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望断(雍正) 作者:寻常巷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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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望断(雍正) 作者:寻常巷陌-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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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搞不懂,也不能懂吧……
可劝解总是要劝的,“十三弟,你四哥这两日像是心情不大好?”
“他好好的!”胤祥歪着脑袋不接话。
“噗,好好,就算他好好的,”那拉氏倒是看他一副不服气样子觉着可爱极了,“你四哥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他从来一心只为你好……”
“他冲我发火……”
“冲你发火那是亲近你,看重你,因为跟你亲,才有什么就说了,因为看重你,才要求高管的严,怒其不争的……四嫂在家也有个小弟弟,别的孩子爬树打鸟的我不管,可要是他也跟着胡闹,我就要教训他,你四哥也是,要不你看别人再怎么荒唐玩耍,可见他管过?”
“……”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好像……是吧……”
“那咱们十三爷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好不好?”
“不好。”
“嗯?”
“……好。”
“爷……”
安抚了这头,还有那头,那拉氏年纪还轻,这事儿还真是看不过眼了。敲门进来,就看见丈夫惊喜的眼神暗了下去,皱了皱眉,重新立在案旁,手边压着本书,“有事?”
“这是刚做出来的糕点,爷尝尝?”那拉氏将亲手端来的桂花糕摆了,看他心不在焉地瞅着盘子发呆,咬着下唇道:“刚才来时,妾身见着十三弟了……”
“哦?!”胤禛刚勉强捏起来的点心又扔了回去,“他……”
“哭的小花猫一样,手背上红彤彤的,”看他蛮不好受的眉毛揪在一起,那拉氏撇了撇嘴,“不是妾身多嘴,这读书课业上的事儿咱们妇道人家插不上嘴,可也不能这么着不是?”
胤禛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不懂……”
“我是不懂,可十三弟才多大,他就懂了?”那拉氏扬了扬眉毛,一幅满洲姑奶奶气派,“别家孩子这么大时还滚得泥猴一样,十三弟读书写字不说,乖巧的菩萨跟前儿金童一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就几本书分不明白就要挨骂,您也忒苛刻了些?!”
“哎,你还真是个长嫂如母的,尽向着他,这不是一时上火嘛……”
“上火您喝茶拜拜火气,就知道冲孩子撒气,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胤禛无奈地靠进椅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上书页,耷拉着眉毛发愁,“成,知道啦,这下可好,他可是又多了一尊菩萨护着,以后谁还敢说他一句半句的?”
“嘿,那可别,谁敢误了您‘四哥教弟’啊……”
“……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还这么牙尖齿利的……”胤禛看惯了嫡福晋贤妻良母模样,处事圆滑,上头安抚德妃,下头照顾庶子,还要在一群妯娌间还转,帮着他这个苛刻狠戾的雍王缓和天家情分,直到登基后身份分际又忙于国事,宠眷渐衰,都快忘了她也有过这般豆蔻年华脾性爽直敢跟自己对这干的时候。
哎,只叹得岁月磋磨……
“你这奶奶既有这般本事,以后就给爷整好内院,爷要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可别迸出什么幺蛾子来。”
“放心吧,皇额娘早就嘱咐我,您是干大事儿的人,家里头就交给咱们吧……”
替他换了茶,就要退下,正推门出去,有人果然还是忘不了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人,“祥弟当真走了?”
“那是自然……”那拉氏无奈转头,“我是劝过了,可只怕您以后啊还是得多费些心思哄哄……”
“唔,自然,不是说这个,”胤禛含混应了,指点着案上,“他刚才还念着这糕点呢,怎么……”
那拉氏抿嘴笑了笑,胤禛看着倒像揶揄似的,“知道,哪能忘了十三弟的,可不就是他点的嘛,您今儿尝这两口算沾光,早给他打包带走了,您呀就爱白操心……”
作者有话要说:咳,今天我真的提前写完了,但无线网悲剧的罢工了……于是……——
好吧,今天这章本来设想中只是四哥说一下弟弟就好了,毕竟只是一本书么,结果不知怎么就变成这样,四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孝敬被我写的太早熟了貌似……==
 

52、梦魇

浮云白日,时间被迅速抽离。
明珠白玉团龙褂,衬着胤礽一张白生生的俊脸,胤禛看着“自己”满脸欣羡去扯那明晃晃的东珠,直往哥哥身上爬,十岁的太子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笑吟吟看着他一手紧紧攀着自己一身鲜亮的太子礼服。半蹲下身,拿额头去顶弟弟饱满的天庭,“胤禛也想要?那可不行,这是哥出阁讲学汗阿玛赏的,现在可不能给你……”
然后呢,他说什么?
胤禛似乎看见自己咕噜噜转着眼睛,也不说话,就那样含着嘴看他。
“嘿!不高兴了?”胤礽瞥他,偷偷伸手想去戳一戳那鼓起的小脸,被一把抓住,有些讪讪,又很快高兴起来,“阿玛日日说要你我兄弟同心,让你做哥的辅弼栋梁呢……这样!你将来好好读书,也让汗阿玛赏你一个!”
自己说着,先乐了起来,也不管胤禛能不能听懂,仿着前儿陪太皇太后看戏时听来的段子胡乱比比划划,“将来哥哥坐江山,弟弟你保龙庭,拓土开疆、站班立衙,你我二人同把盏,看江山锦绣有如那棠棣之花——”
“别惦记着这点儿小玩意儿,用心课业弓马,到时候哥升位封你个一字并肩王!”
