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之毫厘,失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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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之毫厘,失之千里-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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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瑾很小的时候,身边就跟着那样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不拿正眼看她,一起默默走在草原万里的风光下,却有淡淡的温暖。每一个骄傲的女孩,也许生命里都有一个争锋相对的对手,他不会多看你一眼,除非你和他同样骄傲,同样刚强。
“好久不见。”赫连瑾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样开口。
元子攸在婆娑的树影里静静注视着她,雪白宽博的衣衫无风自舞,还有苍冷雪白的面颊,赫连瑾曾经一度觉得他穿白色相得益彰,世事总是无常,这么多年以后,心里也是茫然。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她时,却见他微微动了动嘴唇,语声如同飞雪溅水,在她的耳膜里碰撞,“好久不见。”
这样的口吻,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赫连瑾被他的目光刺得一阵头皮发麻,只是她向来执拗,从不甘于落于下风。
赫连瑾起身离开石岩,修竹般站的笔直,侧过头道,“世子在那儿那么久,应该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两人都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他慢慢走到她的身边,脚步声仿佛虚无般带不起一丝声响,劲装下单薄的腰肢间,悬挂着一个紫色的挂坠,他探手一摸,便轻轻抓住,再也无法挣脱。
“世子也喜欢这样的小物件吗?”赫连瑾冷冷道。
元子攸失神地望着手心的这个小挂坠,心里灌铅般沉甸甸的,寂静的茫然中,他轻声道,“见过几次,只是不知道原来你也喜欢这样的东西,还贴身挂在身边。”
“喜欢就挂上了,难道我要一直穿着单衣,连件像样的饰品都没有吗?”
“我不准!”几乎是一瞬间,他捏紧了挂坠,拉扯到自己手中。静谧树影里他的语声尤其尖利,他也被自己的厉声吓了一跳,很久没有这样的失态,定定望着手心的挂坠说不出话来。
微风扬起她的发丝,像秋风里薄薄的柳絮,划过他僵硬的面颊。
赫连瑾恍惚回神,心中说不出的可笑,冷声道,“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可是疯了?”探手又夺回了那个挂坠,重新挂到腰里。
“是啊,我早就疯了!我宁愿当年就没有遇见你!”仿佛被烙铁烧疼了双眼,他颤抖着后退几步,靠在树上喘气。纷乱的思绪在记忆里狂乱地飞舞,依稀记得年幼的她在对他微笑,金色的年华里伸出一只幼嫩的手,尔后几年的岁月,记忆就一直模模糊糊,如同黑暗里的鹞鹰吞噬着点点光斑,再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赫连瑾,八岁那年你在阙悲山说过什么?”他有些执拗地盯着她,通红着双眼,赫连瑾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他在记忆里一直是冷漠自持、成熟稳重的。
“你为什么还要问这个?”诧异之余,她心里亦是愤怒,只觉得耻辱。
“你忘了吗?”
“忘的是你!”赫连瑾逼近几步,直到隐没到树下的阴影里,她在黑暗中无神地寻觅,只是一味嗤嗤地笑,“我答应的事情,一向说到做到。可你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你的理想和抱负。我试着理解你,极力地帮助你,可你从来没有对我袒露过自己的心扉。我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更不知道原来你也是王侯出身。在晋陵的日子,是你这辈子最大耻辱吧?”
“你自以为很了解我吗?”元子攸发狠地扣住她的双肩,炽热的双眼,冷漠的表情,黑暗的夜色里有些令人心惊。
“不了解。”她苍凉地笑,“我曾经以为我们很相像,我觉得我能改变你,让你变得温暖。可你放不下,你从来就放不下。你一直把自己锁在自己的枷锁里,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任何人,不懂得相信别人!”
元子攸望着她的双眼难以相言,他放开她,吃力地笑了,“我不想这样,我真的不想这样。”他在树上缓缓滑下,抬头望着沉沉的夜空发呆。
他失神地喃喃,仿佛呓语,“真的不可以吗,再等我一下也不行吗?”
赫连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也渐渐漠然,“等你平定了塞北,肃清了藩王,还是南定建康?就算那时,也不可能,你总有数不清的事情,你从来没有放逐自己的一天。只有有一点风吹草动,你心里就惶惑不安。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在和你作对,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你一直等待。”
“……我知道。”
“以前总是我在后面追你,以后大家都轻松一点吧。”赫连瑾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不恨你,只是想问一个问题——我弟弟赫连定在哪儿。从小没见过娘亲,父亲更是个陌生的词汇,我这一辈子很少在乎过什么人。”
告诉你?告诉你就一刀两断了?
元子攸冷冷抬起头看着她,有些恶意地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你猜啊。”
他这个样子,哪有平日晦暗王朝中运筹帷幄的一点霸气,就像一个恶作剧的小孩子。
“你不要太过分。”赫连定就是她的逆鳞,盛怒之下,抓住他的衣袖狠声道,“我不和你磨蹭了,就当你亏欠我的,说吧。”
“反正我在你心里的印象早坏透了,你就当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好了。”近在咫尺的是她愤怒的脸颊,他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宁愿这样,也不要看你冷漠的眼睛。他近乎病态地笑着,忽然攫住她的后脑,撕咬着她的冰冷的双唇,这样剧烈的摩擦里,似乎就能晕热她。
“啪——”赫连瑾捏紧通红的手心,趔趄地退出树影,“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卑鄙无耻了?”
