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灯录第一部(上)by古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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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灯录第一部(上)by古物先生-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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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伯正揽着扫帚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烟呢,就瞅见冯老突然来了,还不及反应就被他拖屋子里去了。
  「欸,都一把老骨头了你悠着点啊,啥事这么急?」
  「你不是那天说要去看看那小子的伤势么?去看了,他长啥样?」
  「哪个小子?」何伯摸了摸脑袋,有点摸不清状况。
  「就是鬼市的主子。」
  「噢,谁稀得看他啊。」何伯尴尬,当日是他吃了个闭门羹,还是被个小少年给关在门外的,搁谁谁心里都不爽。
  「你没见着?」
  「我那是没去见!」
  冯老无奈,可转念一想,还是摇摇头。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他知道瞳姑娘的性子。
  九头牛的拉不回来那种,太执拗,太傲骨。
  又想多了吧……
  冯老拍了拍脸,让自己努力清醒些,赶回书房继续批阅情报去了。
  *******
  薛黎陷这几天也比较困惑。
  他觉得苏提灯简直神了,一定是睡神转世。几乎除了吃就是睡,大夏天的能把门窗都关上还在室内燃着个炭火盆睡得安稳,连汗都不带往外冒一滴的。
  另外一点困惑就是,他对玩你说我猜这个游戏玩上瘾了,可好像就跟苏提灯能玩的起来。
  鸦敷……鸦敷是个地道的南疆人,本身汉话就说不利索发音也不准,口型猜了也白猜。
  按理说绿奴应该也比较容易吧……可这天鸦敷走了,他哪也不能去只能呆在伫月楼里,除了绿奴没旁人可去骚扰了,才发现沟通困难。
  奇怪,真的很奇怪……
  难不成因为是蛊虫的毒,所以跟会下蛊的人都有点感应所以容易沟通?
  今天鸦敷离开了一天,薛黎陷从早上的兴高采烈变到晚上的无所事事,只好想东想西来打发时光,这才发现,一静下来,好吧,是他一听不见,觉得整个世界都奇怪了起来,却也安静了起来。
  有一种由衷的,发自内心的静。
  他这边正为自己这通感悟而感动的时候,那边的苏提灯就早已遭了秧。
  夜深了,除了炭火盆偶尔噼啪的几声响之外,就是一些虫鸣的叫声。
  可就在刚才,他突然听闻了一阵铃铛声,声音很飘渺,是在移动的,像是马儿系着铃铛颠颠的跑远的动静。
  苏提灯原本睡熟了,可那铃铛一响起,他就被吓醒了。
  忙不迭起身打算去叫醒打地铺的绿奴,可是浑身使不上力气来,他想张口发声都困难。
  那铃铛渐弱了几秒的光景,就开始狂响起来。
  苏提灯只觉得那一刻是一万匹马系着一万只铃铛稀里咣当的在耳边炸开,在心腔上踩过……
  大口大口喘息了几声,以自己现在这个体质,大概用不了片刻就无法呼吸了吧……
  好难受……
  月娘……
  不要,不可以,不行!
  我还要见我那会笑会哭会闹的月娘啊……还要告诉她,我想娶她……她是我的……自己一旦死了,世界上从哪去找第二个像我这么好脾气的男人……公孙月……保佑我……陪你长命百岁……
  强忍着所有的不适,苏提灯努力的伸手去推软榻边的茶盏。
  他这次不敢住在八角楼里,就是怕有这种时候,连个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他也未曾想过,弧青真的请得动他。
  鬼笙前辈,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指尖颤巍巍的触了茶盏的杯盖好几下,终于有了略微倾斜的架势。
  苏提灯也失去了浑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
  绝望的倒在床边,盯着那杯盖缓慢,又缓慢的滑移……
  快掉下去吧,掉下去吧……
  「啪」的一声落地清脆。
  绿奴本身睡眠就很浅,他一直觉得先生这几天架势不对,可又说不上哪不对来,便时刻分了一丝心神。
  此刻瞬间就被那声音惊醒了,「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苏提灯很想开口告诉他把门口所有红色的烛灯都打碎,可他现在已经没力气开口说话了。
  早一秒就好了……
  早一秒,他还有力气交代……
  苏提灯现在很想笑,他早就该想到了,弧青其实早就盘算到自己会有放血的那天,会放到自己浑身无力,想要捂住耳朵这都做不到……此举都是计划之内的啊……自己才是被算计的一个。
  苏提灯,你还真做亏本买卖了……
  「先生,先生你说话啊,哪里不舒服?你怎么出这么多汗?薛大哥!薛大哥!」绿奴有些急了,想放下先生去找薛黎陷,可又不敢离开他,只能扯了嗓子吆喝。
  苏提灯笑了,这个小傻瓜……他忘记薛黎陷现在还听不见啦。
  而且,就算他来了有甚么用,你们也听不到这铃声,只能看我痛苦……
  「先生,先生我去把黑蜡给你点起来?先生你到底怎么了啊!」
  苏提灯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卷三 江湖情,卫臻(七)

  第一段摇铃声已经过去了,第二段马上要开始了吧……
  真是不劳你们费心了,我现在的身体,撑一段都是强弩之末……
  绿奴急了,终于狠下心来,放下他家先生,拿过床边的茶杯,飞快的跑到窗边,对着薛黎陷的厢房窗户狠命的扔过去了,又急忙的去翻苏提灯的外衣,找白瓷药瓶。
  可是竟然没有!
