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烟这半俗半雅的话,那泼皮小子倒是听明白了几分,虽然此刻还是被宋晨拎在空中,可脑袋上那根筋轻易不弯下来,往下斜着眼睛哼道:“知道小爷的厉害就好,还不把我放下来?”
岫烟与宋晨低声道:“想必是常来寺院里偷吃东西的孩子,不妨事,放他走吧。”
小男孩儿大喜,拧麻花儿似的乱动,宋晨听了岫烟的话,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右手一点,戳中了小男孩儿的穴道。那孩子瞪圆了眼睛,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蹦出来。
宋晨将人放在地上,重重的捏着小男孩儿的两臂。
力道非常重,那孩子不大会儿就泪盈满眶,脏污的小脸上一条一条水流过后的痕迹。
“你的人先查过一遍,我进来的时候也没发觉异常,这小子没有那么简单,”宋晨沉声道:“两臂结实有力,筋脉强劲,是个练武的奇才,而且受过高人指点。”
宋晨右手的虎穴猛的卡住小男孩儿的脖子:“你躲在这儿到底意欲为何?是什么人在指使你?”
男孩儿被点了穴道,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岫烟不吭一声,眼球转也不转的盯着他。
“施主且息怒,施主且息怒!”大殿外脚步声响起,进来个光头和尚。宋晨和岫烟发现,那小男孩儿见了和尚进来,像见了亲人似的,口中虽然不能言语,可急切的眼神却突显无疑。
管家和美莲、美樱几个早跟了进来,侍卫将大殿门口堵住。
光头和尚见小男孩儿暂且平安,先出了口气,紧接着忙道歉:“两位施主,这孩子山下的孤儿,因没人养活,时常到庙里拿些吃喝,主持见他可怜,也不多追究,只是不成想得罪了两位施主,还请男施主,女菩萨看在观音大士的面子上,饶了那孩子吧!”
光头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便低头不语。
宋晨冷笑一声:“怎么,大师傅这是在威胁恐吓我?”
光头和尚大骇,知道眼前这位男施主是动了杀心。他是刚刚恰好经观音大殿的时候,看见门口站了许多人,觉得有异常,所以赶过来瞧。他原是武僧堂的人,功夫自然不弱,快到门口的时候便听见了殿内的对峙,以为是什么误会,所以想也没想便冲了进来。
现在师兄他们都在大雄宝殿做早课,根本不会有人留心此地。
“施主。。。。。。”
光头和尚不敢动手,那孩子还在对方手里捏着呢!
岫烟轻笑道:“算了,这庙里是清修之地,菩萨都看着呢!”
众人背后的观音大士手持净瓶,眼睑低垂,目光慈祥的看着大家。
宋晨单臂一震,那孩子的穴道瞬间解开,顺着力度踉踉跄跄就跌进了光头和尚的怀里。
和尚大惊失色:“施主。。。。。。”
“你倒也见多识广,既然认识这单臂掌的来路,便该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人,叫这孩子管住一张嘴,莫要多生事端。”宋晨冷笑看着他二人。
光头和尚忙不迭点头:“施主放心,贫僧会教导好这孩子的。”
岫烟接过美莲递来的荷包,也不嫌那男孩脏兮兮的小手,将月牙白的荷包交到对方手上,温婉笑道:“这位大哥哥不是坏人,只是警惕心高了些,这荷包拿着玩吧,今后切莫再听人家的私语,不然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光头和尚心下一动,见邢岫烟和宋晨要走,忙拦道:“两位施主,不知道有件事可否相求?”
宋晨剑眉一挑,没吭声,岫烟忙笑:“大师直说就是,”
光头和尚按着小男孩儿的肩膀,轻叹道:“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几乎是庙里看顾着长大的。可他母亲临终前有遗言,不能叫这孩子出家,我们庙里也就不好过多干预了。贫僧看得出,这位女菩萨是慈悲的心肠,不然也不会送孩子荷包,贫僧就想。。。。。。就想。。。。。。”
光头和尚似乎有难言之隐,小男孩儿紧张的拉着和尚的僧袍:“大师傅!”
“哎!”光头和尚叹了口气:“女菩萨发发慈悲,把这孩子守在身边做个小厮吧,不用别的,管他一口饭,叫他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宋晨当即就像反对,眼前这小子顽劣不堪,满口的污言秽语,留在岫烟身边只会带来不断的麻烦。
岫烟却先在宋晨开口之前用眼神止住了对方的发话;淡淡道:“想来大师不是第一次托付这孩子吧?”光头和尚苦笑:“别的香客见他顽劣多半都不愿意!”
小男孩儿听明白了二人的意思,转身就要跑:“我才不去你家,你这个女魔头!”
门口的侍卫早堵住了他的去路,光头和尚不敢直视邢岫烟玩味的目光,讪讪的要带人下去。
和尚才走到门口,殿外又涌进来四个彪形大汉,将光头和尚逼退了几步,那四人目中除了宋晨再无旁人,进来便单腿屈膝道:“大人!山下有几个行踪诡异的人,好像是跟着小姐的马车而来。”
宋晨闻言忙安抚了岫烟,留下两员心腹,带着余下人匆匆出了殿门。光头和尚拦着小男孩儿的肩膀不知所措。
岫烟静想了片刻,信步上前:“大师,把这孩子交给我吧,我父亲乃是刑部正六品主事邢忠,寒舍便在凤尾胡同,大师信得过在下,便将这小姑娘交给我。”
光头和尚一震,不敢置信低头看:“小姑,姑娘?”
