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望断(雍正) 作者:寻常巷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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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望断(雍正) 作者:寻常巷陌-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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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皇父与诸子之冷热褒贬恩遇厌弃,又有谁能想到?”胤祥敛目,平平静静吐出这句话来,胤禛却分明觉得自己臂上所承力量重了几分。
“总而言之,你我就不要多想了,天心自有决断,若果真无缘大宝,如此‘相依为命’,也算不错的。”
“……不会的。”
“什么?”
“没什么,”胤祥抬头看兄长,目光灼灼,“这孩子……”
“皇父不曾说过,只怕未必能……”胤禛眉目间有些痛惜,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那就好。”胤祥小声沉吟了一句,呼出一口气来,带着惨烈的味道。
他们都知道,兄弟不伦之情易解,精血孕育珠胎难为,若皇上坚决不留此子,只怕反倒说明,胤禛并未全然失了圣心,还有几分机会一争,可若是皇父当真不闻不问的让他们留下这个孩子,或许,那才是彻底的伤心弃绝。
指不定,眼下在天子心中,三月后一身两命,事后加封,才是最好的结局。
“哼,我的话撂在这儿,你自己个儿少跟那有的没的胡思乱想!”正怔忪揣度,不想在胤禛眼里简直是一门心思全写在脸上,便突然怒斥当头,有如棒喝,“你倒是自己干净了!把我一人撇下!这大好河山,又有个什么意思!”
“四哥……你莫忘了生平夙愿。”
“吾之志,与吾弟同!”胤禛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恨不得撒手将他扔地上才解气,箍在腰上的手紧了紧,“那拆木棍的游戏你忘了吗,二木相支,方为绝顶,若当真连你也没了,你倒这江山如画,我倒是有心思整治了?!如此欺我,你也忍得?!”
一连串的喝问迎面砸了下来,连胤祥都招架不住,苦笑连连,只剩下低头认错的份了,决定以后心思还是藏得深些好。
又走了几步,胤祥实在力不从心,一身的重量几乎全移到兄长身上了。胤禛也知道他本就腿疾严重,难以成步,更何况身体沉重,只是为着日后担忧,借着自己在身边,才强拉他出来走走,也不愿苦了他。全力揽住,几乎是将人抱在了怀里,往小径上裹挟去了,“坚持下,去那边亭子里歇歇。”
连扶带抱的把人弄进了凉亭,早有机灵的奴才备好了虎皮躺椅和热茶点心。
胤祥瘫在椅子里喘息连连,胤禛给他腿上盖了毯子,自己亲自挡风坐着,抚胸擦汗的。
“四哥辛苦了,我这个身子骨……”胤祥待平了呼吸,接过他手里的巾帕,也给哥子擦了擦额上汗珠,话音苦涩,有些讷然。
“还说呢!还不是你成日里窝在床上不活动!”胤禛由着他动作,只连忙截断了他话音,“以后我不在也不准偷懒,天气好便出来走动走动,听见没有?!”
“嗻——小的遵命——”



3、帷幕(下) 。。。


雾气轻缈盘旋而上,隔着素色的帷幕仿佛拢了一层纱,水声潺潺。
“行了,你下去吧。”试了试水温差不多,雍亲王便随意点了点下颔,这几个月来负责照料胤祥的大丫头晓眠连忙知趣的退了出去,拉好幕布。
据太医推算,产期就在这一二日,合该沐浴净身,雍王这几日得了天恩,准他陪着,便不管不顾的赶了下人出去,自己亲自料理弟弟这些贴身私密事务。现在更是亲身扶持了人入了水。伺候他宽衣,才更觉出分明只剩下一把骨头,心里边是一酸。两人这半年来遭遇大变,心境俱是不同,待去了珠玉,解了盘扣,散了发辫,褪了小衣,只那一笑,还是旧日模样。胤禛自己也除了干净,扶抱他坐在水里。
胤祥身子本十分沉重,难以自持,但兄长双手稳稳拢在腰间,有了借力,便整个人松散下来,在温暖的水里泡着,舒适的将自己埋在一笼热气之中,略有些昏沉。
身上有暖热浇注下来。
胤禛不停的持水浇在他肩背上。拨开缠在一起的发丝,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从脖颈往下滑去。
脖颈、脊背、胸腹、肱骨……
胤祥感到脉脉流淌的暖溶液体下,那一星温热游走,不带半分Se情。
不像以往,那手指点起的是火,是让人浑身酥麻发软的火,如今只是微凉,略有些惨淡的微凉。
这情之缘起,古今不知多少,可这情之终了,却只他二人尝受。
老太医惶恐怖惧之下,看得出来,强压着一点点亢奋,可他们,却乐不起来,毕竟,两日后,谁也不知结局。
“王兄……”
“嗯?”
“若事有差,万望兄以礼止情,代宣夙志……”
背上的温热突然停了一刻,又缓缓淋漓下来,“胤祥。”
“……”
“你知道的,你哥子脾气心性从来不怎么好,”身后紧紧贴着的人声音平静的近乎冷淡了,“性子急躁,眼里又揉不得沙子……以后没人拦着,只怕你嫂子和弘历弘昼他们是过不好了,若碰上汗阿玛施政看不下去的时候,必然是要不顾一切跳出来指手画脚的,反正是冷面王么,又没了牵挂,惹急了阿玛发配去陪着大哥二哥也挺好的,小时候一处长大的,后半辈子一个命数,也算有缘……”
“……”他难得的淡然,却听得胤祥一阵阵发冷,泡在热水里,还是止不住的寒意。
“对了,若是……”
“哥!”胤祥听他还要继续,苦笑着一把抓住他手,紧紧的攥着,往他怀里靠了靠,“我不说了,你也不说了,如何?”
“哼……善。”
“晓眠——进来伺候。”
高挑爽利的宫女亲自捧了一打衣服进来,眉眼恭顺的,她自然是深明进退时宜的人,放下衣服摆置好香料巾帕就又退了出去,顺便放下了帘子,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留给两位主子,无论旖旎还是什么,皆非职属。
“四哥,这晓眠不是……”胤祥靠着,任由兄长给他擦身拢衣的,蹙了蹙眉。
“哼哼,”雍王无所谓的鼻子里出了一声,目光灼灼,“若连她都收复不了,还争什么大事?”
“呵呵……”