他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狠狠揉着麻木的脸颊,雪白的皮肤上通红的掌印,有些触目惊心。他无所谓地笑一笑,“反正你就是这样认为了。”
赫连瑾在月光里扬起面颊,转身就跑入了重叠的假山中。他不过跨出了一个步子,天际就阴云密布,只是一会儿,雨点大珠小珠落玉盘,打湿了他的衣襟。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追的两个文都断更了,要不要这么倒霉?忧桑,45度角仰望星空~~o(TヘTo)


☆、五十二。怅然

五十二。怅然
赫连瑾慌不择路地跑在假山密林中,细雨如润,一丝一纷飘打在她的衣衫上,身上被浸湿,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仿佛压着千斤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天际忽然响过一道闷雷,惊得她猛然捂住耳朵。浮云郁而四塞,天窈窈而昼阴,她伏在冰冷的山岩上茫然无措。
脚步碎石铺就的小路在雨滴的敲打下空出一个个泥坑,慢慢填满了水。澄澈的池面上印出一张惨白的面孔,不解而炽热地望着她,这是在看什么,在问什么?赫连瑾不知道,咬得下唇都沁出了血丝。
以前总是我在后面追你,以后大家都轻松一点吧。
——明明没想这样说,嘴里就忍不住这样开口。
赫连瑾望着那水坑中迷茫的陌生人,淡然不在,清朗不在,到像只迷途而疯狂的野兽。她迷惑地皱了皱眉,慢慢梳理着颊边贴着的湿发,可是不管她怎么顺,怎么理,那发丝就是凌乱地刺目。
她发起狠来,一把揪下一大把额发,血色从头皮间沁出,沾在她的指尖触目惊心。她却仿佛毫无知觉,指甲停在头皮中抓挠,直到一只手从旁边按住她,把她拉到树荫下避雨,使劲摇着她的肩膀。有个低沉好听的男声一声一声不间断的呼唤,透入她的心扉,半晌,她才如梦惊醒,抬头怔怔地看着他,“……九爷,怎么是你?”
尔朱浔衣衫尽湿,发丝凌乱,从西边廊巷小径一路寻来,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模样。
“不是我,难道是鬼吗?”他的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怒气,目光深沉地盯在她的伤处,不由喝道,“你发什么疯?”
赫连瑾低头不语,倔强地咬着唇瓣。
这副披头散发撅着嘴的模样,尔朱浔还从在她脸上未见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不想提,各种原委,他也不再多问,只是从内襟中取了一方洁净的丝帕,慢慢擦拭着她额头的血丝。
赫连瑾嘶了声,往旁边侧过头。
“别动!还知道怕痛,那就是个正常人。早知如此,刚才又是发什么疯?”他气得手下不经意就重了点,赫连瑾咬牙略偏了偏头,低头沉默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很痛吗?”他柔下了声,不再呵斥她,带着点无奈的轻叹,擦去刺目的血液,又撕下一截衣角,重重包住她的额头。又是个漂亮的蝴蝶结,比之前打得好多了,尔朱浔不禁有点得意,笑道,“看,这不是好了?是谁说我不懂包扎的?”
赫连瑾还是愣愣地看着脚下,仿佛失了魂魄,湿透的衣衫贴在单薄的身上,她的牙关瑟瑟地抖。
“真拿你没办法。”尔朱浔脱下外衣把她裹住,抱住她塞在怀里就往回跑。雨下得大了,脚步声践踏在泥泞的地里,发出清晰的声音。
这样越来越遥远。
元子攸失魂落魄地躲在一棵槐树后,靠着树干发呆。他束发的玉冠不知何时落在了何处,乌黑的发丝散乱在雪白的衣裳上,衣角尽是黑色的脏污。
漆黑的夜空忽然划过一道惊雷,霎时劈碎死寂的黑夜,他凛然打了个寒噤,又望着天空默默出神。
元子攸当夜回府的时候,守门的护卫拔出刀把他拦在门外,“哪来的?这是安南王府,那是能乱闯的地方?”
他也不回话,漠然地站在门口。好在巡逻的萧清漪正好经过,看见了他,当场吓得一脸木然,奔出门到他身边搀住他,“世……世子,你怎么了?”
他不声不响,雪白的衣衫湿透,脏乱不堪,衣角都是淤泥,长发湿漉漉地贴了大半张脸,如果不是那双清澈寒冷的眼,萧清漪还真是认不出他。
蓝翎闻讯而来,把他扶进院子,一迭声命人去准备热水。
他平日不喜欢别人摆弄他,但是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蓝翎无奈,舀起一瓢水就浇在他头上,在上面冷冷道,“公子清醒点。”
元子攸还是愣愣地没有反应。
蓝翎揪住他的衣袖,把他从地上拖起来,甩到榻上,“世子爷这是怎么了?什么天大的事情,非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王爷在天之灵,情何以堪?公子日后,又拿什么去九泉之下见王爷?”她实在是气急了,有些口不择言,过后才觉得自己确实严重了,长叹一声取来干净的衣衫,丢在他身上,“是要自己洗,自己换,还是要我伺候你?”
他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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