有关爱滋病、怎样使用避孕套的说教;听取父母亲讲解怎样做个好人。那什么是好人呢?他总是以为他父亲一辈子很自然地比他们这一代强。因为在那很久以前,作个好人要容易得多。他知道,他和布琳达已经非常亲密了,很多次机会可以干这事了,但他最终还是退却了。实质上,迫于压力,他告诉朋友们他们以经干了这事。因为你说没干过,那就是个小人。实际上,他真没有那个胆量,布琳达也没有。所以他们总是临时退却。真是的……这个世界乱透了。
  但他的爸爸却同时让两个女孩怀孕,真是个无赖。
  凡有生殖常识的人都可以计算生产日期,并想象得出来,如果罗比和肯特由两个不同女人生在同一年,那他们的父亲一定很忙乱。
  罗比将橄榄球甩进金属垃圾桶,仰面躺到床上。
  肯特·艾仁斯,是他的非婚生兄弟。他必须在球场上与这小子一起打完这个赛季,他妈妈也会在球场边看着他们。
  可怜的妈妈,如这件事在学校传开来,她将如何相处?那可不能象今天这样,只是把门关起来就了事的。
  克莱尔坐在床边,把一个宽大的衣服抽屉打开,放在脚边。她抓出一大把袜子,把它们理成一对一对的,折迭起来,整齐码好,她用一双厚的白袜子把眼泪揩干。固执地将棉袜子、尼龙袜、内衣按精确的顺序放在抽屉里码好。就好象抽屉内的顺序与她今后的生活一样,发生新变化
  把一对脚链配好对,迭好,堆起来;检查长裤袜,双折,四折,卷起来;把胸罩双折起来放在抽屉角里;拿起起了皱的尼龙裤子,用手抹平顺;使堆放更整齐,不致于垮塌,就象今天她的生活一样,突然出轨。
  突然,她俯身向前,用一块白色棉布掩着脸。
  我不……我不能……。
  不能什么?没有答案。只有在这时,她震惊于这个孩子在前厅面向汤姆的情景,他与汤姆年轻时,长得实在太象了,使她第一次看到他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怎么会在这之前没注意到这一点呢?她今后如何面对这事?当她对丈夫的信任突然被击碎以后。她怎么能走进厨房,履行妻子、母亲的职责,使家庭气氛恢复到正常状态?星期一她怎能到学校正常上班?
  我不能……我不能……。
  她简直不知道,使衣服抽屉恢复正常秩序对她来说,是如此重要。但当她站立起来,继续整理时,眼泪夺眶而出,她开始抽泣。脑袋耷拉着,双手在一个杂乱的抽屉里翻来翻去,翻来翻去,这个抽屉至少有两年没整理过了。再有两年也不会去管它,谁还在乎呢?
  终于,她停止了这一毫无用处的工作,瘫倒下去,身子倒在木抽屉上,前额搁在抽屉的后板上,一串尖利的声音从喉咙中涌出:“哦,哦……他不愿意和我结婚,他并不爱我。”
  她希望他能走进来,看到她躺在床上垂头丧气的样子,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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