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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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 第5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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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内直也。

我们讲君子如松柏,是因为松柏身处大寒霜雪这样的“艰难之世”,也劲立挺拔,枝叶青茂,此谓君子道心坚定,守直不变也。正如孔子周游列国困于危境时所说的:“故内省而不穷于道,临难而不失其德。大寒既至,霜雪既降,吾是以知松柏之茂也。”

这就是君子的直道。

这就是中庸的直道。

既要讲分寸,既要讲适用,既要讲包容,既要讲温和,也要讲直,公直,义直,勇直,守节持正,直道而行也!

卫希颜深心赞叹,为妻子鼓掌。

殿内已经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

五句十八个字,这就是中庸的纲。

率性谓道,中节致和,宽而辨,因时制宜,简温直。

好一个中庸!

许多人内心赞叹。

当名可秀讲完结束,合手致礼时,便有学子禁不住站起来鼓掌,跟着有无数学子站起来,最后台下所有的学子和学者都站了起来,鼓掌不止。

这样的中庸,无论是修心养性,还是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合用的,若用鲁国话讲一句,那就是“太中用了!”

这样的中庸,无论对大宋还是大周,都是极具指导意义的。

它的思想如同金子一般闪光,不会随着时代的变迁而褪色,宽而辨、因时制宜的思想,让它永远都是时代的潮流……有的记者脑中已经窜出了报道的文句。

次日,报纸大卖。

转眼间,还泛着墨香味的报纸就被一抢而光,报童们觉得这几日卖报真是爽快,恨不得那“急下学会”不要急,开个十几天才好!

一篇篇言辞溢美的报道在报纸上发表出来。

“这是怎样的中庸!这不仅仅是子思的中庸!……”

“经过名枫山诠释的中庸,在子思的《中庸》上更进一步……”

“这才是孔子的中庸!……”

“名枫山诠释出了中庸的真正内涵!……”

“仁为核心,中庸为大本,致中和为天下达道,这才是先圣的儒学……”

因为还没有进行经辩,这一天出来的报道全都是溢美之语,没有批驳之论。

但,稷下学会主场的最后一天,名可秀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一天是经辩!

不认同她中庸见解的稷下学者们已经准备了两天,有的学者札记本上写满了要驳斥的论点和论据,就等着第七日的经辩开场。

谯定案上的铜钟才一敲响,就如炮官挥下了三角旗,学者们顿时开炮了——当然是一个接一个地来,不是齐放。

这可真是舌辩群雄啊!

卫希颜在暖阁里听得头大,那论言的典故她还没想清楚,这一条已经过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感叹了句。索性不去听那些学者的驳论,只听妻子的声音——不疾不徐,嗯,这说明从容,自信。

卫希颜翘了下唇,她对名可秀很有信心,用一句《中庸》的话讲,那就是“发而皆中节”,不发则已,一发必中。

皇帝听得入胜,时而袖中握拳,时而舒缓眼色,时而暗中点头……比起卫希颜这个半吊子,皇帝是真听懂了,听到解答他心中疑惑处时,禁不住中指叩膝,只觉心中豁然抒阔,大有三伏天喝进冰镇梅子汤的酣畅感,只差没有叫出一个“好”字!

卫希颜慢悠悠喝着茶,这会只有她有这个闲情逸致了。皇帝早就没端茶了,他担心一个激动将茶水溢出来,那就失态了。

皇帝在前几届稷下学会上早已见识名可秀的辩才,如今却还是要忍不住要击节,心道:当年诸葛武侯舌辩江东群儒,就是这等风采吧!

……

“嗵!嗵!嗵!”

沉厚的三声鼓响。

鼓响三通,学子们不由同时发出一声噫叹,这就结束了?直到谯定起身走到主讲台后,宣告稷下七日主场论学结束,向学者们宣布后面一月分会场专场论题时,学子们犹带着遗憾的表情,于是凤凰书院和朱雀书院的学子们猛然接到了来自四周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一瞬间,两个书院的男女学子们同时生出了——“啊啊,名山长是我们的山长”这种庆幸加得意又荡漾的心情。

谯定宣布完分场专题后,就宣告学会结束,请学子们先行退场,还要留一点时间给学者们交流,尤其是北周的官员学者们,大抵七日主场听完,多数官员就得启程回国了。

“结束了啊。”讲经台下陆九渊喃喃一句,吕祖谦回复他一个“唉”的眼神。

旁边的同学也都是一脸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名山长真强!”有学子激动扼腕,战无不胜啊!

诸学校的学子们有秩序地退场,当走出殿门后才彼此低声激动地讨论。

凤凰书院的学子最后退场,作为占据听讲名额最多的学校,这点容让的风度还是要有的。

吕祖谦等人出来时,便见广场上穿各种学服的许多学子一群一群聚在一起,或是讨论交流,或是趁这个机会互相认识,竟似没有多少人离去。

乍一出殿,冷风吹入,同学们缩了下脖子,长杭九月的天已经冷了。好在秋季学服比较厚,里面又穿着夹棉的衣裤。众人缩了一下又都挺直了腰背,君子如松呀,要迎风抗霜雪。

陆九渊惦念着札记上记的内容,恨不得马上回宿舍,细细研读一番,却被吕祖谦给扯住了,“别急,一会再走。”

“啊?”陆九渊疑惑地看向学兄。

吕祖谦嘿嘿一笑,“你看广场上还有这么多人,你当他们都伫在这里做什么?”

