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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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宫墙-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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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漓回来了,那椒房殿中的皇贵妃回来了,得皇帝恩宠如结发之妻,来去自如,在这深宫之中可以轻易得到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停驻的眼目。
让人羡慕也让人怨恨的女子,倾国倾城貌,冰灵傲雪姿,天女富贵命,锦绣好前程。世间一切的美好似乎都落在了那一人身上,这样的人让人如何不怨,不妒。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又回来了。
因为主子回宫整个椒房殿都是热闹的,较那年庆更要喜上三分,看着满院子丝毫都未有变动的事物,沐清漓眼波深处多了一份外人所不知的哀思。
独处的一年有余,她不想想,可还是有很多东西在寂静时爬出,侵蚀她的心海,利用?利用是真,可若说没有丝毫真情,也不过是她自己欺骗了自己吧,祁铭琰……
她回来的第一日,还未进自己的逸轩堂,等待她的便是那已经身为慧贵妃的施偌,她的眼睛里是清晰的恨,对她的怨恨,她用一种她从不曾听过的生冷音调问她‘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是,在这皇宫之中,有谁希望她回来?
施偌继续质问她:‘想要干什么?沐清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她近乎于嘶吼,连她都能感觉到她回来不会那样的简单,祁铭琰,你为何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顾及?
面对这样的质问她要怎么回答:‘妹妹,是皇上召我回来的,我的孩子都在这里,我不回这里,要到哪里?’
她怒目:‘沐清漓,你的心是铁石,你的人是毒药,沾到你的人便只有一步步走向败亡!好,好。’语落她便走了,只是在走的那一刻还留下了一句:‘沐清漓,别让我更恨你,也别让我想着杀了你。’
她没有再劝她好好待他,每次都会劝着她好好待那人的女子没有再劝她,她沐清漓到底是有多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铁石?毒药?是啊,她沐清漓就是一个毒药,谁沾到,遇到都不会有好结果,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一个跟着一个的不好,出生不久母亲亡故,嫁人夫死,得子,子亡,如今父亲和唯一的兄长也离了她,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是毒药?
“小姐,皇上朝这边来了。”幽竹见自己主子愣神,心里知道主子不痛快,可眼见着那一身锦袍的帝王入了椒房殿的殿门,还是要上前轻唤,乱了一腔情思。
沐清漓回神,自有始终立在身侧的抱琴伸手扶她起来,并未想着去迎驾,而是进了正厅偏殿。
“清漓喜欢的老君眉。”免了一众人的礼,祁铭琰婉言,那声音仍旧如往昔一般,玉石玲珑,清鸿悦耳。那道出的言语更让人恍惚,就似乎他们之间从不曾有这近两年来的分别,这椒房殿还是和往昔一般。
谁都不曾变,孩子们还在院子里欢喜,锦灵……她的锦灵也还能唤她一声母妃。
“皇上要吗?”她并没有起身给帝王请安,她希望能与他真的做那不是帝王与贵妃的日子,就像她曾在宫外的那些日子,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身上没有天下,能陪着她穿梭在街道上为自己的孩子们挑选礼物的男人。
接过女子递到身前的茶水,祁铭琰做在榻上的小几边,看着专心烹茶的人儿,深吸口气,嗅入鼻尖的是清香一片:“清漓的茶总是那么清新淡雅。”
她笑,自己端了一杯嗅品了一番,轻轻浅浅的饮了一口:“皇上身子不好,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祁铭琰也啄了一口,入喉的茶香:“能有什么不好,只是不小心感了风寒,不过是骗那丞相。”
沐清漓抬头望着他,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老实的告诉她,果然还是如她猜测的一般无二:“皇上不怕吗?这样不防着我就不怕吗?”
他愣,但很快一抹浅笑便荡了开来:“瞒得住清漓吗?”
“皇上还真的太了解臣妾。”放了手中的杯子,沐清漓转头望向了窗外,那枝繁叶茂的花红柳绿美的却也寂静:“皇上明知道乌相爷为什么让我回宫,可皇上却故意给臣妾一个可以回宫的理由,杀了我父兄的你为什么不怕我联合敌人对你不利?丧子,丧父丧兄,别人不知道,可那乌相爷却是知道我是谁的,景阑死的时候最后见的人是你庆王,圣旨也是从你庆王的手中而来,我有意靠近你再入这宫门,可现在景阑的孩子也死了……皇上,我有太多个会对你不利的理由不是吗。”
她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一秒也不空过,她想要知道,在这些伤害赤裸裸的摆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反应,可那双眼睛里……是她陌生的情愫,那是和往昔不一样的眼眸,那里面少了太多东西,又多了一丝她看不懂的空洞凄绝,如那年庆时绽放在夜空的烟花,在做着最美却也是最后的怒放。
这突然而来的想法让沐清漓明显身子一震,但很快,那眸子的主人换了颜色,:“清漓,朕,对不住你。岭南王的事情朕终会给你一个答复,至于,祁铭佑……”
“对不住?皇上,不管什么理由,景阑,灵儿不会回来,我父我兄也不会再回来,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回来。”她不需要解释,听一次不过是挖了自己的心一次,起身收了茶壶、茶洗,夺了帝王已经空了的搪瓷茶杯:“皇上身子有恙,还是少饮为好。”
“皇上午膳想要用些什么?”将一应用具交给抱琴之后的沐清漓回身问着愣在榻上面色有些不正常苍白的男人。声音还是和以往一样,她还是沐清漓,是他的容贵妃。
祁铭琰敛目起身,一切都再也回不去,解释?她连听的机会都不给他,心脉阵阵的吨疼让他心里恐慌也害怕,怔怔的望着立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又是他误解了吗?
