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洪洋点点头:“昨天晚上我俩碰过面了。”然后接着说:“陆太太,你再仔细看看,你是否见过这个人?”
程语心下豁然,原来昨晚陆展奇不顾风尘连夜出去,是跟于洪洋谈这些。怪不得今天她一说出门,他就要小王来开车。这个陆展奇,总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掌控着,这些事直接跟她说清楚又有何妨呢?想起他这么在意自己的安全,大费周张地找于洪洋做了这么多,她心里还是有些小小感动。不过她拿起照片看了又看,只觉得多多少少有点眼熟,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个眼角带疤的男人。
杨晓飞母子和小王早已等在车上。程语上了车,晓飞妈又是一顿感谢的唠叨。将她们母子送回家,已是日暮时分。程语感到整个下午过得好快,想起陆展奇独自在家竟然一点动静没有,很是消停,便拿出手机拔了过去。结果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按断,程语望着手机屏不明所以,又没上班干嘛不接她电话,莫不是嫌她回家晚了!
她正纳闷,突然小王减慢车速抬手指着前方诧异地对她说:“太太,你看,陆总!”
程语抬头顺着小王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前面一家咖啡屋门口,陆展奇正满脸冷硬地大步走向路旁的车子,而他身后,一个人双手握拳,脸红脖子粗地跟在他后面大声说着什么。程语眼睛一下直了,这个人她太熟悉了,浓浓的眉毛,方正的脸庞,结实的身材,那不是哥哥程实是谁!
她惊得大张着嘴巴,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哥哥来了D市怎么没有告诉她?他怎么会和陆展奇吵成这样!要不是小王提醒一样问她用不用停车,她们马上就要从陆展奇车边驶过去了。
“停,停!”她回过神来一样大叫。
小王并不认识程实,还以为陆总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人。稳稳把车子停到陆展奇车前,迅速打开车门冲下去,几步就跨到了程实面前。程实吓了一跳,怔怔地盯着小王。陆展奇回身发现小王,皱起眉头不客气地命令:“没你的事,走开!”
这回轮到小王愣怔了,他急忙后退几步。见陆展奇回过头,程实指着他气愤地继续刚才的话题:“……陆展奇,你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贫者不受嗟来之食,你休想利用吴总的公司收买我……”
陆展奇冷漠地冲他挥挥手:“你随意好了!”说完转身欲上车。
“哥!”程语喊了一声,快步走过来。
陆展奇早就发现了小王身后的程语,他并没有回头只略微停顿了一下,便伸手拉开车门钻进车里。很快,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留下的这三个人表情一个比一个震撼。程实看到突然出现的妹妹,脸上的愤怒迅速转变成了夹杂着难堪的沮丧。程语还没从刚才两人的激烈争执着缓过神来,一脸惊掉下巴的骇然。
最尴尬的莫过于小王,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欲出手教训的人竟是陆太太的哥哥,陆总的舅哥!他立即识趣地返回车上,关紧车门。
作者有话要说:
☆、翻脸
路上车水马龙,咖啡屋里几个好事的店员探出头来向外张望。程语和程实站在路旁四目相对,一时无言。最后还是程语先开口:“哥,怎么了?你来D市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实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半天,他摸摸头试图搪塞:“家里很忙,我连夜就得回去——”
“那你怎么有时间找展奇?”程语不依不饶。
“他,他——”程实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他才是吴总幕后的金主。这两年吴总帮我,都是他授意的——”
“那又怎么样?”程语直视着哥哥眼睛,“伤你自尊了,是吗!”
“小语!”程实的脸一下涨得通红,眼睛里闪动着十分复杂的光芒,“很多事——,你不知道的!”
“什么事?你告诉我。”程语自己都觉得语气有点咄咄逼人。
程实在妹妹的注视下别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也避开她逼人的气势。在她印象里,自己的妹妹不是这样的,她温顺、懂事、听话,从来没有这么生硬地和他说过话。她变了,嫁给那个陆展奇后,她也变得骄横,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了!想至此,他紧紧握了一下拳头,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狠狠教训一下那个狂妄的东西。
程语缓和了一下语气,略带恳求地说:“哥,跟我回家吧!你们有话好好说。”
程实霍地回过头,狠狠瞪了妹妹一眼,气鼓鼓地走向自己车子。任程语在他身后怎么恳求,他兀自头也不回地钻进车子,开车离开。
望着程实愤然远去,程语多少有些自责。他知道哥哥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可刚才自己语气里的偏袒是否过于明显了。毕竟他自尊心很强,“贫者不受嗟来之食”这句话她可是从小听到大,他最受不了别人的施舍。当年即使父母突然双双离世,他也咬着牙挺过来,没有接受亲戚朋友的施舍。
那么陆展奇又是怎么回事?想帮自己舅哥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帮,何必绕着弯以吴总公司的名义给程实公司注资。怪不得她几次三番看到于洪洋和吴总在一起,看来岂止是调查车祸,就是这件事于洪洋也是知情的。
怀惴诸多疑问,程语急匆匆回到家。
陆展奇正在健身室里举哑铃,戒烟以来他总感觉手上空落落,不拿点东西怎么也不舒服。程语推门进来时,他正两只手各擎一只哑铃节奏舒缓地一下一下举过头顶,嘴唇紧抿,手臂上的肌肉绷得滚圆。听到开门声,他知是程语,并未回头而是先停下动作,将两只哑铃轻轻放到支架上。
“展奇,你为什么跟我哥吵架?”程语的语气几乎是质问。
陆展奇轻皱了一下眉头,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十分平静地望着她:“是他来找我吵的。如果帮他也是错误的话,我可以通知吴总取消跟他的所有合作。”
程语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当然准备好了下面的说辞:“你帮他也不能伤他自尊啊!慕天正大光明地跟他的公司合作不好吗?干嘛非得通过第三方弄得偷偷摸摸。你这么做想过我哥的感受没有!”