“不是交流么?嗯,还有,互相认识?”他们前几日放场后已经结识了不少人,今天还要去?陆九渊不太擅于交际,心里有些勉强。

他私心觉得现在最紧要的是回去静想消化,回思理解,而不是讨论交流,毕竟在台下听得忘神,经辩的话语不是句句都记下来了,若不及时回思可能就忘记了。

吕祖谦嘿嘿一笑,“交流、认识是有的,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缘故。”他一看学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别急。回去后咱们都是要互相补札记的,一个人哪记得完。你要是急着走错过这会,回头肯定后悔。”

陆九渊:“?”

吕祖谦却不说了,与周遭同学交流起经辩的内容,你一句、我一句,陆九渊听得入神便忘了追问,渐渐也加入交流中。

不知不觉,众学子在广场上站了半个多时辰。

便见北边聚集的学子群似乎有一阵骚动,然后那边的人都止了说话,往北面张望。

吕祖谦几人也停下了讨论,都转身抬头往北面广场望去。

陆九渊心中疑惑,也跟着望去。

便见一道人影从北面而来,远远的,可见大袖飘然,即使看不清脸,也觉得那人风采绝世。

“你不是没见过卫山长么。”吕祖谦低声给他解惑,“每年学会第七日结束,卫山长必是要来接名山长的。——都在这等着目睹她风采呢!”

陆九渊的目光已经移不开了。

人影渐近,看清了那人。

她白衣大袖,腰束朱色丝绦,秋日的风吹得她的大袖摆动,腰间丝绦飞荡在风中,说不出的洒脱,又带着一种无人可比拟的恣意,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萦于怀的清淡漠然,那样的高,那样的远,那样的遥不可及……

陆九渊突觉心房处被人打了一拳。

那是一种望见却立知不可及的痛苦!

吕祖谦瞥见他表情,了然地暗中摇了下头,第一次见卫山长的人,多半都是这样。哎,想当初他们也是天涯沦落人呀……不过时过境迁,想开了也就没啥了。就像那天上的明月,大家都仰望咏叹吧,但明月就是明月,凡俗人等只能仰望,奢望触得着那就是傻了、犯痴了——不合中庸呀。吕祖谦给自己点了个赞:不错嘛,活学活用。

卫希颜所过之处,学子们纷纷退后行礼,尽管最近的相距也有丈远,却都下意识觉得太近了,那种飘渺高远又令人压迫的感觉让人承不住。

卫希颜神色漠然,目光没有扫向旁边任何一人,也没有向任何一人点头示意,就那么清淡漠然地往南面正门行去,却没有人觉得她轻慢——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一个温和有礼的国师阁下,清淡高远那才是正常的。所以人称“昆山之雪”呀,你见过神山上的雪俯身向世人么?

中门打开,稷下学者们依序出来。谯定和苏澹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见大袖飘然、清淡漠然走来的卫大国师。苏澹哈哈一笑,回头向名可秀眨了下眼,“你们家那位来了。”

名可秀回身向其他稷下先生们抬袖一礼,道:“向晚与易安先生有约,可秀先行一步。”

易安先生李清照于年初就已闭门修书不出,众先生均知她二人与李清照的情谊,回礼道:“贤伉俪先行。”

卫希颜右手抬起,向前伸出。

名可秀微笑着上前。

两手相握,眸子对视。

陆九渊陡然觉得,那种清远的、飘渺的气息仿佛一下消散了,就像雪莲花在冰天雪地里绽放,柔和的,绚丽的……

直到那一对携手而去,陆九渊仍在那里发呆。

吕祖谦一拍他的肩,“回神了,回神了!”见他不好意思的样子,又促狭一笑,“咱们每年都在等这个时候,还有那些没见过卫国师的学子,嘿!这个样子的卫山长可是难得一见哟!哎哎,莫怪咱们名山长为之钟情呀!不过,咱们名山长也是绝对强的!所以,这就叫绝配。只此一家,再无第二。”

陆九渊慢慢点了下头,“的确……绝配。”少年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稷下南北论学终于写完了~~~

一直认为思想上的才是最重要的(稷下论学基本上将作者君想表达的思想展现出来了)。

至于军事的强大、外患的解除、政治经济的改革、科技和工业的发展等等,某认为都是次要的,否则即使强大发展下去又如何呢?不过是后世M国的一个翻版而已,除了那个超级大国改姓中外,又有什么区别呢?——人类世界还是这个样子,社会风气还是这个样子,人类与自然的不和谐还是这个样子……

话说大家有没有发觉水质变得比去年糟糕了?而且虫子多了?(哎,这负心的环境,咳,应该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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