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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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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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小念说:“少爷,您不回去吗?”

“我要走一趟大同市。洛浦先生前几天派人过来送信,说是淘来了几部汉魏碑帖。

你也知道,再过一个月,就是杜大哥的生日。他去长安县上任时,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送他。他喜欢碑帖,我过去看看,若有合适的,就送给杜大哥。”

“那,小婢陪您一起去吧。”

毛小念的口吻中,带着一丝丝期盼之意。

郑言庆摇摇头,“不用了,你先回去吧。爷爷他们的年纪都大了,昨夜估计也没有休息好,更需要你随行照顾。”

毛小念心里有些失望,不过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她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这里距离县牢并不远,沿着上春门大街过一个里坊,就是县牢所在,所以无需担心什么。

言庆骑着青驴,走在深秋时节的日光中。

有些萧瑟,但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也很舒服。县衙位于洛水以北,言庆要到大同市,必须要经过洛水,走很久才行。这也是他不愿意让毛小念跟着的原因。

那么远的路,他骑着驴,毛小念难道走着吗?

从端门外的天津桥通过,郑言庆看了一眼天津桥下的那块告示牌。依旧有许多人驻足告示牌前,不时的还能听见人群中有人阴阳顿挫的诵读着他写的三国演义。

言庆笑了笑,催着小青走了。

外界对他这部三国演义的评价,他如何能够不知道?他还知道,许多人说他江郎才尽,甚至往他身上泼脏水……呵呵,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事情。文坛大盗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妙。三年苦读,他倒是掌握了诗词歌赋的一些技巧,但并不代表他能做出如早先那样流传千古的诗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做这种事。

一方面是不好意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一件事。

大业二年,也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隋炀帝杨广启用了薛道衡为秘书监,引起了郑言庆的关注。薛道衡,是河东汾阴薛氏族人,也是当世大家。开皇年间,他因被人弹劾结党,而被隋文帝发配岭南。当时杨广还坐镇江都,对薛道衡的才华,素来仰慕。于是密令人前往长安,请薛道衡取道扬州。到时候他可以把薛道衡留下来,然后再禀报他老子,让薛道衡做他的幕僚,就无需再前往岭南。

说起来,杨广也是好意,爱惜薛道衡的才华。

可薛道衡也不知道是哪一根筋出了问题,关键时刻偏偏来了书生气。明明就快要到江都了,却突然间又改道江陵,绕过江都南下,狠狠的给了杨广一记耳光。

这件事,让杨广记恨在心。

不过杨广登基后,念薛道衡才学出众,还是重又启用了他。

哪知薛道衡一到长安,就奉上了一篇名为《高祖文皇帝颂》的文章。杨广看罢之后,恼羞成怒,曾私下里与大臣苏威说:“道衡至美先朝,此《鱼藻》之义也。”

鱼藻,是诗经里的一篇文章。

据诗序里讲解,这首诗是通过歌颂周武王,而讥讽周幽王。

杨广那是何等自负的性情,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羞辱?且不管薛道衡是不是真的在讽刺他,这根刺只要在杨广心中生出,那薛道衡……事实上,薛道衡后来的确是被杨广杀了。至于原因,则是他妄议朝政。想薛道衡也是朝中大臣,如何就不能议论朝政呢?反正这种事情,皇帝老儿说你有罪,你没有罪也会变得有罪。

郑言庆依稀记得,史书中曾留下这样一段记录:薛道衡死后,杨广曾说过:看你还能做出‘空梁落燕泥’的诗句吗?

别让杨广盯上了自己,到最后来一句:看你还能做‘士甘焚死不公侯’吗?

所以,言庆在这样的情况下,推出了三国演义。一方面既可以让人保持对他的关注,另一方面又有自污其名的效果。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他又何乐而不为?

第七章 哈士奇(下)

洛浦书馆设在大同市,位于新洛城西南,临近建国门大街。

大同市的规模,远远比不上后来开设在新洛城中央地带的丰都市。不过由于早期进入大同市的商户,大都存有深厚的背景,虽无法和丰都市的喧嚣繁华比较,但却别有一番雅致的气息。

丰都市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上到达官贵人,小到贩夫走卒,还有胡商豪客出没。而大同市则显得文雅一些,同样酒肆林立,但氛围很好。没有喧嚣吵闹,来这里的人,大都有良好教养。

洛浦书馆作为最早一批进入大同市的商贾,门脸非常醒目。

两根黑漆圆木上,有言庆赠与小洛浦先生的那副对联: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这两句话,被许多人当作了修学的至理名言。

而言庆所书写的卷轴,早已被小洛浦先生收藏起来,不肯轻易示人。走进书馆大门,正对面有先贤画像。两面巨大的书架上,叠摞着一册册雕印出来的书籍,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郑言庆把青驴拴好,迈步走进书馆。

有伙计眼尖,认得郑言庆,连忙迎上前来,笑嘻嘻的说:“郑公子,您可算来了。”

言庆笑道:“什么叫总算来了,这是从何说起?”

