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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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9-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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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次英军停泊在广东外海的时候,便是这些海匪,或曰渔业人家,给英军送粮送水,全无落脚之地的英军才坚持了那么久。

倒不能说这些海匪是天生的汉奸,而是当时的人全无国家观念,朝廷对这些最底层的人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影子。

相对而言,“买卖公平”的英军,比动则剿抚的朝廷还要更容易沟通一些吧。浙东也是一样,英军是靠向当地民众购买来补充食物的。

楚剑功把上述想法和怡良说了,怡良本来就心知肚明,只是不忍逆了林则徐的意,才和楚剑功商量一下。他也不多废话,便把话题转向保甲。

保甲之道,古已有之,大致以一村或几个相近的村为单位,户户联保,保甲长由当地宗社头领担当,主要为防备盗匪之用。乱世之时,村民也常常力行保甲,结团自卫。

如果官府给这些保甲银钱兵器,给予支持,便是团练,官府不行征调,而团练主要配合官军,不为游击盗匪提供饮食补充,借以保卫乡里。

官府对团练的动员,则主要通过社学来完成。社学,往往由当地有功名的士人主持,以诗会、笔会、书院的形式,连接散布各村的教书先生,秀才,乡绅等等,一旦有事,便传檄乡里,各乡团练,共同进退。

广东民风彪悍,团练处处可见,清廷想利用这种力量,倒也是人之常情。

但团练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有什么用呢?

英军上不了岸,自不必说,如果英军上了岸,团练真的能起到“使匪类饮食断绝,四面受敌,惶惶不可终日”的境地吗?

不可能的。

团练并非游击武装,它必须立足于村舍,拒敌与村外。

但近代以来,随着火枪火炮的普及,已经不存在西方军队打不开的村寨。

即使团练装备了喝西方一样的火枪火炮(这是不可能的),组织和训练上的差距,团练也不可能抗拒西方军队入侵。

而那种乡村连锁,村村互通,敌到甲村,全村已经转移到乙村,甚至全村撤退到山里,坚壁清野,绝不与敌共存的人民游击战,必须依靠全局性的强大组织,这种组织,不是清政府所能代替的。

但这些话怎么和怡良说得清呢?楚剑功只好说道:“院台不如先让广东各村,健全保甲,将各村各乡有用之人,列名在册,一旦事起,便可依着名册召集。”

“正是如此,”怡良抚掌赞同。

从巡抚衙门退了出来,楚剑功便去李氏船行公馆找李颖修,说了今日的事情。

“他要保甲,便由他去吧。”李颖修和楚剑功倒是一般想法。

“那是自然,我只是由保甲,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

“动员。民众的动员,物资的动员,等等。”

“这是个大问题。我们现在能调动的力量,只有朱雀军。广东富庶,无论人力,财力,在民间都极为丰富,可惜不得其用。官府……”

“官府先不要管他,我和你现在已是官身,自有机会上下其手。关键是民间。”

“动员民间,无非两条路,一是学社,二是会党。”

“不要找会党。”楚剑功厌恶的说。

“你看你看,”李颖修嘲弄的指着楚剑功,“你这‘历史偏见综合症’又发作了吧。会党不堪大用,但并不是不可利用,不能改造。”

“利用,我有啊,漕帮、排帮,扬子帮,改造我也有想法,慢慢渗透,用这些帮派中的人物,组一个船务公司。不过现在还没有太具体的思路。”

“用漕帮组船务公司?到底是我们渗透他们,还是他们渗透我们?这种百年老行当,盘根错节,和他们搅在一处,过不了多久,朱雀军分舵就建起来了,清兵绿营里,天地会背景的小团体还少吗?”

“你也知道啊,还叫我找会党。天地会、红钱会,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会党不行,那学社呢?都是读书人哪。如果令尊还在世,说不定可以大有作为。”李颖修指的,是楚剑功在这个世界上的父亲,在武昌开学馆的老夫子。

“社学,在表面安稳的世道上,总是站在既有秩序一边的,夫子士人,不足用。”

“所以,我们只有另起炉灶。”

可是怎么另起炉灶呢?战争之伟力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但不是随便在田里抓个老农,便有战争之伟力的。

“你说,我们派些人到各乡间庙宇学狐狸叫怎么样?大楚兴,剑功王,挺合适。”李颖修故作正紧。

“行啊,这样吧,不如你去雕个独眼石人,放到珠江底。”

两人寻思良久。

“不如均田免粮吧。”

“朱雀飞来不纳粮怎么样?对呀,十八子,掌神器,不就是你李道台吗?”

