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沉浸在温情里的沈风逸被宋瑞这一句话拍得思绪全飞,直接一个手肘击打在宋瑞胸口,然后一跃而起。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起来!别跟摊烂泥似的瘫这儿。”
宋瑞也不再耍赖了,就地一跃便跳了起来,伸手替沈风逸拍着衣服上的灰尘:“那个,你可别跟安如远说我跟你练拳了啊,不然他又要在我耳边‘嗡嗡嗡’烦很久了!”
沈风逸睨他:“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竟然会怕小安子?”
“咳咳,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这不叫怕,我这叫减少麻烦,麻烦什么的,当然是能免则免了!”
正说着,安如远推开殿门进来:“皇上,奴才沏完茶回来了。”
宋瑞立时背对着安如远冲着沈风逸讨饶,沈风逸憋着笑语气淡定地问道:“小安子,你沏个茶是去现摘的茶叶吗?去了这么久?”
“皇上息怒,奴才怕泡得不合皇上胃口,可是泡了好几壶,就这壶刚刚好。”虽然明知道安如远是在胡诌,但是也没人在意,“好了好了,别耍贫了,端过来吧。”
“是。”
一有旁人在场,宋瑞便会装得眼是眼鼻子是鼻子:“启禀皇上,今日早朝时,何太傅与叶太师争执之事,不知皇上有何决断?”
刚放下茶杯的安如远,差点手一抖,这个宋瑞,哪壶不开提哪壶,眼看着皇上心情好多了,他偏要提让人不痛快的。借着后退的姿势,狠狠瞪了宋瑞一眼,偏偏宋瑞就是装作看不到,急得安如远都想拿个东西砸他身上。
只是,出乎安如远意料,沈风逸并没有再次发怒,而是平静地喝着茶,压着杯盖,半晌之后才抬头冲着宋瑞狡猾一笑:“一字即曰:拖!”
“只怕,太后那里不会放任皇上拖着不办。”
“说起来,朕也称病好几日而没有去给太后请安了。小安子,太后那里可有人来说过什么?”
“回皇上,不曾。”
“是吗?倒是难得的沉得住气。对了小安子,是不是要到传午膳的时间了?”
“是的,皇上。”
“传话下去,朕要摆驾百福殿,陪太后用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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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有些日子没来哀家这百福殿了,不知今日怎有空过来?”太后叶岚斜倚在坐榻上,语气凉凉地说道。
“回太后的话,前几日因朕身体不适,故才未能前来请安,还望太后莫要怪罪。今日一觉得身子比前两天利落了,立即前来陪太后用膳,以表孝心。”
“皇帝,哀家的宸儿走了,哀家都还没悲伤到病倒,想不到,皇帝倒是兄弟情深,只是不知道是为了哪个弟弟悲伤到病倒?”
太后叶岚跟沈风逸从来都是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愿维持,今天这么说话,沈风逸倒也听习惯了,不过是被冷冰冰地拿话刺两句,比之小时候实在是好太多了。
“太后言重了。”
“哀家想问皇帝,宸儿去了封地,为何不让哀家一同前往?”
“回太后,祖训有言,正宫圣母皇太后不可随其子前往封地。”
“不用抬祖训出来压我!你还不够资格!”随后冲着一旁的贴身宫女道,“风和,哀家累了,今日没有胃口用膳,扶哀家回房歇息吧。”
如此明晃晃的赶人,让安如远惴惴不安地看着沈风逸,就怕沈风逸再显怒气,却不想,沈风逸只是安静地喝完杯中茶,平静起身,对着叶岚一揖:“那朕就不打扰太后休息了,明日再来给太后请安。”
叶岚头也不回:“不必了,何必前来相看两厌。要么皇帝便让我去封低陪我的宸儿,要么皇帝就将宸儿召回,否则,不要再来哀家的百福殿,平白污了哀家的眼。”
“朕恕难从命,这两个要求,朕哪个都不能答应,就难为太后,今后继续跟朕相看两厌着吧。小安子,摆驾回宫!”
从百福殿出来,宋瑞狗腿地凑了上来:“皇上今天是恶心到别人了,还是被别人恶心到了?”
沈风逸神色淡淡:“都有!”
“听着还不错!至少不是单纯地被别人恶心。”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又怎么可能不做准备呢?”
“明知会被赶出来,又何苦让人传话说什么陪着用膳呢?”
沈风逸停下脚步,笑得狡诈:“别人可以知道她对朕不仁,朕却不能让别人知道朕对她不义。”说完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前走去。
宋瑞抬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戚戚然地问安如远:“小安子,你说,我哪里像只狐狸?明明有人比我更像!”
小安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宋瑞:“我只知道,皇上说谁是狐狸谁就是,不管像还是不像。”随后一番白眼,转身追上沈风逸的脚步。
独留宋瑞一人留在原地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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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御书房的沈风逸想了几想:“宋瑞,是不是差不多该到科举的时候了?”
“回皇上,按说应该是下个月初。”
“为何说是按说?”
