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对面的一声叹息还没完电话就被抢走了。
“儿子啊，什么时候带准儿媳回家？”电话里的于妈妈风风火火的问。
“妈，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准儿媳？”
“你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谈了好几个吗？怎么？都吹了？”
“这种事是不能急的。我看上人家，那还要人家看得上我啊。”虽然几次都是于绍洋主动提出分手的，但这个时候他果断选择闭着眼睛说瞎话。
“我儿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怎么就让人嫌弃了？”
“古谚云：儿不嫌母丑，母不觉儿磕碜。”
“少贫，压根没这古谚！”于妈妈下了最后通牒，“我找人给介绍了个女孩子，对方的照片我已经看过了，长得很漂亮，跟咱家也算门当户对。明天你好好收收拾拾，妈一会儿把见面的地点和人家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等等等等……谁给介绍的？”老妈这么兴奋，这回的相亲铁定赖不掉了，还是先确定下媒人的审美比较靠谱。
“你杨伯母。”
“哪个杨伯母？”
“杨总的夫人啊。杨总是你爸生意上的朋友啊，头几年还一起吃过饭来着。哦，对了，他家太子小时候还跟你打过架，忘了？”
“哦，是杨凯啊。”提到太子于绍洋立刻就想起来了。那小子有四分之一的西班牙血统，说话做事拽得要命，那张脸倒是长得很耐看，尤其是那双眼睛不是纯粹的黑而是金棕色，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欠揍。这种人，只要见过一面当然是不会忘记的。
更何况那个小他十岁的臭小子还在他鼻子上狠狠的K了一拳。
“对对对。”于妈妈非常欣慰，“所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杨伯母介绍的人一定没错。”
“哦。”好多年没见，杨凯现在也应该二十二三岁了吧。
于绍洋不厚道的笑了。
如果杨凯是女孩子，他倒可以考虑考虑。
“哦什么哦！一定要准时去，晚上给我汇报！”
于妈妈坚决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41、都是流氓，谁怕谁？
杨家是富豪；其有钱程度能把于家甩出几条街；所以那个所谓的杨伯母也肯定不会这么热心的出现在约会现场。
约会地点还是那个能看到360度海景的西餐厅。
那个叫钟琳的女孩子确实长得不错；看得出是殷实家庭出身好教养的孩子；举手投足规规矩矩。她八成也是冲着杨家的面子来的；处处透着试探和拘谨。
于绍洋一身休闲；对方则是一身正式的黑色小礼服，怎么看都不搭调。
“吃什么呢？”
“都行。”
“女孩子怕胖；那还是腓力牛排吧。”
“随便。”
“那喝的呢？Ruffino？”
“你决定吧。”她像是怕于绍洋觉得她太冷淡；连忙加了一句，“其实喝什么都无所谓；我对红酒的搭配不是很懂。”
于绍洋苦笑一声；他其实也就只懂“红葡萄酒配牛羊；白葡萄酒配海鲜”这类基本知识，要是可以任他挑选，他宁可坐在街边大排档喝啤酒，再说了，就是要喝原装原瓶的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他也买不起啊。
等待上菜的时候出现了冷场，钟琳望着桌子中央玻璃烛台上跃动的烛火，于绍洋只能扭头望着窗外的大海，跟上次在这把罗洛洛介绍给李曜的火爆场面那真是天差地别。
“钟小姐？”于绍洋想改善一下气氛，难得一开口，却把钟琳吓了一跳。
“啊！嗯？”钟琳回过神来，腼腆的笑起来，“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跟我在一起很不自在？”于绍洋在心里祈祷对方说‘是’，这样大家就能好聚好散，吃完走人。
“不会啊，你很风趣幽默。”
“……”这客套话也说得忒不靠谱了，他俩在一起总共说的话还不到二十句，难道光看脸也能看出风趣幽默？
“怎么了？你……”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于绍洋果断尿遁了。
抓着栏杆深呼吸了好几下，他的眼光无意识的扫过了沙滩。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细雨一阵阵的夹在晚风里，澎湃起伏的海潮声就像深邃的呼吸。海滩上支起了许多顶彩色的遮阳伞，今天的游人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几点烛火在伞下不住跃动，平常遍布海滩吉他弹唱的声音今天也销声匿迹了。
算算时间也该上菜了，他才心情沉重的回到了餐厅里。
“是啊是啊，都去了半个小时了。你说这年纪的男人，是不是都有点难言之隐啊？哈哈哈……”这间餐厅用的都是复古高背橡木椅，于绍洋已经走到了钟琳背后，她却还是浑然不觉的压低声音讲着电话，那种充满了八卦热情和市侩特色的态度跟之前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于绍洋果断的停下了脚步，拿出手机装模作样的站在了那个大型花卉装饰后面。
“是啊，什么于总家的独子，那身衣服都是多少年前的款式了，就是去旧货市场淘来的也比那时尚啊。车子不算很高档，点个Ruffino都不干脆，怎么看都是个普通小市民嘛！”
