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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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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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如何管得?”

李曜没料到这一层,叹了一声,但立即又奇道:“可九兄虽然不便严管,二兄却不正是沙陀人么?为何也管不得?”

李嗣昭只是摇头:“骄兵悍将,不是那么好管的。”见李曜似乎有些不信,只好解释道:“黑鸦军乃是大王牙兵之一,最是骄悍不过,而且战力又盛,一旦要是压迫过甚,万一弄出个变乱……那就万事皆休了!”

李曜这才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不禁一叹。这件事,他也没什么好主意。或者说,站在李克用的角度来看,没什么好主意。

按照后世史学家的主流观点来看,藩镇主动动兵挑衅唐廷中央政权的情况是极少见的,真正最多的战争是藩镇与藩镇之间,以及唐廷讨伐藩镇这两种。此外,还有一种最为常见的情况则是藩镇内乱。

所谓藩镇内乱,就是将校、士兵袭杀节帅,另外拥立或者自立(前文有述,并列有数据,此处不再赘言)。因而身为一方节帅,最担心的事情也就是部下觉得自己赏罚不公,因而废之甚至杀之。

李克用虽然是出身沙陀贵族,但现在也早已是一方节帅,对于这等事情的方便,当然不会轻忽,是以李嗣昭他们才会觉得这事情没法管,因为只要士兵们纠结一起去上告大王,大王必然“甚悯之”,然后整顿军纪的事情就办不下去了。

第065章 外间动向

李曜这个小蝴蝶的翅膀太小太小,影响不了大唐朝廷的走向半点。

自从天子李晔授张浚河东行营都招讨制置宣慰使的敕令下达,张浚就很是兴奋,自认为自己名垂青史的机会到了,是以这段时间以来催办粮草饷银、整备军队等事,办得格外上心。不过由于朝廷的中央军基本上也就是神策军,张浚的调兵显然过于迟缓。

神策军听谁的?不是皇帝陛下,也不是他张相公,而是杨复恭。那个开府仪同三司、金吾上将军、左神策军中尉、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魏国公、“忠贞启圣定国功臣”杨复恭。

杨复恭既然是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那自然是大宦官无疑。大唐朝廷一贯有南北司之争,也就是掌握禁军军权的宦官和掌握朝廷行政权力的宰相之争。宦官,是一个集团;宰相,也是一个集团。

提起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权宦,人们多半想到东汉末年、三国前夕的十常侍,想到明朝的王振、魏忠贤,甚至可能还有人会想到李莲英。然而实际上,这些权宦相比唐朝的宦官,简直可以说是不入流!

宦官用权,为国家患,由来已久。概缘于宦官出入宫禁,常年呆在皇帝身边,由是混得相当脸熟。其中又有性情乖巧者,言语敏捷,善察颜色,擅长承迎。他们无条件地执行皇帝的命令,办事的结果又深符皇帝心意。这样,日子长了,宦官的马屁话,搬弄是非的话,无中生有的话,栽賍陷害的话,染指朝政的话,皇帝有时也听。

司马光在其主编的《资治通鉴》中,曾引用孔子的一个词,叫“浸润之谮”。如水之浸灌,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施加影响,让皇帝按他的意思走。于是,黜陟刑赏之大权,一点一点的、蚂蚁搬家似的,统搬到亲信宦官的手里了。然而皇帝却浑然不知,“如饮醇酒,嗜其味而忘其醉也”。司马光认为,这便是宦官侵权的步骤。

有唐之前的历史,宦官为祸最烈的当属东汉。但东汉宦官为非作歹,起码还狐假虎威,打着皇帝的旗号。而唐时,根本连旗号也不打了,宦官劫胁天子就如拎婴孩,废谁立谁,一凭己意。而天子深畏宦官如畏虎狼、蛇虺。所以然者,东汉宦官手头无兵,而唐代宦官掌握兵权故也。

若要根究,则唐代宦官之祸,始于玄宗,盛于肃、代,成于德宗,极于昭宗。然而实际上,唐初对宦官是有加以约束的,后来之所以不可收拾者,皆是皇帝处置失当,遂渐成其势。司马光引《周易》的一句话说:“履霜坚冰至。”此为《坤·初六》爻辞。其象辞说:“履霜坚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驯致”,逐渐达到,逐渐招致。《坤·文言》引申为:“臣弒其君,子弒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水到渠自然成了。

想当初,唐太宗鉴于前世之弊,对宦官严加抑制。不任以他事,只负责门户守御、廷内扫除、饮食供给之类琐事,官阶也不得超过四品。而唐玄宗时,可能是饱饭吃得太久了,有些无聊,于是毁坏旧章,重用宦官,滥赏官爵。开元、天宝中,宦官黄衣以上达三千人,衣朱紫者千余人(无风注:朱紫是大官的服色。唐制:五品以上服朱,三品以上服紫。有些电视剧乱演一气,不可信。)。至有官拜三品将军的,从幕后而走到前台,开始参政。

譬如高力士,竟官居骠骑大将军,进封渤海郡公。唐玄宗晚年,又让高力士代己批阅章奏,甚至任免将军、宰相,也时常与之商议。连李林甫、杨国忠,也是因缘高力士,才官居高位。于是自太子王公,皆畏事之。太子李亨称高力士为“二兄”,诸王、公主、驸马则尊称其为爷为翁,甚至连唐玄宗本人也因极端宠信而不直呼其名,叫他“将军”、“大将军”。

