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殿下是同意了?”
现在知道叫我殿下了?
天铭泱白了尔雅一眼:“没好处的事,我干嘛同意!”
“微臣帮助殿下洗清罪名,换取殿下的信任,很公平吧?”
“哦,原来尔雅是在帮我啊,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为天泽开罪呢!”天铭泱挖苦道:“我没这么大的架子,就不劳尔雅大人操心了,我看你还是国事为重吧!”
尔雅也不恼,似乎接受这个提议一般点点头:“殿下教训的是——国事为重。那么歹人冒充七殿下算不算国事?七殿下受刑第二天便伤势痊愈算不算国事?刑部一狱卒与殿下交往过密,私自释放殿下又算不算国事?”
靠——早就看出这个尔雅是个黑心狐狸,却没想到眼线这么厉害,自己竟被盯得这么紧!
天铭泱哼出一口恶气,表面上倒是不能翻脸:“我倒是与各位哥哥和气得很,不过六哥似乎不屑与我为伍吧?”
“七殿下表态了就好。现在的七殿下这样的同盟,我相信六殿下不会拒绝的。”尔雅微微一笑:“毕竟,身处皇家的漩涡里,孤军奋战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后面这句,明显是对着天铭泱说的。
“好吧,既然尔雅盛情相邀,就拿出点诚意来吧!睦南一事……”
话音未落,尔雅便将一香囊塞入天铭泱手中:“解决之法,尽在锦囊之中。”
微微有些愣怔,天铭泱转而轻笑起来:“尔雅不出手,真的好吗?在这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话,说不定会得到父皇的器重呢!”
“食君之禄,忠君之忧,尔雅不多奢求。”垂眉敛目,一副温良恭俭的模样。
哼——是不想锋芒乍露吧!
皇子们,个个表面上相亲相爱,背地里谁和谁勾结都不是定数,也正是这份不定,成为明争暗斗的筹码之一。互相欺骗,利用,也是必要的手段。
睦南一事,看似是外交,但这时候站出来,那就是帮七皇子出头,无声宣告了联盟的阵营。因此,尔雅不会做,反而让天铭泱自己为自己澄清。
“你的诚意,我笑纳了。不过一个香囊作为信物,尔雅你不觉得有点寒酸了?”收起锦囊,天铭泱笑了笑,视线扫过乌纱帽两侧的簪花,凑近擅自悉数拔下:“栾枝啊……颜色倒是和你很相称。这个信物,我收下了!”
簪花纤细的银枝上,细碎的花朵染了桃红色,被天铭泱白净的手把玩着,越显得嫣然。
尔雅眉峰稍稍耸动:“殿下若要信物,微臣再差人送些珍贵的便是。这簪花乃御赐,是品级的象征,不佩戴是大不敬之罪。”
“珍贵的?那不如把腰上那玉佩给我吧?”天铭泱挑挑眉,指着尔雅腰带上拴着的一块白璧。
尔雅没说话,只是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看来更不情愿了呀!哈哈——就这样吧!父皇那里,我去说,再赐你一副就是。”
“殿下!”尔雅唤住欲走的天铭泱,解下玉璧,交予他手中,低声道:“请殿下……替我好生保管。”
这次轮到天铭泱无语了,视线在尔雅沉静的脸上扫了一遍又一遍:“为什么要勉强呢?这个——对你很重要吧!我的价值就这么大吗?”
慢慢漾起一丝暖笑,尔雅认真道:“万里挑一。”
“我该说受宠若惊么?尔雅,你这样让我很不安啊……”天铭泱眯起眼,亲手把簪花给尔雅戴回去:“我讨厌麻烦。所以,你最好明白,想我趟浑水,就要付出等值的代价,每一次。这块玉璧只是个开始!你——最好想清楚。”
不知道尔雅和老六为什么选择自己,但是对方似乎已经下定付出巨额酬金的决心。这说明,他们的目标不一般,而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的东西也必定不一般。
天铭泱忽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而这些预感,将在未来那些动荡的岁月里,一一得到验证。
*
回到寝宫,已经是中午,这副诡异的身子困倦到不行。天铭泱本想随便应付两口饭菜,就去找周公解闷,却不想刚坐在饭桌边上,就听得外面传报——皇上驾到。
是啊,那个皇帝老子天天都来招人烦,今天竟然给忘了!
撇撇嘴,天铭泱不爽地朝跟前的宫女吩咐一句:“加菜。”
20
20、嘘寒问暖 。。。
撇撇嘴,天铭泱不爽地朝跟前的宫女吩咐一句:“加菜。”
话音一落,外面明黄的龙袍已然晃进来,天铭泱懒懒起身,懒懒迈出两步,懒懒俯身,懒懒开口:“儿臣拜见父皇。”时机刚刚好算到天澋曜冲到跟前,扶住自己,脱口一句:“免了。”
应了一句谢,心说我就没打算真跪。继而也没个好脸色,恹恹地就要落座,却被皇帝拉住手腕。
“凳子上的垫子呢!”冷眼扫了眼一屋子下人,天澋曜语带微恼。
“圣上,是……”宫女唯唯诺诺应声,准准接了天铭泱一记眼刀,慌忙把“殿下吩咐不用垫子”这句咽下去,连连称是,小跑着去拿垫子。
天澋曜转脸看着天铭泱,方才那副气势荡然无存,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宠溺:“今天看上去精神不错,伤口还疼吗?”
