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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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 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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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各自置办了班房,作为用来临时拘押的场所。

当然进了班房就等于寄人篱下,无论是嫌疑犯还是原告被告,免不了被勒索好处,这也是衙役的重要生财之道,甚至有时候衙役会将班房当成私设公堂的地方。

听到要用刑,柴东变了脸色,怒道:“尔等也敢!”

为首衙役嘲弄道:“怎么不敢?”随即对左右吩咐道:“将夹棍搬来,给这厮一个见面礼。”

柴东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左右开弓抽了两个耳光并被两人死死按住。随后便见夹棍套在自己脚踝上,忽然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渗入了脑髓中,便忍不住大喊一声。

“继续,不要停。”为首衙役不为所动,再次吩咐道。

自从醒来后,柴东的头始终嗡嗡作响,此次连番剧痛,险些又昏死过去。

为首衙役蹲下来对柴东叹口气道:“你这是何苦硬撑着?这里没有别人,若惹怒了我们,把你宰掉往后院一埋,没有人会知道你曾经来过这里。”

柴东闻言倒吸几口凉气,他知道面前这人所言不虚,并不是吓唬他!公门里的黑人黑事比比皆是,根本不足为奇。

想至此处,柴东像是变了一个人,厉声喝道:“吾乃东厂缉事官校,尔等胥役之徒谁敢动我?”

东厂缉事官校!几名衙役听到这个身份后齐齐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地看向为首衙役。

但这为首衙役同样也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只是要为县尊分忧,却不料扯出一个东厂人物,而且还对此人极尽羞辱的用了刑!

他一个县衙衙役,拍马也追不上东厂人物,东厂有点地位的人物灭他就像踩一只蚂蚁!想到这里,那为首衙役真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心惊肉跳地问道:“空口无凭,有何为证?”

柴东冷哼道:“衣襟底下暗兜里藏有腰牌,一看便知!”他这心里极其窝火,好端端的被一群卑贱衙役私自抓捕拘押起来,简直莫名其妙,全都他娘的该死!

但此刻形势比人强,柴东也不得不暂时按捺住自己,“在下身负朝廷机密事,不能如实对诸位相告。但不知者不怪,只要放了在下,我也不问尔等姓名,所有账务一笔勾销,大家只当素不相识如何?”

那为首衙役翻出腰牌仔细看了又看,沉吟不语。他又想起一桩,这东厂官校潜伏在县衙门外,还策划泼妇告状,意欲何为?很明显,是冲着自家县尊去的。

他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该不该相信这东厂官校的话?或者说,是应该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经得罪过了,便直接弄死此人,埋在后院里人不知鬼不觉,东厂那边也不会想到几个衙役会绑了东厂的人杀掉。

还是就此放掉此人,然后举家逃出京城,投奔在皇庄当管头的亲戚去?

第四百二十二章 证人找到了……

却说在县衙大堂上,赵御史心中计议已定,开口道:“此案多有不明之处,一时证供难得齐全,先将原告带走,待本官详查之后,另择时再审!”

“慢着!”旁边方应物喝道:“本县虽小,但也是朝廷命官,一方父母,不能凭空受人污蔑,叫全县百姓疑心。

我看赵大人最好就在这里当着本县父老面前,把是是非非问明白了,否则难免惹人议论!赵大人你自己方才也说过,办案光明磊落,无不可现于人前!”

赵文焕不屑道:“本官如何行事,需要你这小小知县来教导?”方应物反唇相讥道:“下官是正六品京县正堂,代天子治理数十万百姓,敢问赵大人是几品?”

眼见两位官老爷公然对骂起来了,堂下围观百姓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一时分不清楚谁对谁错,那就只好暂且看热闹,对一般平民百姓而言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情况。

娄天化忽然再次冲出去,站在何氏妇人面前,厉声喝道:“方才我说过的你没有听清楚么?现在我再说一遍,若你诬告方知县之罪被判决,最轻也是杖责流放,最重则要杀头。若如实招来,则从轻处置,赦免你也可以!”

何氏妇人猛然哆嗦了一下,茫然无措地叫道:“这都是别人逼的!有人叫民妇到宛平县来缠着方县尊告状,并说今日有御史老爷从此路过,然后叫民妇再拦街告方县尊!”

方应物冷笑几声道:“赵大人,你听见了罢?有人逼着她胡乱诬告。”

赵御史答道:“方才你说她告你是一面之词,现在这也是一面之词!我看也可能是害怕你报复,所以昧着心想委曲求全。

何况她只说有人指使告状,并没有说告的状是假的!难道还不许别人帮着孤儿寡母出主意了么?”

方应物大怒道:“赵大人,这么说来,你是认定了本官有罪?你今日到此,只怕也不是巧合罢!”

正当此时,有个派出去的差役奔回大堂,对着赵御史禀报道:“在街对面茶铺仔细询问,有人指点说那柴东喝了碗茶,起身进了一条小胡同便消失了。

然后又有人说,当时县衙班头张贵也曾在附近出现过。另外几位兄弟已经打探着去张贵班房那里找人,小的便先回来禀报一声!”