“您可不知道,先生得了几卷汉魏碑帖,这些日子不少人来询问,想要拿走。先生总是以碑帖被您定下,才算推拖过去。您要是再不来,先生就要登门拜访了。”

“呵呵,那的确是我有些疏忽了!”

你看,我们洛浦先生有多重视您啊,专门把碑帖留着,除了您之外,谁都不卖!

这种话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让人感觉舒服。

其中固然有夸张之处,但听者终究会有一种受重视的感觉。郑言庆连忙道谢,看了看四周,轻声问道:“洛浦先生呢?”

“哦,楼上来了客人,先生正在接待。

公子要是不着急,可以先在这边坐坐,看看书;不过若是着急,小的这就去通禀。”

书馆分为两层楼,楼上主要陈列一些珍奇孤本,还有名家字画,普通人是没有资格上去。既然是在楼上接待,想必来的是贵客。郑言庆倒也不着急,于是在一旁坐下,伙计奉上茶水,又捧来一卷东山集放在旁边,让郑言庆看书饮茶,打发时间。

这年月,品茶已渐渐兴起,但人们更多的还是饮酒。

只是书馆不比其他地方,你奉上酒水,万一客人喝多了,难免不会有失礼的举动。

一杯香茶,一卷书册,与这书馆的墨香清幽,倒也搭配。

郑言庆坐下来,正准备拿起书卷,就听见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一轻一重,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引导养生术练了四年,让言庆的听力较之普通人敏锐许多。

他抬头看去,就见从楼上下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矮胖,正是小洛浦先生,女的身材高挑,一袭碧绿长裙,外罩披风。往脸上看,蛾眉秀美,凤目有神。鹅蛋脸,粉靥腮红,姿色动人。一头乌黑云鬓,挽成高髻,更衬托出玉肌柔嫩……

也不知是那少女只顾着说话,亦或者是楼梯有些滑脚,突然间脚下失足,少女啊的一声惊叫,从楼梯上就摔了下来。一旁小洛浦先生猝不及防,伸手未能抓住。

说时迟,那时快,言庆呼的起身,身如电闪,刷的就冲到楼梯口,一把将少女搀扶住。刹那间,温香软玉涌入怀中,即便言庆的心性沉稳,也不由为之一荡。

“小姐,你没摔到吧。”

从楼梯上扑下来的巨大冲击力,让言庆抱着少女之后,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脚跟。

连忙把少女搀扶住,郑言庆轻声询问。

那少女显然是惊魂未定,紧紧的抱住郑言庆的腰身,胸口剧烈的起伏,让言庆能感受到,她胸前的软玉温香。听到言庆的话,少女总算是稳住心神。俏脸噌的一下子就红了,连忙松开手,想要往后退,哪知才一松手,却眉头一蹙,脚下一晃,险些又摔倒在地。幸亏郑言庆眼疾手快,将她搀扶住。

少女的脸上流露痛苦之色,一只脚的脚尖点地,似乎不敢踩实。

言庆连忙搀扶着她,在一旁坐下来。

小洛浦先生这时候也跑了过来,拍拍胸口道:“裴小姐,您没事儿吧。”

原来这少女姓裴!

少女这时候也认出了郑言庆,脸羞红,螓首低垂,道了一声:“多谢公子相救。”

“可能是扭到脚了!”

郑言庆朝她微微一笑,然后抬头对洛浦先生解释。

他一边说,一边将少女那只不能落地的脚抬起来,顺手把她叫上的云靴脱下。

“你干什么?”

少女忍不住轻呼一声,声音有些发颤。

郑言庆说:“裴小姐莫紧张,你刚才可能是扭到了脚,要立刻检查一下,若严重的话,只怕要去医馆诊治……”

“你怎么知道我姓裴?”

少女露出警惕之色。

言庆笑道:“刚才洛浦先生都叫出来了,我又不是聋子,如何听不到……还好,没伤到筋骨。”

少女的脚踝有些红肿,显然是刚才失足所致。

郑言庆蹲在地上,把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伸出手握住那盈盈一握的脚踝。手掌和细嫩的肌肤相触,少女的身子轻轻一颤,头垂的更低,脸红得好像洛阳城外的香山寺红枫叶。

“洛浦先生,你这里有药酒吗?”

小洛浦先生闻听,连忙点头道:“有,有,有……我前些日子刚买的田记药酒,效果非常好。”

“那就拿来啊!”

小洛浦先生显然是有点慌乱,以至于言庆询问,他一边回答‘有’,却没有任何动作。看样子,这个裴姓少女的来头不小,就算不是官宦子弟,也是名门之后。

弄不好,她可能是河东裴氏族人!

若论规模,河东裴氏可能没有五姓七大家那样枝繁叶茂。闻喜裴氏门下只有三个族房,以‘眷’而名,分别是东眷、中眷和西眷。裴世矩隶属于东眷族房,也是裴氏如今实力最强劲的一支。但不知眼前这个少女,又会是裴氏哪一支呢?

小洛浦先生急匆匆的跑回后宅拿药酒。

书馆里的伙计们,见没什么事情,也就各忙各的去了。

“我,我叫裴翠云,多谢郑公子出手相救。”

“你认识我?”郑言庆疑惑的抬头,看着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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