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童贯说道:“公公,多吹点西北风好,至少能让人冷静一些。现在这个时候,一子错,满盘皆输,比的就是谁更有耐性,谁更冷静。”
李吉一听,疑惑不解了,不是都计划好了么?设法调开王钰身边兵将,再支走耶律南仙,种师道是 相老部下,延安是他的地盘,到时候将王钰犯上作乱公告天下,名正言顺的捕杀。元帅一死,领头的当然就是副帅了。
“ 相,老奴观察,这计划虽然不说高明,但至少是可行之策。王钰此番,必定难逃一死,您还担心什么?”李吉呵着双手。向童贯询问道。
“难逃一死?呵呵,你太小看王钰了。坦白地说,这是个天才,几百年才出一个。跟他作对,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比他聪明,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长胜不见败的法宝。”童贯对王钰,当真是了解透彻。不但对王钰的品性,甚至是行事作风都了若指掌,战场上,怕就怕这样的敌人。
李吉听得眉头紧锁,似乎不明白童贯的意思。摇了摇头,赶紧缩回屋里面去。
“王钰啊。你聪明,岳父也不笨。你瞒得过天下人,惟独瞒不过我,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哼哼,走着瞧吧。”
童贯起初并没有起疑心,可到种师道府上一看,他猛然省悟。王钰的局布得很大。从京城开始,他就在给自己下套。向来从谏如流的小王相爷。突然骄横了,听不进逆耳忠言了。连童素颜也被他骗过。然后,一意孤行,发兵西征,又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想骗自己进入他的圈套。
表面上看,一切都合情合理,可越是合理地事情,越有疑点。种师道是什么人?种师中的兄长。种霸的伯父,镇守延安多年的老将。王钰再糊涂。也不至于拿他来立威,更何况,以他今日的权势地位,还用得着立威么?
恐怕,此次西征,目的不是党项人,而自己手中地兵权。也难为他了,四十多万人合演一场戏,还演得这么逼真。此子城府之深,领人胆寒,可未免太小瞧老夫,我玩计谋手段的时候,你还在吃奶。
正好将计就计,用种师道作旗子,向王钰发难。小子,等着瞧吧,你还是嫩了点。
“ 相,几位客人到了。”门人入内禀报,他的声音把童纲从繁杂的思绪中给拖了出来,一怔之后,连忙说道:“哦?好,快快有请。”
几位身着便服的人大步踏入院中,人未至,声先到,在这西北边 陲,终日面对黄沙狂风,造就了这方人火爆的脾气。
“枢密相公,多年不见,您老可安好?”一人高声叫道,他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却是一团肉疙瘩,稍有经验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是被箭射穿了眼睛,还好他命大,如果是宋军的神臂弓,可以直接洞穿他的脑袋。既然是被箭射中,那他的身份,难道是军官?
“好好好,难免你们还记得老夫,里面请。”童贯和蔼地笑着,宛若慈父一般。若论收买人心,童贯较之王钰更高一筹,童师闵是一个例子。一人战死将领的遗孤,童贯可以把他收为养子,一直抚养成人,而且被作了封疆大吏。试想,军中将领们看到这种情况,还敢不为他拼死卖命吗?
这行人一共七名,年纪都不是很大,约莫三十到四十之间,如果他们是军中将领,那职务应该不会太高,多半是统制,都监一类。
到屋里,围着炭炉坐下,童贯命人关上了房门,环视四周,没有外人。又叫过李吉,询问门外可有人把守,街道上可曾派人望风,王钰地帅府可曾派人监视。这层层屏障,算无遗漏之后,童贯方才放心,诸葛一生惟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诸位,老夫久在京中,侍奉天子,历年来,多承诸位抬爱,时时传信至京中,问安报信。而老夫军务繁忙,一向有失亲近,还请见 谅。”童贯伸手烤着火,不见丝毫官架子,倒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在与后辈晚生闲聊家常。
“恩相说哪里话?咱们当年不过是马前卒,得恩相提携,始有今 日。西北军将领,多半出自恩相门下,但凡恩相有事,只需言语一声,我等奋勇无前,绝无二话。”独眼将军大声说道,声如洪钟。
挥了挥手,童贯笑道:“客气,客气,算来,老夫受先帝知遇之 恩,掌兵权二十多年。只要我在一日,就会照顾你一日。我等都是当年从尸山血河里滚出来地,于江山社稷,咱们都有功的人。可万一老夫不在了,诸位可就得自求多福。”
听他这么一说,几名将领大眼望小眼,双眼望独眼,这话从何说 起?眼下小王相爷主持朝政,枢密相公主持军务,王相还是老大人的女婿,正所谓贵不可比。
众将中有一人,约有三十四五年纪,皮肤黝黑,留有短须,身材矮小,显得精明干练。见童贯无端出此不祥之言,于是问道:“恩相,可是遇着了什么难事不成?”