赵御史对方应物大笑道:“难怪阁下有恃无恐,敢情是指使衙役抓走了证人藏起来!可叹朗朗乾坤,岂有藏污纳垢之所!”

堂下百姓听得分明,再次哗然,难道方青天真有不可告人的一面?三岁小孩都知道,重要证人莫名其妙消失这种事的背后必然有黑幕,而眼下证人消失的最大受益者就是方知县了……

我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张贵又搞什么鬼!方应物听到这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

就算要抓人也抓的利索点,怎的还被人注意到?干这么多年的老公门了,连这本事也没有么?

而且更要命的是,如果在刚才还可以将娄天化推出去背黑锅。师爷做坏事,县尊不知情,也能交待的过去。

但现在张贵这杀千刀的莫名其妙乱插入进来,方应物感到有嘴也说不清了。师爷做坏事不知情,心腹衙役去抓人也不知情,那这位知县大老爷难道只是个傀儡?只怕谁也不会相信了,黑锅的效果要大打折扣。

方应物与娄天化对视一眼,为今之计也只有随机应变了。

不多时,有七八个人进入了大堂,一半是赵御史派出去找人的差役,另一半是张贵等人。而在张贵等人手里还抬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人,等进来后,便将这昏迷之人放在大堂中间地板上。

御史队伍这边的差役禀报道:“回老爷!小的们打听着寻到班房那里,彼辈先是闭门不纳,但小的们说明白了缘故,这位张差役便抬着证人出来,随同小的们到此。”

啪!赵御史松了口气,狠狠拍下惊堂木,重新摆开审案架势,对何氏妇人喝道:“你上前去看仔细了!这是不是你说的夫家叔父柴东?”

何氏妇人扭头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民妇看得清楚,确实是柴叔父!”

赵御史瞥了方应物一眼,今天险些就出了漏子,现在可算按计划步入正轨了,便正气凛然地说:“不要以为打昏了证人,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在本官面前,休想屈打成招!左右何在,拿水泼醒了他,本官要问话!”

公堂上备有木桶,张贵对赵御史点头哈腰,很殷勤的去后面井里提了水过来,泼在柴东脸面上。

却说柴东悠悠醒来,他慢慢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却又是那张狗衙役嘴脸,可恶至极的嘴脸!他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刚才好像有人在院首叫门,然后……又被一棒子打昏了。

作为东厂档头,他在外面都是威风赫赫横着走的,哪个敢惹他?却不料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卑贱狗衙役手里吃亏,这么多年来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柴东愤怒地要发狂,连坐都没坐起来,就这么躺在地板上指着张贵大骂道:“好狗贼!真当我东厂是吃素的么,待我先收拾了你家知县,便要将你千刀万剐、全家发卖为奴!”

此话一出口,整个县衙大堂瞬间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包括堂下围观的百姓。

柴东挣扎着坐了起来,环视四周,又看到了坐在公案后面、一脸铁青的赵御史……这才发现,他再次醒来后又换了地方,并不是刚才那个偏僻院落了。

寂静之后,大堂内外顿时像是炸了锅,更加疯狂的议论起来,这件事里竟然有东厂的人插手!竟然是东厂的人叫何氏妇人来告状!东厂的人竟然还公然叫嚣收拾方知县!

张贵慢慢挪到方应物身边,点头哈腰地讨饶说:“小的自作主张有眼无珠,又给大老爷招来麻烦了。”

方应物忍住爆粗口的冲动,沉声批评道:“抓个人也能被发现,身为总班头做事如此不谨慎,如何能叫本官放心!”

“是,是,大老爷教训得是。”张贵听到总班头几个字便心花怒放,然后睁大着眼,等县尊问他前因后果,也好显摆一番。但却见县尊就是不问,只昂头向前看去。

只有旁边娄天化善解人意的拍了拍张贵,问道:“怎么回事?”

第四百二十三章 民心如水

张贵感激地望了娄天化一眼,不过又瞥见方县尊耳朵稍微动了动,对准了自己这边,便顾不得道谢,连忙开口叙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

他知道眼下时间紧,所以很是言简意赅:“小的托人去大兴县查了那何氏妇人的根底,回来后便觉得可疑,又在县衙门口看到这柴东与何氏妇人有关系,便斗胆在无人之处将柴东捉到班房去,想着从他这里为大老爷摆平事情。

不过却从柴东身上搜出了东厂腰牌,倒是将小的吓了一跳。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有人叫门,自称是巡城御史派来的,便临机一动,将柴东打昏了抬过来。”

娄天化赞道:“打得妙,昏得妙。”

同样是东厂番子身份,一个清醒着过来的柴东,与一个昏头昏脑在大堂上才醒过来的柴东相比,表现显然要不一样。就刚才那几嗓子,大堂中的气氛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

张总班头又偷偷瞥了一眼方应物,故作赧然道:“即便不打昏了,他过来后也遮掩不住身份,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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