是夜,圆明园外如寂灭,内如汤沸。
园子的主人满腹经国志,空有一身力气,却被小小一扇木门死死拦在外头。
什么血光之灾,他信了多年的,可今日却不愿信了。但看着脚下跪了满院的奴才,心中也清楚,九天之上的那位老父,必然下了命令,是务必要拦住自己的。那也只得,在此,听天由命。
“轰隆!”天边滚过乌云。奴才们云贯而入,带着热水布帛,胤禛只听见呻吟。
“王爷,”贴身的奴才跪在脚边,“部里有事呈报。”
“轰隆!”大袖一甩,“不见!今个儿天塌下来都不见!”
“王爷,”奴才踌躇了一刻,想想主子的脾气,还是回了一句,“天倒是没塌,但说是赈灾之事。”
“轰隆!”胤禛紧盯着天边暗沉沉的乌云,心如火烧,还是咬着牙恶狠狠挤出来一句,“……叫他写了札子呈进来!笔墨!”
胤禛死死捏着手里片纸,眼睛转也不转的皱眉盯着,深管的狼毫舔足了墨,已抵在纸上,可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看见那是码的整齐的小楷,可就是辨不出认不得,就像未曾习过字一样,连外界的声音都像隔了一层纱。
“爷……”这是侍童的声音,一个字画了下去。
“啊——”这是祥弟的惨叫,一笔戳出了界,一团狼藉。
雍亲王闭了闭眼,使劲咬在自己的舌尖上,借着锐痛带来短暂的清醒,迅速抹掉,再次下笔如注。
内里终于由呻吟演化而来的惨叫撞击鼓膜,伴随着太医呼喊声,嬷嬷打起声,丫头惊叫声,烛光破裂声,将胤禛紧紧包裹其中。
“王爷……”太医颤巍巍的出来,被他目光一扫,已吓得跪在地上,一身一脸的汗,十分狼藉,“不、不太好……”
“如何的不好法?”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阴渗渗的。
“阳体产子,口径太小,而、而阿哥爷气虚体弱,力气不足……”骤雨突至,太医却一动不敢动,僵跪在地上,只觉得骤然由春日入了寒冬腊月,哆哆嗦嗦接道,“而且意志不足,只怕、只怕……”
只怕难熬过这一关。
胤禛不再往下听了,一把推开人冲向了那一扇镂花木门。
“王爷!”众人大惊失色,抢上来拦,“血光之灾啊!”
雍王爷三两下将前头几层人拨的东倒西歪,冷冷扔下一句,砸在圆明园的金砖绿瓦上,“本王倒是要看看,哪个瘟神敢来找我!”
撞进房去,里面已是一片血污,胤祥却像是失了力气,裸着下 半身颓然躺在血水中。见他进来,嬷嬷们都是一惊,旁边伺候的晓眠赶忙自觉的让出位子,让雍王握着他手,“祥弟,祥弟!”
“哥……”意识涣散中感到无比亲切温暖的力量再次聚拢在身边,不自觉努力向那边靠过去,无意识呐处音来,“疼……”
胤禛手上力气加重了,他二人从小亲厚,什么病痛在他兄弟身上但凡有一分,在他便有百分,此刻听见从不喊苦喊累的宝贝弟弟能说出一个“疼”字,更是心下大痛,恨不得自己代他受苦,“别怕,别怕,撑住,哥在这,在这……”
“王爷……再不生怕是危险了!”嬷嬷们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但有雍王在这儿也不敢随便去碰十三阿哥,只得求神拜佛了,“阿哥爷身上没劲,烦您把阿哥扶起来,撑着腰,借势能下的快些……”
这紧要关头,她们嘴里还在念叨,胤禛已经动手将胤祥揽在怀里靠他半坐着,亲自动手将他双腿分开,私密处坦露在外。
“啊——”有一阵阵痛,身体像是要被撕裂,胤祥死死捏着兄长厚实的大手。
“好!已经看见头了!”太医满头大汗,扭曲着表情转向床上,“小阿哥看见头啊,求阿哥爷再加一把力!”
又努力了几次,下、身再次扩开一些,胤祥却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瘫软在床上,将脸埋进兄长胸口,大叉着的腿有些抽搐,却已无力去管,“四哥,我怕是……”
“胡说!”胤禛却突然暴怒起来,将他紧紧拥着,“不是跟你说过了!两木相撑,方是绝顶!只剩一个,立不起的!你要看着哥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吗?!!!”
“啊——!!”
许是这一怒,倒再次激出了写力气,手上紧了紧,太医又是一头汗,“出来了出来了,半个身子也出来了!”
胤祥此时已经萎靡,连痛楚都觉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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