童贯见他追问,笑而不语,众将见状,再三询问,童贯都只是摇头而已。此时,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李吉插话道:“诸位将军,有人要
公的兵权,将他赶尽杀绝。 相若出事,想必各位I哟。”
众将闻言大惊!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夺枢密相公的兵权?小王相爷难道坐视不管吗?
“哎,也未必就是这样,人家是年轻人嘛,雄心勃勃,我是越来越老糊涂了,有可能碍着什么事情,所以才想请我把兵权交出来。”童贯摇头笑道,显得十分宽宏大量。
李吉蹭蹭几步走到童贯身后,神情焦急的说道:“枢相!你还对他抱有幻想,他是想把你赶尽杀绝啊!您顾念着翁婿之情,可人家根本没拿你当回事。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应该替你这些门生故旧考虑考虑吧?您这颗大树要是倒了,他们还可以依靠谁?”
什么?要夺枢密相公兵权的,是小王相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军中将领长年戍边,对朝中大事不甚了解,此时听闻童枢密与小王相爷翁婿不合,一时都三缄其口。毕竟,这事牵连太广,两位相爷,都是手握重权的大人物,我等军中卑将,能顶什么事?
见众将默然无语,童贯也不动声色,现场一时陷入僵局,各人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诸位!”一人厉喝,惊得众将猛然抬头,却是广毅军统制刘检,此人在军中小有名气,因为作战勇敢,被党项人射瞎一只眼睛。人送绰号独眼虎。
“枢密相公是我等恩人,饮水恩源,诸位切莫忘了今天地地位是怎么来的?我不管什么朝廷大事,谁如果对枢相不利,就是与我过不去,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刘检声色俱厉,激愤难当。
众将面面相觑,召集我等到此的人。正是这个刘检,现在他作出头鸟,想必是早就安排好的。这世上,谁都不是傻子,刘检一个,还有那阴阳怪气的一个。唱黑脸,枢密相公打悲情牌,一唱一和,就是要拉我等下水。
“呛”,刘检突然从袖筒里抽出一把牛耳尖刀,跳将出去。众将霍然变色,纷纷起身!
“安生日子过久了,连出身也忘了!我刘检是个粗人,今天谁要是不表态,要么杀了我。要么被我杀,两条路。自己选吧!”
童贯见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刘检!你这是干什么,把刀放下!”
“恩相,您为人宽厚,被人骑到头上也逆来顺受。小将受您大恩,不忍看恩相陷于奸人之手。”刘检手执尖刀,神情狰狞。
“你给我放下!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若天要亡我,老夫引颈待戮就是!”童贯说罢。一声长叹,掩面坐下。
众将心知今日难以脱身。若不从命,只怕性命难保。王相与 相两者之间,必须选择一方,断然没有第三路可走。如若不然,不管以后谁人得势,到时秋后算账,谁也讨不到好。
想到此处,先前那矮小精悍的武官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曾某是个武夫,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若是恩相看得上,卑职愿效犬马之 劳。”他一领头,其余将领纷纷效仿,争着向童贯表明忠心。
“老夫……谢诸位大恩!”童贯竟然拜倒在众将面前,声泪俱下。吓得众人慌忙上前扶住。
“好!诸位将军忠肝义胆,在下佩服!”李吉击节赞赏,说完,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条锦帛,示于众将。
“宋室不幸,出此逆贼,上欺天子,下侮百官,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我等激于义愤,情愿舍身救国,清君侧,勤王室。请诸位将军在此讨逆檄文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精诚团结,共赴国难。”
虽然知道,一切都是安排好地,可既然上了船,断然没有中途下去的道理。众将只得在讨逆檄文上,写下自己的职务,姓名,童贯也亲书“枢密使童贯”字样,李吉排在最后,写上“内侍省都知李吉”。
待众将签完,李吉将讨逆檄贴身收藏,又告诫众将道:“此事极为机密,若泄漏半句,我等性命不保,诸位将军切记,切记。”
大宋宣武二年二月,大宋百万雄师攻打西夏,夏王李乾顺向女真求援不成,由此对女真人极为痛恨。改向西辽国主耶律大石借兵,同时积极布防,摆出了与宋军决一死战的姿态。
三月初,王钰终于决定,发兵西夏。与此同时,一场生死较量,在宋军内部紧锣密鼓的展开。
三月初四,王钰所在中路大军,准备跨过横山,攻打西平府。种师道以延安驻军,多为步卒为由,请求王钰所部南府骑兵为先锋,童贯附议其言,王钰并无异议,派遣关胜董平二将,领宗泽,岳飞,率八万精兵进攻西平府。自己只带徐宁,种霸二将,坐镇延安帅府。
童贯大喜过望,关胜董平,带走南府军大部分兵马。看来,王钰以为自己中计,为了不让起疑心,放心大胆的将自己地嫡系部队调去攻打西夏,而把宝押在了种师道身上。童贯加紧准备,密切注意留守延安军队的兵马调动情况。
王钰似乎沉浸在自己计划得带的喜悦之中,以为万无一失,竟然与一班军校在帅府成天蹴鞠为乐。童贯不为使王钰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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