不习惯过于亲密的距离,天铭泱后退一步,点点头:“御医医术精湛,儿臣已经没有大碍了。”
公式化的语气让天澋曜皱了皱眉:“还是生朕的气?”
“儿臣不敢。”
“呵……这天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天澋曜笑起来,习惯性地揉揉天铭泱的头发:“别跟朕闹脾气了,朕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几道补气血的菜,这几天你都没什么胃口,今天一定多吃一点。”
说话间,宫女已经拿了两寸厚的垫子来,天澋曜扶着天铭泱落座,天蚕丝缎面,天鹅绒填充,屁股底下软得不可思议。
不仅是这垫子,床铺也被重新改造得异常柔软,被子面都特意换了最滑软的极品绸缎……他一个大男人,不过受点皮肉之苦,竟然精心呵护成这样子,简直成了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
就算是关怀,也让天铭泱异常反感。
这时候,桌上的菜也齐了,精致到令人瞠目的菜色满满挤了一桌。八宝鲑鱼、黄焖雏鸡、虾茸茭白、芙蓉燕窝、杏仁豆腐……道道都是真正的七皇子爱吃的菜,只不过现在这副身子换了魂,口味自然也不同了。目前看在天铭泱眼中,这一桌子八个人也吃不完的东西,就转化成两个字——浪费。
“伤筋动骨要好好调养,朕叫他们做了大骨浓汤,就算没胃口,你也尝一尝。”天澋曜朝着伺候的宫女挥挥手,后者立刻麻利地盛了一小碗汤,送到天铭泱跟前。
象征性地喝了两口,味道着实不错,浓浓的香气弥漫在唇齿间,化不开。奈何此时天铭泱心情不爽,也便有些食不知味了。
天澋曜又是点了几个菜,颇有些苦口佛心的劝说天铭泱尝尝,小宫女不住跟着忙活,一筷子,一筷子夹过来,尝过的几道菜,被人端下去,又换了新的上来。
天铭泱实在没了心情,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嗯……我吃饱了。”
天澋曜宠他,关心他,为了他精心至极,他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只不过,他这种关心法,自己实在无法适应。
治个板子伤,动用了太医院全体元老会诊;怕自己疼,织造处连夜特别赶制出一套七皇子专用寝具;就连吃个饭,也是兴师动众,御膳房折腾的人仰马翻也就罢了,这一屋子宫女伺候得也是让人眼晕。
他是皇帝,习惯了使唤人,这的确无可厚非。但如果连关心一个人也要假借他人之手,本尊只是悠然坐着,动动嘴皮子的话,便失去了关心的意义了吧。
相比这个,天铭泱宁可坐着硬凳子,吃着半生不熟的饭菜,用着便宜的伤药,只求一个亲力亲为。当然,只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对于面前的这位九五之尊来说,已经是奢求了。
他不会苛求他,但是也无法勉强自己去感动。
“不合胃口吗?”天澋曜也撂了筷子,即刻问道。
“……”天铭泱一时无语,只见天澋曜一扬手,一桌子菜开始往下撤。
“那就撤了。倾卿想吃什么?吩咐御膳房再做就是了。”
“……”抿了抿嘴唇,天铭泱呼出一口闷气:“算了,不用撤了。你们都下去,这里不用伺候了!”
几个宫女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皇帝,得到默许纷纷退出房间,阖上门。一时间,屋子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我不习惯吃饭时被人伺候,眼晕。”天铭泱低低一句,自顾自拿起饭碗,闷头吃饭。
“朕倒是不记得你还有这毛病!最近倾卿总是出乎朕的意料啊!”天澋曜愣了一瞬,继而轻轻笑出声:“慢点,别噎着。”
不说还好,一说便好像言灵一般,天铭泱即刻被呛了一口,闷咳两声。
“喝点汤。”眼前立刻递来一碗猪骨汤,顺手接过灌了两口,后背被抚触着,顺了顺。天铭泱抬眸正对上天澋曜笑意甚浓的样子,桃花眼里似有波光流转,天铭泱有一瞬的愣怔。
“你啊——”天澋曜轻叹一声,伸手触及天铭泱的嘴角,轻轻一抹:“饭都吃到脸上去了。”收回手指,吸吮下指尖的米粒,面露困惑:“嗯——朕倒是觉得很好吃啊!”
胸口似乎瞬间被什么堵住了,天铭泱忽而有些透不过气,低下头默默扒饭。
“别只顾着吃饭,”天澋曜语带责备,夹些肉菜过去:“不喜欢也多少吃一点,既然口味变了,想吃什么,就再跟朕说一次,下次准备你爱吃的。”
拿着碗的手稍稍一抖,天铭泱加速扒饭。现在要是反悔叫那些宫女回来,还来不来得及?
“哼……”天澋曜看着天铭泱那副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了?比起眼晕的宫女,朕伺候你觉得舒心了?”
慢慢抬起头,对上天澋曜晴明的视线,天铭泱一时赧然。
被他看出来了啊——
“朕知道这次下重手伤了你是朕不好,这样顺着你,还不能让你满意吗?倾卿还在置气?”又一次放低姿态说话,天澋曜颇为无奈。这孩子越发倔强,硬不得,到头来还是自己心疼。如今这么哄着宠着,自己君王的架子可算是被他卸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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