“因为,之前也有过先例,国丧之年不办科举,推迟到下一年。”
“推迟?整个朝廷没几个是朕的人,朕还等着科举选几个忠于朕的良臣呢!不延迟,今年照常举行!”
“可是,皇上,现在才通知下去,这准备工作就会很匆忙了。”
宋瑞眉毛一挑:“那几个老匹夫不是争得头破血流吗?朕给他们找点事做做,科举一来,你觉得,他们会放任不是自己的人入围殿试吗?够他们忙活一阵的了,也让我先消停几天。”
“那,皇上是打算任由他们安排自己的人入围殿试?那就与皇上的初衷相差太远了。”
“朕何时说过任由他们?朕只是说找点事情让他们忙忙,至于入围殿试一事,我自有办法。”
宋瑞垂目而立,反反复复用嘴型说着:“狐狸!狡猾的狐狸!”
沈风逸一边批着奏折,一边头也不抬道:“临轩,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放在肚子里,也不怕憋坏了。”
谁知,宋瑞竟然真的一弯腰捂着肚子:“哎呦,皇上,微臣真的闹肚子了,请皇上容许微臣先去解决一下。”
沈风逸撇着嘴,无语地直摆手:“去去去!”
看着宋瑞如风的矫健步伐,沈风逸对于他为了偷懒无所不用其极的厚脸皮程度,再次有了新的认知。
只是,他喜欢宋瑞这样的态度,而不是刚继位时,那样的疏离。
第七章
沈风逸与宋瑞嘴里所说的科举其实是单指的会试。会试每三年才有一次,而能有资格参加会试的,都是在之前过了院试和乡试的。
通过了会试,并有名士推荐的,才能参加殿试。也就是说,倘若只是会试的考卷成绩好,而没有名士递上的推荐投卷,也是没有资格参加殿试的,反之亦然。
“皇上就不担心,何太傅跟叶太师所推荐的人,都是他们的人吗?”
沈风逸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龙案,冲着宋瑞狡黠一笑:“朝中有资格推荐的可不止这二人呀。”
宋瑞一看沈风逸那表情,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心里替自己那位还妄想事不关己的外公大人默哀了一把:现实永远比你想象的*,保重!
翌日上朝,沈风逸抛出了这个话题,众人对于不推迟会试的决定倒是一致赞同,只是,在关于主试者的人选上,又吵吵开了。
沈风逸就想看他们吵,臣子争吵,当皇帝的就能偷会儿懒。
眼看着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早朝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沈风逸大手一挥:“既然,今日诸位爱卿就主试者人选无法达成一致,那我们就明日再议吧,退朝!”
看着一个个期待着他下决定的朝臣,被他这句退朝整得一愣之后匆匆忙忙地跪安,沈风逸的心情就无比的好。
从含元殿出来,一路走得是脚底生风,连带着安如远与沈风逸都脚步轻快起来。
“小安子,你说朕会让谁担任主试?”
安如远立刻惶恐地弯了腰:“奴才哪里懂这些,这些都是国家大事,不是奴才这样的人能懂的。”
沈风逸随后斜目瞥向宋瑞:“宋瑞,你说呢?”
宋瑞有样学样地跟安如远一般,立刻换上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苦哈哈地弯下腰:“微臣不敢妄自揣度圣意。”
沈风逸知道宋瑞是因为担心宫里有有心人的耳目,才装作这样,可每次一看见宋瑞那假模假式的样子就又想笑他又想揍他。
唉,罢了罢了,也是自己高兴过头了,路上就问起了他。
待回到御书房,沈风逸放松地坐于龙椅上,宋瑞放松地坐在龙案旁边的地上。
安如远特别无奈地看着这两人,偷偷伸脚踹了踹宋瑞,用嘴型说道:“起来,成何体统!”
宋瑞挪了挪屁股,让安如远踢不到自己,嘴巴冲着沈风逸那边努了努嘴,那意思很直接:你怎么不去踹皇上呀?他也坐没坐姿呀。
安如远瞪了宋瑞一眼,还想将脚再伸长点够一够,龙椅上的沈风逸终于出了声:“你们两个真当朕是瞎子呢?”
安如远匆忙跪下:“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
宋瑞也就地一滚,换成跪姿:“微臣也知错了!”
沈风逸光看宋瑞那玩世不恭的跪姿就知道他压根就没觉得自己错,双眉一挑:“哦?那宋爱卿倒是说说,自己错在哪里了?”
“回皇上,微臣错在,不该在皇上心情大好的时候,还跟小安子耍宝逗皇上一乐,应该留到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再用,才能起到效果。”
不等沈风逸反应,一旁跪着的安如远先没绷住,不小心笑出了声。
沈风逸抚额:“你们两个……够了够了,都给朕起来吧,除了耍宝,什么都不会!”
宋瑞施施然地起来,很不平地反击道:“皇上此言差矣,微臣好歹武功高强,能保护皇上啊!”
“还有奴才,还有奴才,奴才最了解皇上的喜好,别人都没有奴才能把皇上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哼,保护?朕哪里需要你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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