小男孩儿茫然的看着光头和尚,岫烟轻笑道:“这孩子虽然行至粗野了点,但女孩儿的面容特性已经有所显现。大师傅刚刚也说了,她母亲既然知道去后孩子无人可依,却仍旧不肯叫她上山出家,就是因为此点。”
光头和尚敲着脑袋:“贫僧怎么就糊涂了,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女菩萨,你能收留这孩子,贫僧和大愿寺的僧人们感激不尽。”
“师傅先别急着谢,我虽然肯收留这孩子,但却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大师应允。”
岫烟嘴角始终上扬,含笑望着光头和尚。
PS:小荷这里四月的天还在下鹅毛大雪,地球到底是变暖了还是变冷了?郁闷了~~
180、一招歹毒胜过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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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和尚听了岫烟的几句低语,脸色顿时一变,连连摆手后退:“出家人不打诳语,女菩萨这分明就是叫贫僧去骗外面的人,这,这。。。。。。”
岫烟笑道:“师傅说的严重了,我只是拜托您拖延住那些人,大师傅差不多听的清楚,是那伙人先不怀好意,我一个女子,要是这回京的途中落在他们手里,只会凶多吉少。大师傅就发发慈悲,救我一命,先将那些人困在寺院里,等我远走了,再找个借口放他们出来也不迟。”
光头和尚闭目不语,似乎在琢磨邢岫烟话语里有几分的可行。
“大师傅救了我,也是救了那些人,将来在功德簿上岂不是又多添了一笔?”岫烟锲而不舍,追劝道:“您也看见了,和小女子同来的那位公子脾气可没我的温顺,要是在这寺庙里弄出什么大乱子,他拍拍衣袖,什么也不管自去了,留下大师傅如何与住持交代?这大愿寺百年古刹的名头可就毁于一旦了,大师傅难道就不觉得惋惜?”
光头和尚痛苦的挤着眉头,额上深深落下了一个“川”字:“女菩萨不用再说了,贫僧依你的心意就是。”
岫烟等光头和尚一出门,忙嘱咐宋晨那两个心腹:“去把千户请回来。”那二人都是宋晨的得力干将,心知邢家小姐的重要性,怎敢轻易离开,二人面面相觑,动作便有了迟疑。
岫烟一跺脚,转头吩咐管家:“速速请来千户。”
管家当然只听邢岫烟的话,抬脚就往外跑,才走到大殿门口,远远望见宋晨和他的手下们已经原路返回,忙往内回禀:“姑娘,千户大人回来了。”
宋晨紧走几步:“抓住了四个,余下跑了一人。”
“可问出什么没有?”
宋晨冷笑着拍拍手,后面早有校尉拎着五花大绑的人质出来,那人一身粗布衣裳,家丁家将的打扮,被人缚住却还是满脸的不屑。
“欧阳家的奴才,说是看见邢家有马车出来,便缀在了后面,怕你们家出来和五皇子私会。”宋晨抬脚就踢在了那人的太乙穴和天枢穴中间,疼的那厮哀嚎不已,可惜口中塞着棉布团子,只能呜呜的作响。
“我从他们几个人身上缴了几把断刃,都是粹了剧毒的,想来是跟在你身后,是专门对你不利的。”
那欧阳家的奴才口不能言,耳却不聋,听见宋晨这样说,邢家七八名护卫越发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不禁也悬了心,颤破了胆子,忙扭头发出一阵阵闷声,似乎有话和邢岫烟说。
岫烟对管家点点头,管家动作利落的除了那人口中的布团子。
“邢姑娘饶命,我只是一个小喽啰,不过听从二老爷的吩咐,他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只有依从的道理。刚刚跑的那个是二老爷一个小妾的兄弟,最得二老爷信任,二老爷出门前有什么指示,可都只对他一人说了,我们是半句大实话也不知道啊!邢姑娘菩萨心肠,看在这观世音的面儿上,且饶了我的性命。”
岫烟抽出自己的手帕,与宋晨要了那粹了毒的匕首裹住,笑眯眯的蹲在欧阳家仆人面前,明晃晃的刀尖上一抹墨绿色,格外惹眼。那奴才的眼睛随着匕首一左一右的晃动,哆哆嗦嗦道:“邢姑娘,我该说的可都说了,你,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岫烟嗤笑:“我再问你一遍,你们来是专程来杀我的?”
对方的脑袋摇晃的像个拨浪鼓:“二老爷只是叫我们砍伤邢姑娘的马,叫你今日无法回京,要姑娘性命的事儿是万万不敢做出来的。”
岫烟忙看向宋晨,宋晨也是一惊,他长剑逼向欧阳家的奴才:“你稍早为何半句不说?”
那人吓得脚都软了:“这位爷刚才也没问,我,我并不是诚信隐瞒的啊!爷和邢姑娘明鉴,我们真只是动动马的主意,别的杂念半点也不敢有。”
岫烟心底叫了句不好:“父亲昨儿告诉我们,他今日要随了军械所的上峰往叩石山去取精铁的样品,少说也要两日的功夫才能回来。我掐算好了时间,中午就能从大愿寺回城,午后必到都城。欧阳家会不会对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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