“朕不能久留,晚些时候再来吧。”
孙德海眼瞅着帝王竟然没有用午膳便离了逸轩堂,赶忙跟上前,才要问帝王要在哪里用膳,便见帝王面色惨白,额角虚汗隐现,以手按着胸口似在强忍着无比巨大的痛处,心中大惊。
“皇上……”话还不曾说完,那帝王竟然就是一口血色吐了出来,而那往昔殷红的色泽今日看来却是泛着不正常的暗色:“皇……”
“闭嘴。”祁铭琰强撑着周身顿时沸腾了的血脉,手中那一方染血的明黄帕子被攥的死紧,一对漆墨的眼眸里流溢的皆是伤痛无绝。
老君眉,她最喜欢的老君眉……
“回宫。”对啊,他知道她不会任那乌相利用,他知道她不会破坏他的计划,却怎么没想到他所喜欢的那个清漓永远都与一般女子不同,她有着如同丈夫一般的心思与坚毅,可也有着女子一般的纤细柔情。
她知道他会让她回宫,她也知道他是有意,计谋?对啊,他对她的一切都还是会与那些让人恶心的算计缠绕。怪谁?他能怪谁?
她,这次真的要杀他……可,清漓,那老君眉为何你自己也要喝?既放了药又为何要自己也跟着喝?是怕朕又算计了你,不信你而甘愿为了报仇把自己也搭进去,还是你其实对朕也是多少有心的,你想与朕一起下地狱。
疼痛蔓延了四肢百骸,气血横冲直撞却怎么也撞不散那满腔子的苦,当一切都不能回头,也好,若他死真能平了她一身的恨,那便死吧……死在她的手中不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德吗?
“小姐……”抱琴看着坐在榻上做着针线的主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抚,可她知道,知道自己主子的苦,若连她都不能明白,便真的白跟着自己小姐如此多年。
沐清漓抬头看了看立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这两人都是与她一道尝尽心酸的,也是她极为亲近的人,见她们个个面色悲怆,不由得笑:“你们那都是什么表情,有那时间还不如帮本宫好好做些针线,本宫还没给霜儿和盈月做过衣物呢,反正无事打发时间也好。”
“小姐,皇后在您离宫不久就病在了椒元殿,现在都是慧贵妃协理六宫事宜,别人不知道,小姐还不能猜出几分吗?许……许是这其中还有种种误会,皇上他待……”
“抱琴。”沐清漓打断了抱琴的话:“不提那些了,死了太多人即便情是真还能如何?看着他会想到景阑,灵儿,父兄,只这些就都够了。”
他们之间注定是孽,生死不休。
因大鄢国帝君身体抱恙,故而朝政暂停,乌氏丞相协理内外事务,可谓荣宠一身,乌家女儿更是封位不绝。自然也有忠言之臣上奏说明其中厉害,可那椒磬殿中的帝王却不理会,反而将上奏的大臣叫到宫内一阵斥责,忠良之臣无不是面色沉郁伤心痛绝的出了宫门,哀叹祸端。而那个该养病的帝王如今又在哪里?
“皇上这风寒打算什么时候好。”沐清漓将桌上的清淡菜色又逐一夹了一遍,放在了帝王的面前意思明显不过,可那帝王见状却不禁楚眉。
这一动作自然也落在了女子的眼中:“怎么?又饱了?”沐清漓也随之皱眉,自打回到宫中他只留下用过两次饭,而每一次的量都不得不让她多想。
祁铭琰自然也看到了女子的警觉,原本打算放下的银质筷子转而移向了才放在自己面前的菜色笑道:“因为清漓总是这般的秀色可餐,朕也是没办法,食不知味。”
“那需要臣妾避让,以便皇上多用些饭菜吗。”
祁铭琰笑的更加灿若星辰,那笑是沐清漓太久不曾见到的过的,不觉有些愣了。
“若真不想用了,皇上也不用怕薄了臣妾的面子。”见那帝王明显不想却还是要让自己继续吃的勉强,沐清漓见了多少有些不惯,伸手夺了男人的碗筷,自己也收了手,命令身边宫人撤了膳食。
“清漓……”举国上下,能这样待九五之尊的也就只有椒房殿中的这一位了吧。
“我也饱了,皇上这样的用膳,臣妾没办法不警醒自己,免得身体走了样,恩宠岂不是要危险了。”
说完,自己坐在了软榻上,见那帝王也过来,自己又往里让了让。
“清漓怎样都好看。”帝王说完似乎乏了歪身靠在了迎枕上:“朕这病也差不多该好了,便是不好,那乌丞相也会帮忙的,这两日宫里不太平,很多禁卫军都成了生面孔,相爷忍不住了。”
“皇上这病,养的到是一点不清闲。”沐清漓耻笑。
“清漓……这几日别出宫门,不管是谁都要小心着些,朕不希望你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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