“呵呵，你懂什么，现在的富人好多都喜欢装穷，万一他是故意试探我怎么办？好歹也是杨夫人给介绍的。能和杨家来往，总不会穷到哪去吧？”
“什么？羡慕王若曦？嫁到杨家有什么好的，你难道不知道杨凯是个GAY？”
“噗！你还真的不知道啊？这年头帅的没钱，有钱的不帅，又帅又有钱的都是GAY啊。”
“怕什么，这个于绍洋见了我话都不知道怎么说，绝对不是GAY啦！好了好了，挂了啊。”
“Patty？哎哟，本小姐忙着钓金龟婿，没空。明天吧，明天陪你们high通宵行了吧？真挂了，免得他一会儿回来听到。”
于绍洋在后面被雷得如魔似幻风中凌乱。
在腼腆古典大小姐和八卦拜金女这两个角色之间切换自如滴水不漏，这个MM绝对是演技派啊。
于绍洋迅速溜向了洗手间，拨通了罗洛洛的电话。
“什么事？我很忙，麻烦用三句话说明你的中心思想。”
“……”于绍洋简明扼要的叙述了目前的状况。
“哦，你要我去替你解围？”
“对对，既不伤人面子又能完美的解决问题，哥现在只能靠你了。”
“好吧，你要我把她打趴下还是把你打趴下？打你需要过肩摔，打她一个手刀就够了。”
“……妹啊，你会嫁不出去的。”于绍洋哀伤的说。
“嫁不出去，不是还有你吗？”罗洛洛回答道。
“妹啊，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快来吧哈。事情解决了哥请你吃大餐！”于绍洋继续利诱。
对面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喂喂，你到底来是不来？喂！”
对面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声音。
于绍洋无奈的盯着手机愣了老半天。老妈让人安排相亲的时候肯定忘了看黄历，今天绝对是大凶之日诸事不宜。
“你的人品居然差到连找个人帮你演戏都找不到啊。”声音从洗手间的格子里传出来。
光听到这个声音于绍洋都觉得痛苦。
肖翔推门出来，还是简单随性的T恤套衬衫，栗色的碎发乱七八糟的贴在脸上，全身都浸透了雨水，活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只有那把吉他严严实实的裹着外套躺在他怀里，炸口的破背包形象的演绎了一个嘲讽的表情。
“你怎么进来的？”于绍洋肯定他这副打扮绝对进不了餐厅的大门。
“哦，后面通向海滩的窗户开着，我就爬进来了。”肖翔甩了甩头，腰上那条浸透了水的诡异丝巾也随着他甩头的动作滴滴答答滴着水，很快就汇成了一滩。
天早已黑尽了，雨水哗啦啦的顺着窗户的轮廓蔓延，把海和天融成了一片。
“你总是爬进来躲雨？”那条丝巾就像是一条狐狸尾巴，解读着一段关于引诱和魅惑的密码，于绍洋每次看见都得忍了又忍才能抗拒把它一把拽掉的冲动。
“当然不是。”肖翔笑了，“通常我都是爬进来上厕所。”
“……好吧，你慢用。”于绍洋彻底无语，只能挥挥手扭头就走。
“啊，你还在啊。”刚出门钟琳就赢了上来，含羞带笑风情无限，“我以为你先走了呢。”
什么情况，觉得腼腆古典大小姐的角色不讨喜，果断切换阳光热情沙滩女郎？
此MM真乃戏霸也！
“怎么会，我看起来像那种人不负责任的人吗？”知道对方比他更没下限，于绍洋顿时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什么不负责任啊。”钟琳的思想明显跑偏了，朱唇微翘，双眼含情，就差‘讨厌’二字的娇嗔没出口了。
“外面下着大雨呢，陪我多坐一会儿吧。”都是流氓，谁怕谁啊。
“可是现在已经9点多了……”钟琳装出很担心的模样。
“没事，我会送你回家的。”于绍洋挂起招牌假笑，“难道我还能吃了你吗？”
我勒个去啊，刚才还豪气万千答应要陪朋友high通宵的不知道是谁啊？
钟琳眨巴着眼睛，显然对于于绍洋忽然从俗气小市民化身为标准纨绔大少这件事感到非常费解，只差把“这不科学”四个字挂在头顶了。
“嗯，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进展太快了。我对你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如果好好相处一段时间，我想我会爱上你的。”钟琳最终还是在思想斗争中获得了人格的藻雪和升华，“我很认真的想找个结婚对象，如果你只想玩玩，那最好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停止吧。”
“好吧，说实在的。我现在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想找女朋友。”于绍洋诚实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来相亲呢？”钟琳皱起眉头。
“因为……”
于绍洋话还没说完就被咚的一声推到墙上，肖翔像鬼魅一样缠上了他的颈项，一个吻重重的迎了下来，忽然阻隔了他的呼吸。虽然他用了最粗暴的姿态，但嘴唇上冰冷的触感之外温热的体温却含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柔情愫。
“你……你们！”钟琳的眼睛陡然张大了一倍，颤抖的手指从于绍洋身上转到肖翔身上，然后又转了回来。
“因为……”肖翔继续扮演着被背弃的情人，即使停止了亲吻，依旧还是把嘴唇停在几乎要相互触碰到的距离，“当然是因为我啊。”
每次呼吸都纠缠着他的呼吸，每次心跳都夹杂着他的心跳。
那个能若即若离的距离，正好是令人感到亲密却又无法完全掌控的距离。不深入，不占据，不张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