  薛黎陷是没听到,可感应到茶杯砸破窗户的风速了,於是「呼」一下就瞪眼醒过来了,左看看右看看,瞧见苏提灯那屋窗户看了,他心下一凉,不会吧,这人是个香饽饽么,怎么那么招杀?
  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的薛黎陷进去了才愣了,他睡得好好的啊,倒是绿奴……
  「咋了?」
  绿奴有些着急,只是一个劲儿的指了指躺在床上睡得一脸安详的苏提灯,眼泪鼻涕一块往外冒。
  薛黎陷也被整懵了,可还是快步走到床边,掀开他身上那层薄被,刚打算抓过手腕子就放弃了,直接趴在他胸前听了听。
  薛黎陷也觉得浑身血液都僵在一块儿了,没心跳了?
  又试了鼻息半晌,怎么……
  薛黎陷拍了拍胸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内功心法默诵了几遍,薛黎陷重新感受了半晌——有的,极其极其微弱。
  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薛黎陷双手抓过苏提灯的肩膀就开始猛烈摇晃起来,「喂!喂苏提灯,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摇晃了半晌,都没有任何反应。
  绿奴在一旁也要被吓死了,他觉得先生就算刚才没死也被薛掌柜摇死了。
  薛黎陷把苏提灯放好,拿过他床尾的灯笼,里面还是燃着光亮的!
  不知道是不是把灯笼拿的凑近的原因,苏提灯略微睁了睁眼睛,迷离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先生!」
  薛黎陷原本正研究灯笼了,听闻此言也赶忙去看苏提灯。
  他觉得他的眼睛里,划过了这世间所有的风景,迸发出的光彩都让人忘了呼吸。
  尔后他又慢慢的合上了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
  世间好像这一刻都静了。
  薛黎陷觉得刚才感悟的那些都是狗屁,在苏提灯闭眼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带走了世界一切喧闹的静。
  绿奴也吓得忘了哭,他的先生怎么可能……还未来得及扑上去嚎啕一场,就见薛黎陷突然倾身,伸长了双手,捂住了苏提灯的耳朵。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会想要做这个动作,他总觉得,刚才对方那很惊艳的眼神里,兼带宣泄着一种「嫌弃世界太闹」的糟心之情。
  好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嫌弃绿奴哭的眼泪鼻涕堆了满脸,自己光着……光着身子出现在他面前不太文雅。
  薛黎陷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还有心情笑,他觉得苏提灯是适合死在花丛里的,就那种特别静特别美,躺在一堆花草里,然后把燃烧着的木排在海面上推开……一面看它随缘飘到不知名的方向,一面随火烧干净与这世间的一切痴缠。
  世间真的安静下来了,耳边都是另外一个活人的体温,有力量,有朝气。
  苏提灯不可置信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以前在南疆的时候也吃过一次亏,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有点力气,最后挣扎着自己捂住了耳朵,声音就听不到了。
  可问题是,他知道就自己捂着耳朵才管用。
  怎么会……
  薛黎陷也吓了一跳,立马把手收回来了,对对对苏提灯动动动手动脚的下场他後来听鸦敷转述了一遭,对对对苏提灯的尸体动动动手动脚估估估计……
  苏提灯空张了张嘴,神情又显得痛楚起来。
  薛黎陷一愣,小心翼翼的把手又捂了回去。
  苏提灯睁着眼,有些呆愣的看着薛黎陷。
  薛黎陷心惊胆战的回视着他,该不会……一会要剁手谢罪吧……
  苏提灯此刻脑子里彻底空白了,刚刚他以为是铃声恰好停了,结果薛黎陷一收手,铃声还在响,那这么说,真的他捂着也管用?
  薛黎陷觉得这样实在太尴尬了,只好转头干巴巴的对绿奴笑道,「你家先生的怪病真不少,你把那灯笼再放他枕头边叫他多闻闻试试……」
  绿奴听话照做,一双眼睛比兔子都红了。
  可很快,薛黎陷就发现苏提灯不是在看他,只是眼神呆滞的在发愣,目光正好锁定了这个方位罢了。
  以前觉得反正屋里没姑娘,没穿衣服也没甚么的……可今次薛黎陷还是有些尴尬了起来,「绿奴,你过来替你家先生捂着,我去屋里穿上衣……」
  「别。」
  「啊?」
  苏提灯却没力气开第二次口。
  这人绝对有病!
  薛黎陷翻了个白眼,「那么绿奴,你去我屋把我衣服拿过来吧……」
  可就见眼前这个架势,他是不能那么轻易的把手收回来去套衣服了,於是薛黎陷只是披了衣服,在床边坐稳了,满口哈欠连天。
  因为不敢靠苏提灯太近,知道他很讨厌别人凑近他,薛黎陷只能坐的远远的,手臂尽量伸直去捂着他耳朵,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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