不过说实话,高力士本人的确不是坏人,并没有专权祸国、图谋废立之事,《新唐书》说他:“生平无显大过”,其实史书是很喜欢记载权宦之过的,高力士“无显大过”,其实基本可以看做是这些史官们没有找到高力士的过错。但是司马光认为,即便高力士本身无过,但恰是玄宗开了坏头,“宦官自此炽矣”。

待到中原板荡,肃宗即位灵武,调兵与安史作战。李辅国以东宫旧人参预军谋,情形越发坏了,因为李辅国开始掌握兵权。肃宗打回长安后,李辅国封郕国公,掌大权力,宰相李揆对他都执弟子礼,呼为“五父”。李辅国疑心太上皇的亲信阴谋复位,逼迫唐玄宗迁居西内太极宫,贬谪高力士,玄宗竟至忧郁而死。

此时肃宗病危,张皇后欲谋杀太子李豫而立越王李系。李辅国拥立李豫(即唐代宗),杀张皇后、李系。李辅国自此益骄横矣,曾对代宗说了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他说:“大家(指皇帝)但内里坐,外事听老奴处置。”此便是司马光所说的:“宠过而骄,不能复制,遂至爱子慈父皆不能庇,以忧悸终。”

代宗时期,宦官程元振、鱼朝恩相继当权,窃弄刑赏,壅蔽聪明,轻视天子,奴役宰相。程元振继李辅国之后,总率禁兵,操纵朝政,冤杀大将来瑱,斥逐宰相裴冕。疑忌大将李光弼,致其愤郁而死;大将仆固怀恩不堪冤抑,却投诉无门,不得已尽弃前功,翻为叛乱。广德元年,吐蕃兵犯京师,程元振隐匿军情不报,虽遭贬黜,然代宗也因此狼狈陕州。鱼朝恩以护驾之功,继起染指军权,亦染指朝政。连“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代而主不疑”郭子仪都遭排斥罢官,赋闲家居。他的眼里自然目无余子了。

德宗即位之初,有意整顿纲纪,因而着手打压宦官。但“兴元”以后,猜忌诸将,剥夺大将李晟、浑ǎ择嘉某 ⒒粝晌匚形荆ㄗ源寺淙牖鹿偈种小

宪宗曾很自信地说:“此家奴耳,向以其驱使之久,故假以恩私。若有违犯,朕去之轻如一毛耳。”但恰是这些他看不上眼的“一毛”,终要了他的命。宦官吐突承璀欲废嫡(太子李恒)立庶(澧王李恽)。宦官粱守谦、王守澄、陈洪志诸人发动政变,害死宪宗,拥立李恒为帝,是为穆宗。此之谓“陈洪志之变”也。

降及唐敬宗,过分狎昵宦官,遂有刘克明、苏佐明之逆。弑杀敬宗,矫制让敬宗的叔叔绛王李悟代理监国。自此以后,文宗、武宗、宣宗、懿宗、僖宗、昭宗六帝,都是宦官一手所立。其势力益发骄横,王守澄、仇士良、田令孜、杨复恭、刘季述、韩全诲为之魁杰,以至自称“定策国老”,视天子为门生,根深蒂固,病入膏肓,不可救药矣。

唐文宗深愤其然,志欲除之。然以宋申锡之贤,犹不能有所作为,何况李训、郑注反复小人,焉能成事。于是有“甘露之变”,公卿大臣灭族无数。文宗假聋作哑,饮泣吞气,暗自感叹皇帝做成这个样子,还不如周赧王、汉献帝。盖因周赧王、汉献帝虽然窝囊,好歹是是受制权臣,而文宗却是受制家奴,不亦悲乎!

以宣宗之严毅明察,犹无奈摇头,心有余悸。何况懿宗、僖宗骄奢淫…逸,眼里只有美食美色,哪管什么江山社稷。以至呼宦官为父亲,也就不足为怪了。僖宗两度亡命,一次跑到梁州,一次跑到益州,皆是僖宗口称“阿父”的田令孜一手造成。

唐朝的倒数第二任皇帝唐昭宗——也就是当今天子李晔,登基之后亦以此为耻,有雄心、也有决心,要铲除宦官之祸,可是又用人不当,弄了张浚这么个“唯务虚谈”的货色出来,急吼吼地想荡平李克用这个天下第一强藩,以巩固军权、政权。

唐朝的宦官之祸,大体如此,可谓臭名昭著。不过如果说宦官就全是坏蛋,那也不尽然。史上宦官也出好人,比如春秋之寺人披,东汉之郑众、吕强,唐朝之曹日升、马存亮、杨复光(无风注:此人是杨复恭的从弟,平定黄巢时出了大力,当时是天下兵马都监,基本上可以算累死的,不过他与李克用关系倒是很不错。)、严遵美,后唐之张承业,都堪称贤才。

宦官势力既然极大,杨复恭虽然刚立李晔为帝不久,不好轻易对新君如何,但张浚这般“肆意胡为”,杨复恭岂能没有点手段?神策军收杨复恭指示,对于张浚的调动、安排阳奉阴违,一味推脱延迟,直到五月下旬,长安城里才把出征兵马调集齐。

这次聚兵,汇集了大唐五十二都以及从鄜、宁、邠、夏等州赶来勤王任事的兵马,合计十五万大军。天子一声令下,就可以聚集十五万兵马,看起来大唐的生命力似乎还是很强的。

历史的车轮果然滚滚向前,李曜的小翅膀根本没有扇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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