她的话显然有些惹恼他。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悦,摞下脸冷哼一声:“自尊,感受——”继而提高了声调,语气里带着挖苦,“你是不是以为公司董事局里那些董事全都老糊涂了,可以脑袋热到批准慕天与一个偏远县城的小公司合作,无条件地往里注资!”
程语一时语塞,脸一点点涨红。她从他的前半句冷哼里分明听出了不屑,而他的后半句解释又令她无言反驳。虽然不了解慕天具体的经营管理,可她至少知道那是个庞大的股份制集团公司,有大大小小若干个股东。陆展奇就是身为董事局主席,投资经营上也不能乱来的吧。何况他今年刚刚就任总裁,以前一直是婆婆陆少兰掌管慕天全局。
想到这里,程语语气软了很多,有点担心地问:“那现在怎么办?我哥会不会一气之下回去撕毁合同?吴总公司那边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陆展奇幸灾乐祸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那是他的事。”
程语急得直跺脚,过去拉住了陆展奇胳膊,撒娇一样恳求:“展奇,你再想想办法,这么多年他的公司好不容易才熬出头——”
见她终于没了刚才的锋芒,他心里似乎舒服了很多,虽然语气仍然很冷,却透出些许宽慰:“我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只要他能付得起巨额违约金,合同当然随便他撕。”
傻子也能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程语心里一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她松开陆展奇胳膊,想了想,觉得哥哥程实一向忠厚,今天应该只是在气头上,不至于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毕竟不管用什么方式,陆展奇是在帮他,又不是害他。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陆展奇望了眼渐渐暗淡下去的窗外,主动岔开话题。
“对了,我刚才在医院碰到了于洪洋和关欣,还有——,于洪洋太太。”程语想起什么一样说。
“哦?!”陆展奇惊讶地看向她。
程语急忙把医院门口看到的一幕,以及于洪洋太太打伤关欣又大闹医院的事说给陆展奇听。陆展奇听完紧紧皱起眉头。他知道于洪洋处事向来谨慎圆滑,不过婚外情这种事纸里终是包不火,但是最后闹成这样还是有点令他意外。
“关欣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上不了班了,她还托我向你请假呢。”程语不无担心地说。
陆展奇摸着下巴点点头,心想关欣请假倒是好说,只是于洪洋这一后院起火,他委托他办的事儿怕是指望不上了。
见他凝眸沉思,程语顿了顿,把于洪洋在外科住院部楼前给她看照片的事也跟陆展奇说了。说完,她不解地问:“展奇,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啊?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上次绑架的事,是不是也是他做的?”
见她满脸茫然,陆展奇张开手臂轻轻拥了她一下,轻声宽慰她:“会查清楚的。你以后小心就是了。”
程语就势把头伏到他肩头,过了一会儿,有些费解地向他讲起上次在那家餐厅里她看到于洪洋与傅佳宁在一起以及安阳的事。他一直静静听着,并不插一句话。
末了,她感叹到:“上次于洪洋真是帮了安阳不少忙,结果才几天功夫这种事情就落到了关欣头上。对了,安阳出事时,傅小姐也帮了很多忙。”说到这里她突然抬起头,话锋一转,“展奇,傅小姐人还真不错,后来她还把安阳留在电视台的私人物品整理好拿给我。而且她还送了套茶县给我,还教了我一些基本的茶艺——”
“你以后少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交往。”陆展奇突然松开揽住她腰部的手打断她,故意后退一步拧起眉头嗔怪,“都几点了,还不去做饭,你这是想饿死亲夫吗!”
程语识趣地吐吐舌头,转身去厨房。心想傅佳宁不是你朋友吗,怎么成了乱七八糟的人,这话要给人家听到,非跟你断交不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