不管是装神弄鬼,还是劫富济贫,都要有当时社会形势的配合,在清朝这种表面承平,一潭死水的局面下,孟浪行事只会暴露自己。

组织啊组织,你在哪里?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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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蔡李佛

11月28日

“外是筋骨皮,宛如脆铁皮,内存一口气,铁皮变精钢。”

众位弟子们,跟着师兄,喊着号子,一招一式的演练着。

蔡李佛的创始者,现在的掌门人陈享,在边上负手而立,他大约四十多岁,面容温和,双眼却炯炯有神,盯着庭院中这些稚嫩的弟子们。

陈享年轻的时候,先后师从江湖拳师佛广,南拳大家李友山,和少林门徒蔡福,佛广拳路简单实用,李友山深得南拳精髓,小巧灵动又不失力道,更创下一路小擒拿手,蔡佛少林正宗,根基扎实,招式严整。

陈享集三家所长,创下这蔡李佛一脉,门下弟子极多,他的嫡传弟子过百,再传弟子恐怕已近千人。陈享俨然广东武林泰斗。

突然,他把头扭向大门处,这时,就见门哗的一下就推开了,张兴培站在门口,身边跟着翟晓琳等三人。

陈享眼神一挑,张兴培等四人纳头便拜:“师父,徒儿们回来了。”

这时,庭院里的众位弟子们都想过来打招呼,陈享喝道:“你们继续,别松了气。”

又转头对张兴培等人说道:“回来就好,随我进来。”

进到屋里,张兴培等人给师傅磕了头,陈享让三人落座,又叫家人给他们倒了茶。

陈享说道:“楚军门在浙东闯下好大的威名,杀败了洋鬼子,你们几个参与其中,我们蔡李佛脸上有光啊。广州天地会的陈香主,红钱会林掌堂,都来拜望过我了。说是等你们回来,【。52dzs。】要给你们摆上一顿庆功宴,各路江湖朋友,也是这个意思。”

“师父,弟子这一去朱雀军,我蔡李佛声势大涨了吧。”

“不错,兴培,你有眼光啊,听说朱雀军的枪术,是你创下的?我还不知道你有这套本事,呆会你练给我看看。”到底是武术名家,三句话不离本行。

“演给师傅看看,自无不可,但并非弟子所创,乃是杰肯斯凯教头带来的西洋刺枪术,弟子和五祖鹤阳拳的乐楚明只是根据我们的身材做了些修改。”

张兴培此次回来看师傅,是别有打算的:“师父,弟子有一事要和师父商量。”

“你说来听听。”

张兴培低头不语。

陈享会意,让翟晓琳等三人都出去了。

“弟子想将师弟们全都带进朱雀军去。”

“啊!”

“楚剑功楚大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师父你看我们四人,晓琳已经是千总了,他们两个也都是把总,如果我们近千师兄弟一起加入朱雀军,弟子定当大用。”

“兴培,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蔡李佛的祖师之一蔡福,本是洪门中人,供奉白鹤先师。虽然现在不反清了,但却和满清不是一路。为师是看英夷入侵,迫在眉睫,才让你们投军。可你们,要把这近千蔡李佛子弟都带进清军,为师却是不许。”

“师父,眼下弟子不能细说,但师父应当知道,弟子和满清从来不是一条心。”

“你是说,楚军门……”

陈享没有再问下去,张兴培却点了点头。大家默默的坐着喝茶。

半晌,就听见陈享慢慢的说道:“洪门反清,反反复复折腾了两百多年,没什么大的成效,至于其他的白莲天理什么的,更是一团乱麻。这楚军门到底是什么来路,兴培你清楚吗?”

“师父,你还信不过弟子吗?”

“不好说,兴培你功利心太重,我这近千弟子随你入了朱雀军,一着不慎,可就全毁了。”

“师父,我怎么会害蔡李佛呢?”

“不是你害蔡李佛,而是有些邪路,你自己都察觉不了,比如那些白莲、天理、闻香教众,他们难道是明知是邪路才走的吗?他们以为上了菩萨的金光道呢。”

“师父,请放心,朱雀军绝非怪力乱神之辈。”

陈享没有理他,而是接着说:“我洪门固然拜的是仁义、忠义、侠义三炷香,可到底有多少洪门弟子做到了呢?洪门之中,加入帮派求个安稳的先不说,单说自命江湖中人的,有多少自称仁义的道伪君子,自称忠义的对满清摇尾乞怜,自命侠义的却残忍好杀。这楚军门到底是什么人物,兴培你清楚吗?”

张兴培说道:“师父,且听弟子一言,弟子真的不知道楚大人的来历,只知道他的父亲是湖北武昌的大儒,已经故去了。但李军师,师父也是见过的。”

“李军师?李颖修,那个大船东,倒是交游广阔,豪侠仗义之人。”

“对呀师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想来楚军门也差不到哪去。”

“兴培,你把这些弟子,带进朱雀军有何用?”

“师父,楚大人和李军师,现在一切草创,手中急缺骨干,你看晓琳他们三个,都当了把总千总了。我蔡李佛弟子灵活机灵的不少,现在进去,定当大用,把住各个要津。到时候我们师兄弟声气互通,定然在这朱雀军中成一股势力。”

“啊!你要掏空朱雀军?这也太不仁义了吧?再说,你就不怕楚军门他们看出来?”

“师父,哪有那么严重。”张兴培赔笑道,“楚大人是人中龙凤,断不会让我把持朱雀军,弟子只是想在军中多些个帮手。师父你不知道,洞庭帮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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