时间接续,弟弟们如“雨后春笋”般成打的冒了出来。
书房里功课虽严,但胜在热闹。老大虽鲁,也知道照顾弟弟,太子骄傲,却尚不曾傲慢,胤祺憨厚,胤祐腼腆,胤禩温和爽朗,胤禟急躁坦荡,胤莪颟顸无知,胤禌跳脱,胤裪贪玩,胤祥激灵,胤禵活泼……每日里闹成一团撕掳不开,无论是读书还是游戏,哪怕放个纸鸢,也是一哄而上,不怎么分得出你我的。
当真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天伦和乐。
后来呢?后来不记得了……宫闱偌大,身份天差,谁又能与谁信如一人。
“你当你是谁?!凭你也想来管着孤!太不自量力!”一身皂色的皇太子长靴箭袖,坎肩上压着万世升平的花色,一张脸却被怒火冲的扭曲了,“君臣先,兄弟后,少来兄弟情深这一套!莫要仗着身法忘了上下尊卑!”
“二哥……”
“别叫我二哥!你心中早就没有我这个二哥了!”胤礽早已失去了当年风流俊逸的仪容姿态,冲着这个冷面冷心的弟弟阴沉沉的笑,“老大老八日日想着拉我下来,他们好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只怕你,四弟,四阿哥,四贝勒,四爷,恐怕也惦记良久了吧?”
“索额图说的对啊,满洲立国凭本事,尔等俱是天家之子,又怎么能甘心屈居人下,俯首叩头?”
“呵呵呵呵,老四啊老四,只怕竟是你最狡猾!那些小王八羔子天天瞅着,你倒是不声不哈藏在孤身边,叫孤猪油蒙了心,当你是个好的!还说什么劝忠良、退佞臣,只怕恨不得我苍头素服,万箭穿心呢!”
“二……太子殿下!您怕是气糊涂了吧?!”
“哼!还说什么站班立衙,丹墀陛守,俱是一般的狼子野心——!”
胤禛远远的看着,被这么一通话当头砸下的自己立在那里,惊、怒、悲各种说不出摸不着的情绪拧在一起,憋得脸色发青却说不出一句话,他想扑下去,说出来,去把那位贪嗔痴的兄长摇醒,让他好好看看眼前情景,可他动不了,只能远远地,远远地看着,隔着一层戳不破的纱,看着兄弟离心,君臣分野。
绿油油一片,这又是哪里?
对了,木兰围场。
他躺在那里,身边是谁?
不用看不用想也知道,自然是打小儿黏在他身上的十三弟了。
两人一般动作,俱是曲肱而枕之,头并着头,肩碰着肩,并无言语,半眯着眼在藏蓝色夜空下漫不经心地看着闪烁的群星,听着风中秋草荜拨,更鼓显出些迟滞的萎靡,巡夜的兵戈不经意间撞击,发出昏昏欲睡的节奏。
刚刚单骑伏虎的少年英雄却一个翻身,滚进自己怀里,脑袋抵进自己肩窝,伸手紧紧搂住兄长,像是要让二人血肉粘连,少年虔诚地近乎战栗,宛如童稚年纪受了惊吓时,小猫一般蜷在他怀里,“四哥,你说会……”
“不会。”他看着“他”反手揽住弟弟,轻轻拍打着脊背,一如当年。妃母去后的胤祥,闷在他怀里,低声问,四哥会不会也离他而去,那时,耳边想必也是这两个字,也是同样的坚定如铁、毫不犹疑。
“可是父子兄弟,已然这般……”
“不会,信我。”
“不忠不孝!”
什么?!怎么回事?!这评语怎如此耳熟?
“胤祥绝非勤学忠孝之人,如不严加约束,必当生事!”
这……似乎是他老父的声音,是他老父的语态。
天意终究弄人,才说过“信我”,便护不住这唯一的念想了吗?
这是哪里?怎么看不清,认不出,却又如此熟悉。
胤祥之府?不、不、不,他的怡亲王该是高门广户、红墙绿瓦、铜狮吻兽,这种地方如何住的?
是吗,果然是吗……
狭小、破败、门可罗雀的十三阿哥府邸,沉闷不敢言语的王子皇孙,伶仃稀少的洒扫仆妇,妇人孩子身上半旧的褂子,萦绕着整个庭院的哀愁惨淡……还有,他文章锦绣弓马娴熟的贤弟,怎生成了这般模样?!
面色无光、两眼深陷,二十多年笑盈盈的脸上如何只剩下愁云惨?瘦骨伶仃,一袭素帛套在身上,竟像是能压垮了他,当年的伏虎少年疏懒于病榻,竟是连马都上不去了,打小儿比自己壮实的身子,如今,拢在怀里抱回屋子,竟是不费力气……
这被腿病折磨的冷汗淋漓牙关紧咬唇角带血说不出一句话的是谁?
这二十多年父子情分一朝斩断推入谷底,被天颜骇的不敢称一声皇父的是谁?
这失了恩眷时时敲打只剩下诚惶诚恐噩梦连连,连兄王都不敢久伴的是谁?
他想扑下去抱住他,揽住他,叫醒他,告诉他这颓丧失了志气的兄弟,日后还有兄登大宝弟开襟抱之日,莫要踌躇自废,可他被一股力量束缚着,动不了,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只能陪在骨肉弟兄冷汗混杂着梦魇的床边,两手相握,试图如儿时一般,传递去最后一点安稳的热力。
胤禛突然明白了,他是在做梦,梦中那些,只是当年过往。
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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